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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寨情丝万缕2
清风寨,议事大堂。
古钱将脚伸在桌上,撑着头,面色凝重。
熊三和老虎面面相觑,瞧着她这模样,熊三抑制不住开口:“少当家的,何事烦恼召集兄弟?”
古钱摸着下巴看他,神色忧郁:“感情问题。半个月了,我连他一件衣裳都没脱到过。”
众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须臾爆发出冲天的笑声。
熊三抹着眼泪水:“哎呀娘咧,少当家还颇怜香惜玉!这小白脸到现在还没——”
老虎砰的将他撞了撞,耸着肩膀也在笑:“没听说过吗?少当家喜欢那愿意的。”
古钱将手里的核桃捏的咯吱作响,面无表情看着他两。
两人讪讪笑了笑,而后坐了下来。
熊三将那两柄大斧子摔在桌上:“少当家依我看,不如就将他强了,说不定他是害羞,我们少当家如此天姿国色,他还占了大便宜了。”
古钱撑着额,那只手隐隐有些撑不住了,心道她倒是想强一下,谁知道他长成那副劲劲儿的模样,以为是个公子哥,结果是个练家子,打架也是劲劲的,身手懒洋洋的看着没什么力气,出招极快极准,她自诩武功高强,竟然一次都没在他手里过过几招,经常一招落败。
古钱叹了口气,无言望天。
老虎走过来拿身体撞了撞她的椅子:“依我看那小白脸像是对少当家动了心,在寨子里对你无微不至,衣裳都要他去挑,却不让你近身——,嘶,真是害羞了。”
而后拢着下半张脸神秘兮兮道:“小的略有一计,献给少当家的。”
古钱双眼发光,附耳过去:“说来听听。”
听罢,古钱陷入了沉思。
须臾,一巴掌把核桃拍碎在了桌上:“好,就这么干,我今天晚上还不信了!瓜甜不甜的,扭下来再说。”
入夜,今夜微风习习,月色皎洁,映的道路房屋一片银白。
古钱推开自己屋门,屋子还是那个屋子,木头桌子木头椅子,陈旧破烂,但因为坐在屋里那白衣的人,却仿佛将那些破烂家具都映的亮堂堂的,颇有些雅意。
牧云正坐在窗边,坐的十分懒散,斜靠着,看着屋外的月色,眼睛偶尔眨一下,眉头微微皱着,侧颜冷漠,轮廓分明。
古钱瞧着他这冷酷摄人的小模样,只觉心里更喜欢了,便走过去,流氓似的摸了一把:“在看什么?”
牧云这些天被她已摸脸摸出习惯,面不改色将她手拉了下来,声音轻轻:“月色很好。”
古钱脚下一软坐到了他腿上,手便不老实的要去摸他腰,牧云眉头微微挑了挑,眸子便不动声色看向了她。
眼瞅着他手要掀过来,她连忙一把站了起来,背着手状似正经:“是还不错。”而后看他,严肃脸,“这月亮在清风寨常见的很,你若喜欢看,天天都能见着。”
牧云便是一笑。来的久了,古钱便也就知道了他那些笑是什么意思,多是淡淡的,看着在笑,却带着哀伤,其他的要么是觉得她傻傻的忍俊不禁的笑,要么是觉得她说的不对,但不反驳她,付之一笑。
现下他这笑,便是第三种。
古钱又伸手爱不释手摸了他脸一把,心道正事要紧,便压下心头的悸动,咳了咳,道:“你来清风寨已半月了,还没领你吃顿好的,今日月色这样好,少当家领你吃顿好的!”
牧云脸上又有了笑,略一歪头:“哦?”
古钱打了个响指,屋外的人便鱼贯而入,托着粗瓷大碗摆在了那很狭小的木头桌子上。
末尾的老虎将一个碗放在一侧,侧过头状似很隐秘凝重的冲她点了点头。
古钱也凝重的冲他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牧云双手抱胸,靠在窗边,将她两这小动作一一收入眼底,嘴角不自觉微微勾了勾。
待人出去完了,古钱一把拉住了他手腕,将他拽到了那侧坐下,自己自顾自坐在了他侧面,扬手将那酒坛子抱起来,给他倒了一碗酒。
牧云看着她抱着那酒坛给她自己也倒了一碗,顿了顿:“你也要喝?”
古钱将那酒坛砰的一声放在桌角,看着这些粗瓷大碗里也就零星的几片肉和花生米,炒野菜,对自己那句吃顿好的略有些没底,听到他问,道:“喔,我平时不喝,我酒量不行,今日月色很好,陪你喝一碗。”
那不是她不喝,怕他也不喝吗!
