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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跟斗
凌之辞貌似不在乎,话语大度,手却紧紧扯着巫随衣摆:“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哪个寂陌人啊?我只是问问,你如实答,没关系的。反正现在你是我的,我不会在意的。你说。”
巫随:“没有。我以前脾气不好,敢在我身边晃荡的生物全搞死了。”
凌之辞追问:“谁在你身边晃荡?”
巫随心道有趣,乐得接受盘问:“一些刚复活的小寂陌人,缺乏安全感,开始老围着我转,我烦得受不了把他们弄死十来百来次,从此他们见到我躲着走,忙不迭完成使命后麻溜地轮回了。”
凌之辞满意地松开巫随衣摆,手熟练地在腹肌上揉捏,又问:“那你怎么这么会做饭?为谁学的,给谁做过?”
巫随:“喝茶做饭,平心静气。我有时候脾气差得见到活物就恨不得搞死,就把自己关起来,研究菜样排遣消磨罢了。尝过的生灵不少,数不过来了,大体就是寂陌人和灵异生物。”
巫随脾气差有目共睹,凌之辞不是没经历过巫随发疯,现在想想仍心有余悸。可是一想吧,那么冷峻那么凶狠的人却在自己身下乖巧编发、有问必答,强烈的反差让凌之辞无端生出点邪火。他放弃追问,故意撩拨,非往不该蹭的地方乱蹭。
蹭着蹭着,凌之辞被抱起腾空,放置于高床软枕之上。
在温柔却不可逃脱的颠沛禁锢中,凌之辞眼中水汽氤氲,积在下睫欲坠不坠,烫红眼眶,整个人不上不下,无措至极。
事后,凌之辞难得没直接睡过去,趴在巫随身上撒娇乱摸。
巫随与凌之辞正巧被喂饱后的春风得意不同,他眉微压着,沉沉却克制地盯凌之辞,显然不餍足。
“别闹了。”巫随抓住凌之辞作怪的手,“待会儿真惹出火来,后果你未必受得住。”
凌之辞心想:我不是早就把你惹火了吗?后果?后果很舒服啊!
经此警告,凌之辞反倒更大胆,只是实在累得不轻,有心无力,便用一张嘴喋喋撩拨:
“老巫公,你能生吗?”
巫随帮着按摩的手力度重了,给凌之辞按得低叫一声。“怎么?”巫随问。
凌之辞竟然很认真地分析:“现实世界中都有生物是雄性生育,还有雌的死了雄的就变成雌的生育。你是两界前的寂陌人,你很厉害,不是普通男人,你肯定有办法生的吧?”
对于凌之辞异想天开的想法,巫随吐出一口气:“你想要孩子?”
凌之辞眨眨眼,似乎是被点醒了:“对。我想要孩子。”
巫随对此并不意外,只问:“怎么不自己生?”
凌之辞下意识答:“因为我生不……”
“了”字没来得及发出声,凌之辞住了嘴。他打小接受的教育中,男人生孩子并非常态,他本应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无法怀胎孕育,可是话到嘴边却察觉出问题:“我生不了吗?”
巫随神色不妙,打断凌之辞呢喃:“按寂陌人寿数算,你还是个婴儿;就算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你也不过十八,你的同龄人尚听话规顺,三观未成。你要什么孩子?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娇气得不行。
凌之辞沉默。
巫随疑心自己话重了,正要安抚,却见凌之辞歪歪头,笑说:“那我小小年纪拿下你,岂不是很厉害?”
“……是……”巫随闭眼,眉心皱起,若说无奈还备觉好玩。
凌之辞得意坏了,心满意足地抱着巫随入睡。等他醒来,天才破晓,想来是睡了一个下午加一整夜。
他眼才睁开没两秒,便听咔哒一声,门开了,明亮与饭香一同缠绕上凌之辞。
巫随手艺实在是好,就连全桂兰与凌建国都啧啧称奇,有机会就一起用餐。
四个人围坐桌前,共享早餐,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凌之辞吃得手舞足蹈。
凌建国见小儿子无忧无虑,满脸欣慰,皱纹舒展,沉眸的功夫却有悲伤从眼底泄出,转看全桂兰。
全桂兰老态难掩,神情仍是一如既往的坚决。“阿辞,如果,我与爸爸离你而去了,不要去寻我们的转世。”
凌之辞正摇摆着进食,闻言愣住,良久眼珠转转眼皮眨眨,看着病容的全桂兰出神,强笑说:“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全桂兰:“生死有命,不必强求。”
“怎么会是强求呢?”凌之辞整张脸皱起来,“复制身体转移灵魂这么简单的事,祂都能做到,我当然也可以。我已经可以了。”
说着,凌之辞手掌一摊,变出一张空白牌,“看,这个牌可以固魂。用了之后,你们轮回了都能记得我,不会像……”
“咚”一声重响,是凌之辞掏出木偶顿在桌上,他手上牌闪,换了其他空白牌:“木偶可以变成任何样子;这张牌可以挪魂。我可以直接把你们的灵魂放进木偶里。”
“这张……这张……这张……”凌之辞唰唰变牌,与灵魂相关的竟有不下十张,组合起来别说转移灵魂这种小事了,创造灵魂亦非难事。
听凌之辞介绍牌,巫随甚至觉得,创生才是这套牌真正的功能,至于其他能力,哪怕明面上与灵魂无关的牌——如封、如刃,其实都是属于“灵魂管控惩治”这一类的。
巫随将手搁在腿上,有饭桌掩护,没有人发现他手指有着轻微的颤动:早该想到的,哪里会有用无虚发的能力,只有作用在灵魂上的力量真正不可防备。
有牌作底气,凌之辞越想越有把握,调整身子踩稳椅子,双手一撑桌子,响当当地立直了,居高临下双手一叉,开心宣布:“我现在就给你们换好身体,这样你们就可以永远活着啦!不会入轮回不会忘记我,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巫随将凌之辞拉下来坐好:“使用这种能力,代价不会小。”
有巫随给的台阶,全桂兰的拒绝便显得温和:“阿辞不要这样。我不会接受的。”
凌之辞:“没关系,我不怕天道,只要能跟你们在一起,我不在乎天道有什么处罚。天道自己都偏心不公平,我要保护我爸爸妈妈有什么问题吗?”
