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

　　何荷又一次觉得自己当不了轩辕暗鹦鹉，就算完成一句话都做不到，因为她知道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直接被用来对付周子斐，其结果就是加剧他所受的折磨。
　　　　诚然，他不会死，因为司马翰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只会让周子斐生不如死。

　　　　“停。”她听到克达轻声说。
　　　　“她这是怎么啦？”普淮悄声问。
　　　　“她终于想明白了司马翰会怎么利用周子斐。”任凤生说。
　　　　围在她前面的人都不无遗憾地叹气，在他们看来，苍狼堡在遭受军事打击之后又要失去轩辕暗鹦鹉了，因为她很显然就要崩溃了。
　　　　有几个人同情地抱了抱她，但是这个时候，何荷最渴望的却是申祖庚的拥抱，因为他也爱周子斐。
　　　　她喊着“臭老头”，希望能得到他的安慰。
　　　　申祖庚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臭丫头”，然后扶着她坐到一根断开的木柱上，用一只手臂搂着她，而她还在不停哭泣。
　　　　“我不能再干这个了。”何荷抽抽搭搭地说。
　　　　“我知道。”申祖庚说。
　　　　“我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如果我做了轩辕暗鹦鹉，他会怎么样对付周子斐！”她大声说。
　　　　“我知道。”申祖庚又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也看到了，他的样子多么奇怪！他们……他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何荷抽泣得说不出话来，但最后还是强忍着抽泣说出一句话，“这都是我的错！”接着就完全失去控制，歇斯底里哭喊起来。
　　　　随即，她感觉后颈部被人打了一下，她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虽然昏睡了那么久，可是她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她好像独自一个人走在一个阴森恐怖的黑暗世界里。
　　　　她睁开眼看到申祖庚正坐在她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双眼通红，皮肤蜡黄，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她又想起了周子斐，又开始全身发抖。
　　　　申祖庚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没事的，我们会尽力把周子斐给救出来的。”
　　　　“什么？”她没有很明白。
　　　　“普淮已经派出营救分队做这个事情，他在九宫城那边有内线。他认为我们一定能把周子斐活着救出来。”他说。
　　　　“既然这样，那先前为什么不早点去救？”何荷疑惑不解。
　　　　“因为那样做的话代价会很大。但是现在大家认为必须这么做。这就像我们在比赛场时必须做出的抉择一样。我们现在不能失去轩辕暗鹦鹉，而你只有在知道司马翰不能再利用周子斐时才能正常工作。”申祖庚递给何荷一杯水，“来，喝点水吧。”
　　　　何荷慢慢坐起来，喝了一下口水，“你说代价太大是什么意思？”
　　　　申祖庚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内线会被破坏，有人就会死去。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每天都会有人面临死亡的威胁，不仅仅是周子斐；我们也打算为任凤生把安玥给救出来。”
　　　　“任凤生现在在哪里”？
　　　　“在屏风后面睡觉，我们给他服用了黑冰露。我们把你弄晕以后，他就发疯了。”申祖庚说。
　　　　何荷苦笑了一下，觉得身上稍微有了点力气。
　　　　“这次行动彻底失败，你们俩疯掉了，博巍去安排营救周子斐的事，我们又要回到过去了。”
　　　　“呃，如果博巍亲自带领小分队去，那更好了。”何荷说。
　　　　“嗯，这事由他组织，是自愿报名，当时我举手了，他却假装没看见……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申祖庚一脸苦恼。
　　　　不对吧，这个臭老头为了能让我振作起来是不是也太卖力了点？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啊。何荷心中警铃大作。
　　　　“还有谁自愿报名参加呢？”她问。
　　　　“好像总共有七个人吧。”他支支吾吾道。
　　　　何荷内心深处有种不好的感觉。“还有谁，老头？”她追问道。
　　　　申祖庚不再装作好脾气的样子，“你知道还有谁的，何荷。你肯定知道谁会第一个报名的。”
　　　　她当然知道。
　　　　是陆青。

　　她设法想象陆青与周子斐的身影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时的情景。她手指冰凉、目光呆滞，站在他们的尸体旁，看他们最后一眼，然后离开他们。
　　　　当大门打开她踏入外面的世界时，一切都如此空虚，等待着她的将是苍白荒芜的未来。
　　　　“要不，给你来一点黑冰露吧？直到这一切结束。”申祖庚友好地建议。
　　　　何荷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这个人的大半辈子都是在跟酒打交道，麻醉自己，好从九宫城给他带来的痛苦记忆中解脱出来。
　　　　那个当年赢了第二届宿命大决赛的十六岁的男孩肯定也有他所爱的人——家人，朋友，也许还有一个心意相投的女孩——他要拼力活着回到他们身边。可结果呢？他们都在哪里呢？为什么在我和周子斐偶然闯入他的生活之前，他的生命里竟然没有其他人？司马翰对他们做了什么？
　　　　何荷思考着。
　　　　“申老大，我也想去九宫城，我也要参加救援行动。”她终于说道。
　　　　“晚了，他们已经走了。”申祖庚说。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可以赶上他们。我可以……”何荷急忙问道。但是她却说不下去她究竟还能做什么？
　　　　申祖庚摇了摇头，“别想这些了，永远不可能让你去冒险的，你太宝贵也太脆弱了，有人说在救援期间把你送到另外一个门派去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但是大家都觉得你控制不了局面。”
　　　　“求你了，申老大！”何荷祈求他，“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干坐在这里，等着听到有人死去的消息。我一定能做点什么的！”
　　　　“好吧，我去跟普淮说说看，你千万不要乱动啊！”申祖庚无奈之下这么说道，并且狠狠剜了她一眼。