便面带微笑看他,端了酒碗和他碰了碰:“牧云,半月前,山下一见倾心,这半月,朝夕相处,已不能自拔,此生有你相伴,足矣。”
牧云看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那双一贯明亮如星的眸,像是含了水泽,更亮了一些,正微微颤动着。
古钱略有些没有底气看着自己那碗酒,她确实不常喝酒,酒这种东西,喝着难喝,她也没有量,这一会儿把自己喝醉了也不好办事。
正在思忖间,一只手拿过了她手里的酒碗,放置嘴边一仰头,再放下已一滴酒都没有了。
古钱瞠目结舌,看着他那淡淡的神色,心虚得根本不敢看他面前的那碗酒,没有底气开口:“你,你咋喝我的,你的——”
他放下手,复而将自己那碗也仰头倒进了嘴里,喉结略滚动了下,水泽顺着苍白的肌肤滑入他衣衫里,叫人无端遐想。
古钱看着那滴酒滑进去,眼神陡然热烈了。
喝了两碗,这把妥妥的了!
牧云放下酒碗,伸手,状似无意的抬袖擦了擦唇边的水泽,看着她,低低开口:“一见倾心?”
古钱迎着他目光,点了点头。
牧云目光陡然炙热了些:“已,无法自拔?”
古钱对着他这攻击性颇强的目光,霎时萌生了退意,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又只得强撑着点了点头。
他像是有些受不住了,移开目光想起身,歪了一下,伸手扶住了额头,扶住了,动作便也止住了,那双凌冽如寒刀出鞘的眸,便也合上了。
酒气蒸上来,将他那张苍白如雪的脸蒸出薄薄的粉,唇色晶莹剔透似的。
古钱离了位置,慢慢挪到他身边,小小的推他:“牧云?”
牧云保持着拿手支撑着额头的动作,没回应她,一动没动。
古钱霎时两眼发光,手舞足蹈,容光泛发,老虎也不知给他下了多少药,给他一下喝的不省人事了,不过,正合她意!
便蹲下身子仰头去看他的脸,他眉头微微皱着,那副雪容闭着眼失了凌冽,蔓上柔和,在昏暗的光线里,衬着白衣,好似一尊浓墨重彩浇出来的神邸,美而不艳,看的让人双眼发直。
古钱心下大喜,略略起身,将他扶住了,轻声:“牧云,你喝醉了,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也不知他听没听见,倒是也很顺从的倒在了她的肩上。
古钱看着脚下的步子,他身量颇高,却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多重,压在她肩上,像怕把她压到了,略略收着力。
发现这事,她心下更喜欢了,瞧瞧这,普一上了清风寨对她好成这样,醉了也怕压到她,比那老不死的小老婆强了不知多少倍,只知道争夺她的家产。
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她略俯身,去看他,他脸埋在被褥里,短发衬在鬓边,唇色艳红,眉眼如墨,隐隐动人。
看着这幅容颜,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让古钱口中略有些干了,她伸手,从他眉心一直摸到他下颚,爱不释手的,轻声:“牧云啊牧云,如今,落在我手里了罢?”
便收敛了呼吸,一面去解他衣带,一面看着他的脸,生怕他醒了。
这下,没人阻止,她很快得了手,那身白衣失了束缚,松松拢在他身上,她三下两下脱了他的外袍,里面的中衣简洁,将他那副绮丽的模样衬的愈发俊朗利落。
古钱突觉自己心跳跳的实在过快,快的有些发痒发疼了,她捂了捂心口,心道自己这是在激动还是在害怕?
