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IT羊

　　“咩咩，” 袁知不待林杨话说完，“你想要我怎么，我刚才不该凶你，我跟你道歉可以了吧。”

　　林杨诧异抬头，第一次在袁知的脸上看到一丝不好意思的羞赫。袁知脸上的表情好像有几分不自然的局促，还是微侧了头看着车前面，不正视自己的目光。

　　这是袁知第一次跟林杨说出道歉的话。

　　让林杨刚才满心的话都说不出口，根本也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这样的袁知，还是那个高傲的恣意的袁知，谁的帐都不买的袁知吗？

　　林杨在袁知作的时候很生气，可是看到这样跟自己低头认错的袁知，却忍不住有点心疼，呆愣的看着袁知的脸，如斧凿刀削般的脸，恍然竟然看出两分软软的温柔来，让自己心底也变得柔软，不再竖起倒刺。

　　两人的默不作声里，袁知还是测着头不看林杨，但是拉住林杨胳膊的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挪，终于找到了林杨的手掌，然后五指张开，摸索着林杨的手，一根一根把自己的手掌手指都嵌进去，直到两人五指交错，紧紧的扣住。

　　袁知的手很暖和昵。

　　林杨在回过神之前，先听到的是自己如鼓擂一样的心跳。

　　不敢抬头去看袁知的脸，只是袁知的手指一点一点抚摸着自己的指跟，然后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的跟自己十指相嵌，从两只手相连的每一处都传来的一阵密密的酥麻的痒意，每一寸皮肤都好像在不安分的叫嚣，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禁锢破茧而出一样，让林杨忍不住有点颤抖，但是稍稍一动就被袁知更紧的握住，力道大到似乎都要嵌进自己的肉里骨头里，和而一体。

　　紧紧贴着的手掌似乎越来越热，像是烧起了一把火，轰的把林杨一下子就燃烧成灰烬。

　　时间彷佛停住。

　　整个世界只剩下心跳声，像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

　　暮色四合。

　　“咩咩，” 袁知的声音在渐渐笼罩下来的夜色里面听起来低沉暗哑。

　　一声过后，良久没有说话，然后过了半响，叹息一般，又低低的喊了一声，

　　“咩咩！”

　　林杨整个人好像飘到了别处，飘到了云朵上面，陷在里面软软的拔不出来，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神智都不再属于自己。

　　心里又慌又痒，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占据了整个脑袋整个身体。这样的感觉让人害怕，隐隐的好像又让人有点不舍，有种陌生的甜意，可能也是苦味，林杨觉得自己的知觉也要混乱了……

　　人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霎时，也好像很漫长，林杨那颗飘飘荡荡的心好不容易找到重回胸腔的感觉，缺氧的大脑还没恢复，但是心底仅有的一点理智开始冒头，有个声音在某个角落渐渐清晰，告诉林杨，这一切不对劲，要赶紧逃离。

　　那点舍不得的一丝甜味，不过是刀尖上的一点蜜。

　　只是袁知的手炙热，一路从手心温暖到了心里，林杨朦胧中有点不舍，潜意识里面觉得也许这一放开就再也握不到了。

　　林杨死死的咬紧了自己的下唇，试图让自己痛一点，要再清醒些。

　　恍惚想起刚才不是在吵架吗？为什么吵架来着？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袁知，”

　　林杨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一样，听起来绵软无力，简直不是自己。感到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也不知道袁知现在是不是在看着自己。

　　“天黑透了……...我们还在小睿家门口……”

　　林杨望向右边，那边的车门竟然还一直半开，右手伸出去拉车门，

　　“咩咩……你跟我回家？”

　　袁知的声音跟了过来，兀自拉着林杨左手不放。

　　“嗯，走吧。” 关上车门，林杨低低的应了一声。

　　握住自己左手的那只手松了一点，又不舍般握紧，这样轻微的动作反复了好几回，不过终于还是慢慢松开。

　　林杨觉得自己身上宛然一松，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好像往后撤退了一点儿。

　　袁知打火，挂档，起步。

　　车开起来以后，袁知单只左手转动着方向盘，后手肘撑在扶手箱上，手掌低低的耷拉着。只是微微侧脸，眼睛余光扫过去，林杨的手已经抬起拉住胸前的安全带，脑袋也微微转向了窗外。