　　可是，申祖庚的脚步声还没有从外面的走廊里消失，何荷就慢慢爬下床，从隔开的病床的帘子缝里钻了过去，发现任凤生正趴在床上，两手插在枕头底下。
　　　　虽然何荷也知道不该把他从迷迷糊糊的梦境中拉回到这个残酷的现实中来，但是她实在无法自己独自面对这一切，所以她还是想方设法采取了喊叫推打等各种方式把他给弄醒来了。
　　　　当她向他说明一切之后，他最初的不安却莫名其妙地减轻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何荷，很快事情就会明了。要么这样，要么那样。到了今天晚上，他们要么死了，要么回到我们身边……一切都要有个了断。”
　　　　对，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何荷点了点头。
　　　　帘子被拉开，申祖庚站在他们面前：“你们俩觉得自己还能撑得住吗？可以的话，就继续把影像抓取任务执行完，如果能在两三个时辰内弄完的话，郭鼎就能在救援行动开始之前把它发送出去，这样也许能把九宫城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是的，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给他们设个圈套。”任凤生说。
　　　　“对，我们需要弄点真正具有强烈吸引力的东西出来，就是要让司马翰那鸟东西也没法从纵横镜前走开的那种……你们能弄出来吗？”申祖庚问。
　　　　嗯，这是一项对救援有帮助的工作，何荷觉得自己必须严肃对待，于是她陷入了沉思。
　　　　她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应该在纵横镜前应该说些什么，走到哪里想到哪里，吃饭的时候也在想着。
　　　　周子斐被打得鲜血四溅，司马翰又送我血蔷薇，司马翰一定知道这些事对我会造成什么影响。那么，既然他想让我崩溃，那我就要一定坚强给他看。可是，光靠在纵横镜前喊几句表示蔑视的话语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另外，这也不会帮助救援队节约出多长时间……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哦，有了，虽然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但是可以一试。何荷下定了决心。

　　当影像抓取组的人员到地面集合以后，何荷问克达能否从询问她有关周子斐的事情开始，得到肯定回复以后，她坐在折断的木柱上，也就是她上回疯掉的地方，等着克达开始问她问题。
　　　　“你和周子斐是怎么相识的？”她问。
　　　　听到问话，何荷开始侃侃而谈——这是自第一次访谈以来申祖庚就一直希望她能做到的事。
　　　　“我见到周子斐的时候才九岁，那个时候我就快要死了。”接着，她把与周子斐相遇的过程娓娓道来。
　　　　她讲述了那是一个多么凄惨的日子，她怎样想着在雨中卖掉一些旧衣服，周子斐的母亲是怎样把她从糕点铺的门口赶走，周子斐又如何为了给她煎饼而挨打，那煎饼如何救了她的命。
　　　　“在这之前我们甚至没有说过话。我第一次跟周子斐说话还是在去参加天命之战的玄凤铁车上。”
　　　　“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你了。”克达说。
　　　　“应该是的。”何荷羞涩地微微一笑。
　　　　“你们分开以后有什么感受吗？”克达问。
　　　　“非常不好。我知道司马翰在任何时候都可能杀死他，特别是在他警告苍狼堡要遭到轰炸之后。这种生活真是太可怕了。但是，也正是因为他们对周子斐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决定不再犹豫，我要倾尽全力参加到推翻九宫城的斗争中去……我终于自由了。”何荷抬起头，凝望着天空，目光追寻着在天空中飞翔的苍鹰，“司马翰王上曾经向我承认过九宫城十分脆弱，那个时候，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那个时候我看不清事实，因为我太害怕了，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害怕。九宫城确实是十分脆弱的，因为他们的一切都要依靠各大门派的供给，如果我们获得了自由，九宫城就会崩溃……王上，还要感谢您，我今天正式宣布，我自由了！”
　　　　何荷的话虽然说不上慷慨激昂，但是却切中要害。每个人都很爱听那个关于周子斐送给何荷煎饼的故事。

　　她对司马翰说的那番话又激发了普淮的新想法。他马上把申祖庚和任凤生叫到跟前，跟他们紧张地谈论了一下。
　　　　何荷看出来申祖庚并不是怎么高兴，但最终普淮好像说服了他们，任凤生虽然脸色苍白，也不是很乐意，但最后也还是点了点头。
　　　　任凤生坐在先前何荷坐过的位置上，申祖庚对他说：“你不必非要这么做的。”
　　　　“没事，我决定了，如果这样能帮助她的话。”任凤生把绳子攥到手心里，“我准备好了。”
　　　　何荷不知道他会说什么，和安玥的爱情故事？还是在凌云教曾经受到的屈辱？可是，任凤生讲的话却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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