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枯木

　　洛尔的动作极其生涩，他只能凭本能索求着特维里斯。
　　特维里斯俯下身与洛尔接吻，深幽漆黑的眸子此时染上几分情欲，鸦发倾泄而下，他一手轻抚着洛尔的后背，一手搭在洛尔的发顶，带着几分鼓励和纵容。
　　“我该怎么做……”洛尔急切地吻着特维里斯，可他对于亲密的认知极为匮乏，难以压制的欲望滚烫又灼热，他不得章法地在特维里斯身上留下一个个属于自己的印记。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浅尝辄止不能使欲望平息，只能让他越发地想要更多，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更进一步。
　　洛尔只能向特维里斯求助，充斥着情欲的蓝眸水光潋滟，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殷红的唇瓣，“特维里斯……我该怎么做？”
　　小家伙渴求的模样格外招人疼爱，特维里斯的眸子暗了几分。
　　他没有回答，低头咬住洛尔脆弱的喉结。
　　“呃……”洛尔有些措不及防，特维里斯向来情绪淡泊，很少有这么有攻击性的时候。
　　但他很快便放松了身体，扬起脸露出雪白的脖颈，将致命的部位送到特维里斯唇边。
　　乖得不可思议。
　　特维里斯没有太用力，只是用牙齿磨了磨那块皮肉。
　　那地方太过敏感脆弱，很快便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红痕。
　　洛尔闷哼一声，伸出手环住特维里斯的颈项。
　　特维里斯的薄唇从洛尔的脖颈游移到侧脸，气息喷洒在耳廓。
　　“乖，我教你。”
　　“……嗯。”

　　洛尔急促的喘息里带着压抑和忍耐。
　　洛尔浅金色的发丝丝丝缕缕地粘在颊边，无端添了几分色气。
　　特维里斯身上很冷，像一块透光的冷玉。
　　洛尔忍不住想要抱住他，这样才能让他有几分真实感。
　　特维里斯一手摩挲着洛尔带着湿气的下颚，深邃的黑眸半眯半阖着，披散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冰凉的身体此时也随着动作渐渐有了热度。
　　他握住了洛尔乖乖扶着自己的腰的手。
　　“洛尔，你还可以像这样……”特维里斯牵着洛尔的手探近早已松散的外袍，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伸进来。”

　　洛尔很聪明，也很好学，特维里斯教给他的一切他都学的很好，而且很擅长举一反三。
　　这让特维里斯无法再游刃有余，他靠在洛尔的肩头，发出了一道类似于叹息的轻喘。
　　洛尔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断地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什么。
　　特维里斯听见洛尔叫他的名字，听见了什么“开心”、“不真实”、“你喜欢吗”。
　　后面好像还听到了艾里斯的名字，但特维里斯有点听不清了。
　　洛尔让他无法分心。

