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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隐在暗处的绿烟没能等到机会,无论心中有多么不甘,也只得眼看着暮雨安然无恙离去,这才在召允身旁现身。
召允一见绿烟,立刻关切问道:
“绿烟,你还好好的么!”
绿烟扭过头去,不愿多看他一眼,道:
“死不了,快走罢。”
召允伤痛难耐,跟在绿烟身后走走停停,绿烟心里有一万个不满,尽朝召允发泄了情绪,回头一看召允,也不得不顾及他的身子,二人都是大耗修为,实在行路艰难,恰好在路上遇到一间无人的庙宇,便在庙里暂作休憩。
庙宇虽然破败,还算干净,里面有座大大的神像,还胡乱放着几张矮凳。召允见绿烟心绪不佳,不敢再招惹她,找了张还算完好的矮凳,用衣袖拂去上面的灰尘,让绿烟坐下,道:
“这一路辛苦,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寻些吃食来,你在这里等我。”
绿烟冷冷地应了一声,召允冲她笑笑,忍着伤痛去了。
庙里冷清,绿烟怒气未消,找不到发泄的法子,顺手从脚边捡起一截小木棍,一下下狠狠朝地上抽打,扬起层层灰尘。
独处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召允归来,绿烟抬头一看,天色渐晚,夜幕低垂,心中泛起一股愧意,想到召允身负重伤,别是遇到什么危险,起身出去找寻。
才到门口,于暮色中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摇摇晃晃过来,身形不似召允。绿烟警觉,立刻避回神庙,躲在神像后面,静观其变。
但听得脚步声近了,伴随着女子的哽咽呻吟,那身影走了进来,一下子扑在神像前的破旧蒲团上,放声大哭:
“神明在上!我求求你告诉我,烈煞,烈煞到底在哪儿呀?”
绿烟听着声音颇为熟悉,一定是久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稍稍往一侧移移身子,从神像后瞅见那女子的样貌,面容憔悴,发髻凌乱,却是柏兰,她衣衫近乎褴褛,看样子必是吃了不少苦头。绿烟暗自诧异,心道柏兰不好好在安济国当她的郡主,跑出来做什么,且她口中所唤的名字是召允的同胞兄弟烈煞么?正想出去问个明白,忽听一个男子答道:
“谁在唤我?”
听到这个声音,绿烟只恨得牙痒痒,除了烈煞还能是谁。绿烟纵然心中万般恼恨,也不敢发作,立时缩回身子躲严实了,连气息都憋住八分,好不教烈煞进来察觉,心道:这个天杀的歹毒之徒怎么也来了,他与柏兰又有什么瓜葛?正想着,庙宇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看来烈煞不是独身前来,害带着些乌合之众,又想着召允还未归来,莫不是被烈煞掳走了吧?他们是亲兄弟双生子,烈煞再怎么恶毒,应该还不至于危害召允性命。
胡思乱想之时,烈煞已进入庙宇,他那些徒众全都留在庙外。柏兰屏息细听,烈煞由远及近,他并不是一人,凭声而断,还带了一支队伍,不用猜,必是九翼手下那群乌合之众。柏兰突然听到烈煞回应,立刻破涕为笑,匆匆给神像磕了几个头,道:
“大神显灵啦!谢过大神啦。”
起身奔出去,撞进走进来的烈煞撞怀里,柏兰又是嚎啕大哭,对烈煞又捶又打,满腹的委屈都化为一句:
“这么久,你去哪了?教人家好生担忧。”
烈煞先是愣了愣,仔细看看柏兰,确定没假,才抱住她安抚道:
“哭甚么,我去办大事了,你在宫里好好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弄成这个样子,我带你回去快洗一洗罢,小美人儿。”
最后一声称呼说出口,比对柏兰此时的模样,烈煞自己心里都再作呕。
柏兰嗔道:
“你还嫌弃我,差点儿命都没了,我还顾什么脸面。自你走后,我天天担忧李琴安那个恶魔,不知他何时想起我来,也把我吃了,好容易逃出来,天天担惊受怕,美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个好觉,流落至此,再找不到你,真就活不成了。”
一边说,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
烈煞只得再摩挲安慰她一番,把她的话当成笑话,道:
“你要出来找我便出来,也用不着编什么吃人的话吓唬自己,那个李琴安不是安济国的一个臣子么,凡人一个,哪里会吃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柏兰见他不信,立即道:
“我说的句句属实,烈煞,我怎会骗你,只是我怕极了,说得不够明白,实则李琴安也不是真的吃人,只是把整个人都吸干了,好好的活人被他施了什么妖法,全都变成黑乎乎僵尸。近来李琴安不知练了什么邪术,时常夜里到藏幽馆中来,我亲眼所见,他先吸食了一个女婢,那女婢只剩一幅骨架皮囊,后来又吸食了一个宫人,死去的宫人皮色乌黑,像被碳烤了一般。”
描述得如此详细,烈煞这才明白此事绝非柏兰随意杜撰,当下追问道:
“当真如此!兰儿,你可察觉李琴安行径与往日有什么不同?或身边带有什么东西?比如玉石法器之类。”
柏兰蹙眉想了想,先是摇摇头道:
“没见他有什么异样,我未曾近过他身,也不知他身上带有什么,一切皆是我在暗中窥探,他并不知晓。”
说罢心中忽地一动,继道:
“在这之前,李琴安曾来过藏幽馆一回,我探听到他带了块玉来作祭器,说是要除一除藏幽馆的污秽之气。那些作死的女婢,背地里都说是我带来的晦气,看我回去怎么一个个收拾她们。”
玉,祭器,吸食人,烈煞忽地大喜,惊道:
“隐仙玦,是了,必是隐仙玦无异,凡人可借仙玦之力吸取灵气,在短期内大增修为,我们这就回宫。”
柏兰还未反应过来,烈煞已拉着她速速离去,带上等在门外的徒众一行浩浩荡荡消失在夜色里。
绿烟一直在暗处偷听,这时从神像后走出来,借着昏沉的光朝庙宇外观望,没发现召允的影子,心里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隐仙玦,莫非是就是上古那块仙玦,得此玦者,可为神矣!”
