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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旁的春妮再也忍不住了，心痛的看着展昭，又转首，向着赵祯盈盈跪倒，哭泣着把事情经过禀报赵祯。赵祯震惊着，久久的无语，内心生出的愧疚，使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对展昭道：“展昭，只要朕的宫中能够找到治你毒伤的宝物，绝不吝啬。”
展昭的唇边浮起感激而平和的微笑：“臣，多谢皇上。”但是亦有一抹掩不住的悲凉，襄阳王在他喝下毒酒前，明确的告诉他，这是奇毒，世上难觅解药。襄阳王出自皇家，大内的珍奇药材他全都了如指掌，他虽然凶残，但是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和展昭说谎。喝下毒酒的时候，展昭便知，这是条不归路。
但是，周围的人都那么迫切，那么焦急的希望他好起来，他们相信有奇迹，有希望，春妮遍请名医，每个人都束手无措，好在襄阳名医谢毅有几枚珍贵的药丸，用天山雪莲等制成，因为敬佩展昭的为人，他全部奉出，能够在紧要关头救救急，这也就是春妮今日携带的药丸。
生死有命，他不是不留恋生，他也希望有奇迹出现，但是理智告诉他，那是极渺茫的希望。襄阳王说过，这世间只有一个女子知道这解药的配方，但是这女子已经去世了。所以生的希望已经给无情的掐断了。展昭温和仁厚，看到每个人都是那么着急的要为他付出，他们的希望，他不忍给泼上冷水。赵祯的眼神也是充满希冀的，他相信他宫内满坑满谷的药材，怎么会找不到治展昭毒伤的良药呢？而且王大国手的医术，足可起死回生，展昭自己也是知道的，上一次他的未婚妻沈晗伤得这么厉害，还不是让王大国手给救了回来？
十年前，王大国手在御书房给展昭把的脉，那时的展昭，有着略显圆润的脸，还带有一丝稚气的眼神，脉象浑厚雄健，是三月里茁壮的树，满是朝气。
今天，依旧是清澈朗然的眼神，依旧是如玉的气质，依旧是俊朗如画的眉目，但是眉心的那个“川”字，深深的烙印着；两颊瘦削，直入刀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个虚弱的年轻人还是很好的保持了他的仪态，虽然声音微弱，不能起身，但是还是和譪如春风，温文尔雅的声音。
王大国手久久的沉吟，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支撑到现在，他的脉象涩而微细，已是危重至极，但是时而又急剧的加速，如洪水一般的冲击而猛烈。这样矛盾的脉象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症状是相当的痛苦的，常人难以忍受，他不由得敬佩而又惋惜，这个年轻人的毅力，大大的超乎常人。
他温和的询问：“展护卫，毒伤发作时，是否是内脏感觉要剥离一般？疼痛尖锐，直刺心肺？”
“是，”展昭平静的仿佛不在说自己的事：“倒是好像有千把刀穿过。”
王大国手叹息一声，道：“除了疼痛，还有手脚麻木，不能动弹半分，犹如万蚁蚀骨，一丝力气全无。”
“是。”
“丹田内犹若火灼，呼吸甚是沉重，好像有千斤压胸，半点气都喘不过来？”
“是。”
一旁的春妮听到此，已是泪如断线珍珠。赵祯不忍卒听，悄悄踱到外室，打开长窗，让窗外的芭蕉叶子舒展进来，撕了一缕，在手里揉着。
王大国手也不忍相问，但是，不问清症状，他无法用药材延续病人的生命，只能硬着心肠再问下去：“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有无法忍受的剧烈的咳嗽，随后吐出黑血，方才感到稍稍好过些。”
“是。”
王大国手沉默了良久，方沉重的道：“展护卫，那毒是——‘忆昔’。”
“展昭知道，忆昔之毒，无人可解。”神情从容如常，但是饱经人世的王大国手还是从他的双眸中看出一丝深刻的悲凉。从而，一阵深刻的悲伤也弥漫了老人的心，这样好的一个年轻人，为什么天不假年？他哑声道：“或许是有的，听说有一个女子已经获得古方，研制出解药。展护卫，你这样好的人，奇迹总会有的。”
展昭垂眸，淡淡的笑道：“那个女子，已在十五年前坠崖而亡。”
王大国手无言，室内的百合香安逸温和，雨声寂寂，天光黯淡，看到黯然失神的王大国手，展昭倒是反过来安慰：“大国手，死生有命，谁都无法改变，展昭很明白，也很坦然。”
王大国手沉重的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展护卫，小晗知道吗？”
“不知道。”说到沈晗，展昭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他支起身子，春妮侧扶着他，他诚恳的说：“还请大国手千万瞒着晗晗，晗晗的性情，大国手是了解一二的。”
“展护卫，老朽明白。”大国手忙道：“老朽这把年纪了，又岂会做这不识高低的事？展护卫，只管安心的养病，就是小晗亲自来问老朽，老朽也会支吾过去。”
这美丽活泼的姑娘，大国手想起她故去的母亲程婉的比喻，像颗粘人的糖豆儿一样，还真是像。因是故人之女，又是这么一个极可爱的姑娘，大国手夫妇常常邀她作客，她也隔个十天半个月就要来玩，每一次，都是清清脆脆的说个没完，说得最多的，还是展昭的事。展昭又办了什么案子，展昭又教她什么为人处事的道理，或者是，她给展昭又炖了什么汤，又给展昭准备了什么四季的衣裳。他还记得沈晗把在成衣铺做好的衣裳给老妻看的时候，那喜悦中带着娇嗔的神态，和甜美动人的声音：“奶奶，您说大哥怪不怪，总是喜欢穿旧衣裳？那件半旧的袍衫每次帮他洗了，我都想偷偷的扔了，可是知道，要是扔了，他准得责备我，又是一篇大道理。算了算了，不为这个和他斗气，喏，您看，布的，绸的，麻的，我都帮他做了，看他穿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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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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