　　过了一会儿后洛尔总算给了特维里斯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空隙，特维里斯能感受到洛尔的心跳，好像连带着他空荡荡的胸腔也开始跳动了。
　　“特维里斯……”
　　听见洛尔的声音，特维里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他了。
　　他抱着洛尔的背脊，整个人都靠在洛尔身上。
　　他动了动酸软的胳膊，摸了摸洛尔的发顶：“我爱你，洛尔。”
　　几乎是与他同时开口，洛尔闷闷的声音传来：“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
　　洛尔没有说话，只是动作突然快了起来，力气也更大了几分。
　　特维里斯纵许着他的一切，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着：
　　“我爱你，洛尔。”
　　——
　　“夫人。”
　　克伊怯生生开口。
　　“别这么叫我。”
　　莉格尔避开克伊的目光，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冷厉凉薄。
　　克伊不再说话。
　　她醒来时发现夫人不在，整个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没由来的心慌让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她想见莉格尔，现在。
　　好像再晚一点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于是她连披散的头发都没梳就出门。
　　可在她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被推开了。
　　莉格尔突然出现，神色冰冷陌生。
　　其实也不陌生，很早以前克伊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
　　她跌倒在地，不知道摔在了什么东西上，硌得她很疼。
　　但她来不及关心自己，只是看着莉格尔，想要叫她。
　　只是……想叫叫她。
　　但她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莉格尔面露的厌恶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克伊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她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疼痛。
　　她慢慢地低下了头。
　　接着，她听见莉格尔喊她的名字：
　　“……克伊。”
　　克伊重新抬起头，却没了回应的勇气。
　　她看见了莉格尔眼睛里复杂的神色。
　　谁也没有说话，木屋里安静得好像没有任何活物。
　　过了很久克伊才再次听见了莉格尔的声音：“起来。”
　　“好的，夫……”克伊咽下了最后两个字，起了身。
　　起身后克伊依然沉默地站着，像一具了无生气的木偶。
　　她的衣摆沾染了几抹血迹，鲜血从蜷缩的右手缓缓地坠地，绽开一朵糜丽的花。
　　在血花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条碎裂的水晶手链。
　　莉格尔记得这条手链，不过她很快便转开了视线：“你记得吗？”
　　“什么？”
　　克伊愣愣地回答。
　　“阿尔塔、克伊，你记得多少？”
　　“我……”克伊嘴唇嗫喏，半晌没有说话。
　　莉格尔讽刺地冷笑了一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得的？”
　　克伊沉默了一会，道：“在维的亚斯托教堂昏迷之后，就隐约有了一点记忆。”
　　“维的亚斯托教堂……哈。”莉格尔笑了起来，“你很厉害，克伊，你真的很厉害。”
　　“你也在骗我……哈哈哈哈……你们都在骗我……”
　　“不是的……夫人，不是这样的……”
　　克伊看着莉格尔的笑容，想说些什么，可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的记忆并不清晰，但她知道一点。
　　她只是阿尔塔剥离出来的一枚棋子。
　　或者说……是她自己剥离出来的一枚棋子。

　　起初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记忆片段让她格外惊慌，但她不敢跟莉格尔说。
　　那些记忆太痛苦了，她怕自己真的是恶魔。
　　她希望自己彻底被记忆吞噬之前能够留在莉格尔身边。
　　等到自己的理智撑不住了，就悄悄离开，彻底离开。
　　她很想活下去，但如果她的存在可能会伤害莉格尔，那么她只能违背与父亲的约定。
　　而且父亲也错了，她就是恶魔，才不是天使。
　　但幸好，她见过天使了。
　　可是她有些不舍，所以她偷偷拿了莉格尔的一条手链。
　　有了这个，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最开始欺骗了莉格尔，等到后来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阿尔塔封印了她的记忆。
　　她只能继续骗下去。
　　直到她见到莉格尔的那一刻，她才想了起来。
　　为什么这个时候才让她想起来？
　　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让她想起来？

　　克伊久久没有出声。
　　她知道她的夫人此时正强撑着冷漠。
　　比起现在，克伊更希望莉格尔不要那么好，不要喜欢她。
　　比起被毫不在意地扔掉，克伊看着莉格尔微微泛红的眼眶，更加心痛。

　　见克伊一言不发，莉格尔咬着牙气急而笑：“克伊，耍我很好玩儿是么？”
　　克伊闻言猛地抬头。
　　不是的……不是的……
　　克伊想要辩解，可她看见莉格尔通红的眼睛，却只是缓缓地低下了头。
　　没有在意，就不会有伤害了。
　　辩解什么呢？
　　有什么意义呢？
　　告诉莉格尔她从来都没想要伤害她吗？
　　这只会让她更难过。
　　克伊低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眉眼。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毕竟……她是阿尔塔啊。
　　一个十恶不赦，该下地狱的女巫阿尔塔啊。
　　木屋里一时间静得让人生寒。
　　莉格尔死死盯着克伊，但克伊只是垂着头，没有惊慌，没有辩解，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该死的沉默让莉格尔越发怒火中烧。
　　克伊连辩解都不屑，可她还巴巴地上赶着希望能得到一个回答。
　　哪怕是骗她的。
　　莉格尔猛地俯身，一把攥住克伊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
　　“你看着我，克伊，你看着我。”
　　莉格尔的声音里带上几分咬牙切齿：“如果你只想利用我进入精灵之森，早在我第一次带你来疗伤时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克伊对上莉格尔的眼睛，缓缓地扬起唇角：“您想得到什么答案呢？”
　　莉格尔一时失了声。
　　克伊纯净的面容此时与阿尔塔重叠：
　　“就算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能怎样呢？”
　　“夫人，您忘记了吗？”
　　“我是……阿尔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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