心中百转千回,又升起冉冉希望。
烈煞带走柏兰,找个由头遣散了徒众,嘱咐柏兰不要声张李琴安之事,两人一起回到了藏幽馆。
先安置好柏兰,烈煞随后向馆中宫婢施了迷魂法术,表面使她们对柏兰鞍前马后唯命是从,实则是把她们当作看守柏兰的傀儡,以防柏兰泄露隐仙玦的秘密。
柏兰怎知烈煞心思如此缜密,只当烈煞对自己体贴爱护,尤其此时更把他当作救命稻草,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恳请烈煞杀了李琴安替她报杀父之仇,烈煞满口应承下来,白天探好路,夜里便独自前往李琴安府中。
却说李琴安自从暗地得了隐仙玦,难掩心中狂喜,白日里照常做他的李相,忙于朝政,极为稳妥,夜里则召集从各处搜集来的江湖术士,于暗室中修习各路法术,只求贪多,全无路数,不时偷偷弄一个两不显眼的术士,吸取他们的精气化为己有,再命人悄悄掩埋尸首,这样摸索着修炼了许久,身上灵力是越聚越多,邪术练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但因不得法门,不能将吸纳的灵力精气融会贯通,所以进益不大。他以凡人之身胡乱作为,体内灵力郁积,脾气秉性也随之大变,时常暴躁不安,他表面上尽力掩饰,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因难忍而发狂,曾有个修习多年的老道规劝他:
“李相,修道之本在于修心,一时急功近利必损耗元神,你偶有癫狂之症,此乃入魔之兆,还是先放下为是,不要勉强为之。”
李琴安听之不动声色,口口声声对老道所言称是,心中却已勃然大怒,不几日,道友们便听闻老道云游四海去了,倘或有一个两明白的,也俱遭了李琴安的毒手。
烈煞此时寻找李琴安,哪里是为了柏兰,实则是要查探隐仙玦的下落。他隐去身形,潜入李府暗室,于暗中亲见李琴安又用邪术吸纳了一个道人,暗道此人可为己所用,当即显出身形,大大方方走过去,拍手称赞道:
“好手段,没承想,堂堂的李相也修起了仙术,可惜大材小用,这样利用隐仙玦岂不白白浪费功夫,本可日进千里,却只能月增毫厘,不如我教你法子,索性一步登天,可好!”
李琴安忽见烈煞现身暗室,大惊失色,心中疑道:这人是谁?怎会出现在这里?此暗室建造极为机密,布下许多道术机关,莫说一般人,就是道法高深的修术之人也不能这样无声无息轻易进来,他知我在用隐仙玦修习,必不是凡人,来者不善,且看他如何行事。
这么计量着,面色渐渐沉稳,见烈煞已到了跟前,拱手道:
“敢问何等高人驾临鄙舍,令在下不胜荣幸。”
无论他有何目的,先恭维一番总是没有错的,李琴安摸不清他的来路,自然不敢与他气冲突。
此话甚得烈煞欢心,他也毫无遮掩,直言:
“李相直呼我烈煞即可,你是个聪明人,我也无需多啰嗦,我乃白鹭仙族,将来我就是白鹭族的首领。此行我为隐仙玦而来,亦是为你而来,今日一见,可知你与我是同道中人,所以我要助你用仙玦一同修炼,不日成就一番大业,各取所需,你可愿与我结盟?”
烈煞早已打定了主意,若李琴安甘愿为自己所用,凭他的能力会在凡间造一番声势,有所助益,比杀了他更有好处,凡人修习不可与鹭族同日而语。若他稍有反抗,立时便杀了他夺走仙玦,左右都是没有损失的。
李琴安表面淡定,实则心中早已打翻了水桶七上八下,他苦苦守住隐仙玦的秘密,不想还是被人知晓了,烈煞和颜悦色之下难掩凶狠威猛,比之尤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别说与他对抗,连出手的资格也没有,本来想好了舍仙玦保性命,日后再做打算,但听他话中的意思并未要夺走隐仙玦,反而要助自己修习,不由得大喜过望,拍手赞道:
“此举甚好,难得兄台如此直爽,在下亦是与兄台一见如故,今后隐仙玦便为你我二人共有,我们一同修习。烈煞兄此番前来于我真是雪中送炭,小弟还得仰仗兄台传授仙法。”
烈煞甚是满意,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隐仙玦,真是天大的好事,乐道:
“好说好说,李兄,只要隐仙玦在手,将来你我皆不可限量。”
两个当下一拍即合,称兄道弟,李琴安拿出隐仙玦给烈煞鉴赏,烈煞亲见仙玦,也是欣喜若狂,细细咂摸一番,而后,李琴安乐颠颠地请烈煞去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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