但美人在侧,容不得其他,她心猿意马,伸手,便沿着他那中衣探进去。
牧云像是被她这一动作带的略有些不适,皱着眉头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低低的,带一丝颤,搭着他那如磁的声音,将古钱听的两眼发光,双腿发软。
她吞了吞口水,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手指挑了他下巴,细细看着,轻声道:“牧云啊牧云,你也莫怪我,你这幅样子,谁瞧着都会忍不住的。”
便翻身而起,压在了他身上,手下毫无顾虑的沿着他腰腹背部一顿乱摸,摸了片刻,发觉不对。
他这身上,摸着,好似有些硌手。
便轻轻散了他衣裳,那身苍白紧实的肤质便落入眼底,他身材却不如他模样看着那样瘦削,紧实磊落,肌肉紧绷,青色脉络埋在肌肤里,蓄力其中,攻击之意乍现。
但在那肌肤之上,有很多伤疤,大大小小,长短不一,时间不一,有的已经脱疤落了,有的还鲜红,重重叠叠,纠缠扭曲,坏了那极具观赏性的身材。
古钱手指有些恍然的触着那些伤疤,简直不敢想他这都是受过什么样的伤,落到过怎样的境地,在这样的伤下面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心里骤然疼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有些尖锐的痛,叫她愣了一下。这一愣,理智便涌了上来。
她慢慢伸手,将他衣服细细拢了起来,系好了衣带,盖住了那身伤,靠着床坐了起来。
她倒真下不去手了。牧云受过这样多的伤,可见他之前都过得些什么日子。
牧云入了清风寨,说对她无微不至都是轻的,衣食住行什么都替她想了,早上洗脸都是他来洗,除了这件事,对她好的简直是百依百顺。她还要这样,委实,有些欺负人了。
心中沉闷的坐了片刻,她深吸了口气,重新去看他,他脸仍然埋在被褥之中,只是那副被蒸出来的粉白已有些褪色,重新漫上他肤色的苍。
古钱见着他,便有些心酸的抚了抚他的面庞,低声:“你这以前都过得些什么刀尖舔血的日子啊。这样一身累累伤痕。”她勾了勾唇角,“从今以后,便跟着我吧,在清风寨,我护着你。”
她伸手去摸他鬓边,那纤长的睫毛一颤,一滴水泽极快从那苍白的面容上划过,隐在了夜色里。
古钱疑心自己看错了,便低头去看,他那张脸上仍然雪白,表情淡然,野气丛生,没什么脆弱的意思,更别说落泪了。
古钱离他脸极近,离的近了,他呼吸灼灼的酒香便打在了她脸上,勾的人心浮气躁,她伸手,抬了抬他下巴,心道不欺负他,我亲一口总行了吧,也不辜负我这一晚上的谋划。
便遵从本心,低头,亲了上去。
亲着亲着,好似把自己亲的有些急促,呼吸不过来了。
她略摩挲着他的唇,想分开喘口气,刚撑起手,一只手扶住了她后脑勺,将她稳稳压了回去。
那人有些颤抖的反客为主堵住了她,同她亲他那小心翼翼不敢多动的谨慎样儿大相径庭,几乎是又凶又狠的探入她口中,情欲浓烈,辗转研磨,动作极重。
古钱心头惊了一下,想要离开,但他的手贴过来,扶着她的脸,力度拿捏得刚刚好,既不会让她感觉到痛,又让她挣脱不开。
她略睁眼,青年闭着眼,眉头皱着,眉宇间翻涌着的哀伤悲痛看的人心惊。
古钱看着他,愣着的同时心头又是微微一疼,便霎时失去了反抗的力度。
她被动承受着他的动作,直到他有些受不住的咬了咬她唇角,她吃痛嘶了一声,这才让他起了一丝理智。
那双一直紧闭的眼,在月色中,慢慢睁开了。
他一睁开眼,古钱霎时对自己现下这个境地起了一丝尴尬,这可怎么得了,刚给他下了药,他就醒了。
古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灵机一动,连忙先发制人:“牧云,你喝醉了,怎么这样耍酒疯。”
她摸了摸被他咬的发疼的唇畔,正色道:“还好是我在你身边。这要是旁人,可惹大祸了。”
牧云看着她,眸光沉沉,而后拿手,抚了抚她唇边的牙印,见没有出血,挪开了目光,声音又哑又沙:“是吗,那还得感谢少当家的了。”
又是这样。他表面看着淡淡的,甚至在笑,却总是让人觉得悲伤,他一露出这模样,古钱便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方才她还摸到了他那一身伤疤。
便慢慢挪过去,将他躺的有些凌乱的发理了理,轻声:“若真想感谢我,不如和我说说你的心事。”
她慢慢拿了他的手,握着:“来了清风寨,一直未曾见你真的开心过。”
牧云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但没有笑出来。
良久,他轻轻道:“我心里,有一个人。”
古钱心里咯噔一声,完蛋玩意,牧云有喜欢的人,方才该把他办了。
便霎时有了些五味杂陈的后悔。
他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从小就喜欢她。她,很好,什么都好。对我,也很好。”
他略侧头,声音低了些:“可惜那种好,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好。”他扯了扯嘴角,“可就算如此,我也想陪在她身边,她想要走的那条路太过艰辛漫长,她性格又太执拗,会受很多苦,我想陪着她,在她身边护着她。”
他低垂着眉眼,像是连想起她目光都会温柔下去:“可再苦,她也过来了,她最终还是成功了。她那样厉害,成功是迟早的事。”
古钱静静的看着他,他这副模样,又很不一样了。低垂着眉眼嘴角带笑格外温柔。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受了很多苦花了很多精力才走到这一步,所以,我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这一切。”
他眉眼冷漠下去:“就算是我自己。”
古钱看着他,突兀的捂住了胸口,她脸上像是也有茫然,怎么心脏好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
牧云很快发现,侧头来看她,顿了一下,像是觉得惊异,略抬了抬她的脸,看着她怔住了。
古钱能敏锐的察觉自己心口像是猛然痛了一下,这不是心痛他的那种痛,像是真有一根针扎住了那种痛,却也只是一下。
回过神,见着他的目光,有些莫名的摸了摸脸:“怎么了?”