霎那间,室内光线暗下,阴沉笼罩。
凌之辞召出全部卡牌给自己打气,但他毕竟没真正与天道相对过,不清楚天道的实力,心虚抿唇:“我、我才不怕你。你要是不允许我跟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大不了,我去帮祂。我跟祂做交易。”
巫随猛攥住凌之辞手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明媚的阳光重现,凌之辞惊喜舔舔唇:“嘿嘿,我乱说的,真吓到天道啦!哈哈哈哈哈!我现在也太厉害了吧!连天道都要听我的!哈哈哈哈哈!”
凌之辞一手抓牌一手捶着桌子大笑,清早起来没来得及打理的长发甩打在巫随身上。
凌之辞的动作实在放肆,看得凌建国心惊胆战,劝道:“好了好了不闹了,身子别扭头别甩了,待会磕到碰到掉下去就不好了。乖乖阿辞乖一点啊。”
“我现在很强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凌之辞昂首挺胸,又觉空口无凭,跃下椅子,蹦到空旷处喊,“爸爸看。”
说着,凌之辞凌空翻了个跟斗。
翻跟斗倒不是难事,但看起来确实唬人,阵仗挺大,凌之辞就喜欢用这种华丽丽、明晃晃的东西来直白地证明自己。
凌建国赶忙说:“信了信了爸爸信了,我们阿辞最厉害。不蹦了不蹦了。乖啊。”
凌之辞动作不小,很容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巫随看凌之辞活蹦乱跳的,心想自己还是太温柔了,下次可以适当放纵,不必忍耐得太辛苦。
凌之辞需要的不仅是平淡无奇的认可,他喜欢被热烈地赞扬。凌建国怎么会不知晓?便一个劲儿地夸小儿子,夸他腿脚好能跳椅子,胆子大能翻跟斗,夸得热火朝天。
巫随与全桂兰还坐在桌前,气氛不如那边轻松。
眼看凌之辞被夸高兴了拉着凌建国出去院子里展示才能,巫随轻说:“为什么不为了他活下去呢?明明他这么在乎你们。”
全桂兰:“我是我,我最为自己。‘活’并非易事,我老了倦了,对生没有依恋。”
巫随等了片刻,没等到下一个理由:“就这样?”
全桂兰:“就这样。”
活得太清醒,公平以待万物,珍重万物也轻看万物,包括自己。巫随看得出,全桂兰的灵魂功德甚重,已臻完满,所以六亲缘浅、天纵奇才、生死无谓。她的女儿凌璇也是。
有得道潜质者素来鲜寡,两个这样的灵魂以同一物种的形式,出现在同一世、同一地、同一家,有着同一血脉延续,甚至享受着同一灵异生物无条件般的恩赐,绝不正常。
“王可邓不是慈善家,她带给你的超凡脱俗代价不小。如有需要……”
全桂兰打断巫随,问:“她要我的灵魂是吗?”
巫随挑眉,没想到她知道。
其实不难猜,天道之下,灵魂为重。让一个强大灵异心甘情愿地服侍一脆弱之人近百年,予取予求,除去灵魂之事不做他想。
巫随:“如果我所料不错,她通过契约签订了你的灵魂,以便在你身死后吞噬你的灵魂。多年苦心经营多年任劳任怨,以此为代价换取一个灵魂用于吞噬,天道也不能挑出错来。你会彻底消失的,再无轮回。”
全桂兰很平静:“轮回后,我也不是我了。我活够了,要说还有什么牵挂……让契约执行吧。”
巫随很少有看不懂的生物。毕竟天道创生之际便给每个灵魂打下烙印,那是所有生物逃不过的桎梏,以此来断,总能轻易地看穿生物所求为何。
巫随看不懂全桂兰。毕竟那原本是要得道大成的灵魂,总归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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