　　车厢里面很静，静的又能听到心跳声。

　　车一路开过，两边路旁的霓虹灯火扑面而来，又被甩在身后，林杨看着窗外，夜色中玻璃里面映出自己的轮廓，即使不是很分明，但还是被自己那双眼睛里面那种以前没有见过的神情给吓到，竟然带了一点欲望一样的惊慌的无措的眼神。

　　“咩咩，” 袁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林杨听来却像是响了一个炸雷，整个人都是一惊。

　　袁知的声音发紧，有点犹豫似的说，“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

　　“袁知，我也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林杨匆匆的截断了袁知的话，下意识就觉得袁知的话里面有猛兽，那一刻害怕放兽出闸，后果是否自己能承受。

　　袁知终于往林杨看了过来，沉默了半响，脸上神色变幻，终于还是说，

　　“那你先说。”

　　“我家里知道我有几天假期，想让我回去一趟，所以…….我接下来几天要回老家。”

　　林杨微微侧向了袁知，终于敢去看他的表情。

　　袁知刚才脸上一直肌肉紧绷着的感觉，在听到林杨的话之后却好像松懈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杨的错觉。

　　只是，林杨现在只是想找个能够躲起来的地方，缩在自己壳子里面，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改变，那头迟早会出闸的猛兽，不管带来好的还是坏的结果，只愿再来的晚一点才好。

　　林杨心里叹气，就是保持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还回到以前在S城的状态不好吗？那段时间的日子现在回头看，也许是带了一点回忆的滤镜，屡屡回想，都是一段极美的好时光。

　　“那…….家里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要！”林杨惊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马上大声否定。只是，却看到袁知陡然变黑的脸色，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放低了声音，讪讪的解释，

　　“家里没事，就是想让我回去陪他们几天。你现在有自己的公司，天天一堆问题等着你解决，哪里能跟我这个闲人一样。”

　　说到公司和闲人，林杨心里内疚，自己占了知工场一个不小的职位，可是最近都没有露面过，更别提做什么贡献，颇有尸位素餐之嫌，袁知的公司人人忙碌，自己怎么能占这个便宜，于是又说道，

　　“我最近没时间去知工场，很抱歉，要不我的职位你干脆还是安排其他的人选吧，不能因为我影响正常工作。”

　　林杨不想让袁知继续他刚才想说的话，也想找些什么事情来占据自己的脑袋，知工场倒是很好的一个的话题。

　　“你……不想去知工场了吗？”

　　“没有，可是我的时间不能保障，怕误了正事。”

　　袁知这下已经双手握着方向盘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飘到了林杨的耳朵里。

　　“你从家回来之后呢，有时间去知工场了吗？”

　　“我…….尽量。”林杨隐隐就有种感觉，等从家回来之后，自己跟袁知的关系走向什么方向还茫然，在知工场的工作能不能保住，有没有必要保住，完全是个未知数。

　　“端午节我生日，你那时候能回来吗？”

　　“当然，一定会回来给你过生日。”

　　“你还记得我要的生日礼物吗？”

　　林杨当然记得。自己的衣柜里面还躺着早就给袁知装裱好的画，以前在心里还想了好多次袁知看到自己画的他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袁知也开玩笑的说过，他想在生日当天要求林杨的一件已经有的东西作为礼物，会是什么东西呢，林杨不知道，只是越想越觉得心跳如狂。

　　“记，记得。”林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你会兑现吗？”

　　“呃，我还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昵。”

　　“那你想现在知道吗？”

　　“你要提前收生日礼物吗？蛤。”林杨尬笑的打了个哈哈，可是笑声在袁知看过来时却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笑收的太忽然，以至于嘴唇都有点不自然的抖了两下。

　　“你要是愿意给的话。” 袁知这么说。

　　林杨不敢承认自己内心是害怕的。

　　他看向袁知轮廓分明的侧脸，突然就有种冲动，想用手代替他脸上此时飞掠而过的光影，看看那张脸会发生什么变化，想放下心里的担心，焦虑和害怕，跟袁知分享自己此刻的感受。袁知你刚才为什么那样牵我的手，那代表什么意思，你不是前几天还在追求一个正求而不得的人吗？那个照片里面的人是谁？

　　袁知身上的太多东西，还是个未知数，揭盅之后，万一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呢。真的要把什么都掀开来说，林杨缺少孤注一掷的勇气，

　　“还，还是等你生日吧，不然…….那天就没有惊喜了。”

　　袁知默然，良久嘴里才吐出几个字，

　　“行，希望是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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