她伸手,摸到了一脸水泽,她拿下手看了看,确实是水不错。
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哭了?
她连忙抬起袖子将脸上的水泽抹干净了,唇边有笑:“哎呀,都是牧云你的故事讲的太痴情了,惹的我都哭了。”
牧云手指有些颤抖的碰了碰她的脸,而后伸手,将她压入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了。
古钱听着他胸膛急促微弱的心跳声,有些呆愣。
听到他伏在自己头顶低低道:“你落了泪,是为我落的吗?”他声音有些涩然,“罢了,不论是不是,我都开心。在清风寨的这些日子,我都很开心。”
他轻声道:“可这场美梦,该醒了。”
古钱心头又是重重一痛,她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胸口,继而拉住了他的袖子:“什么美梦呀,牧云,这就是现实呀。”
他手掌抚过来贴在她脸上,有些轻微的抖,慢慢摩挲:“在这世间,我最爱的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你,你那样执拗倔强,一条路要走到黑,我——”
他声音低的有些异常了:“我很怕那些人欺负你,你又要受苦,被折腾的遍体鳞伤,又要自己爬起来,擦擦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继续向前。”
“千歌啊。”他声音有些哑了,“我多希望你不要那样坚强,我也希望你倒下的时候不要那样快爬起来,至少躺着休息一下呢。”
“我想,成为你的依靠啊。”
古钱听的迷迷糊糊,心口的位置又轻轻的疼了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仿佛叹息:“可如今,我再也不能陪着你了。”
他伸手,略略分开了两人,捧住了她的脸,细细摩挲了片刻,略勾了勾唇:“以后,不要再把自己搞得很狼狈了。累了就休息,吃住都要好一点,不要对自己不在乎。”
他嘴角有苦涩的笑,手指慢慢抚过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不会记得这些话,这是我的私心,我一直未曾说过,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的事实——,我爱你,比这世上所有人,所有事,都要爱。”
古钱看着他那双泪光闪烁的眸,心头又痛又麻,有些恍惚:“为什么不能陪着我了?”
牧云伸手,极有耐心的擦了擦她脸上的水泽,轻声:“我想陪着你。就算尸首腐烂,沧海桑田,我的魂魄也会一直想陪着你,我不想散去。就算变成怨灵厉鬼,我也想陪着你,只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却再也无法碰到你了。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经受磨难,而什么都做不了,我怎么能做到啊……”
古钱心头又是重重一痛,这一痛比以往那针扎的痛来的更猛烈,让她有些受不住的露出了表情。
牧云俯身,轻轻亲在了她的额头,像是道别:“千歌,此生遇到你,陪你走过一程,我已无憾。”
古钱若有所感,连忙抓住了他的袖子:“你要走?牧云,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牧云将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吻着她额头叹息:“抱歉,时间到了。”
他像是笑了一下:“半个月,已抵过很多东西,我已很满足了。”
古钱伸手,用手死死抱住了他,神色恍惚:“不,不行!你不能走!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我把你掳上山,你不能走!”
牧云闻言,手掌有些颤抖的握住了她放在腰间的手腕,拿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声音哑的有些听不清了:“抱歉,我现在就得走了。”
下一刻,握住她手腕的手一松,她猛然一扑,却只抱住满怀的月光。
她有些失神的站了起来,在空空如也的房里扫视了一圈,没人。而后打开窗子,看着那满院的夜色,有些急不可耐的从窗户翻了出去:“牧云!你不要走!!”
而后脚下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她伏在地上,看着那满院的月色,才失神发觉,他真的走了。
不然,他一定会接住自己的。
她的心口又剧烈的痛了起来,这痛已有些无法忍受了,她蜷缩起身子,捂着心口,像是要把心都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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