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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记
朝议结束后,龙藏玄头也不回地离开,没人看见他如常的笑容瞬间化作冰雪。
正道诸天是他绝对要扳倒的目标,灭门的命运已掐住了不染天的咽喉,他怀着猖狂而愉快的心情,看道法天尊师徒如他所愿地、一步步地走向万劫不复,可那个自称是玉逍遥的陌生人却忽然跳出来、让他的满盘计划毁于一旦——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从未尝过如此浓烈的恨意。
“玉逍遥”?
不清楚他与那个早已死去的玉少师有什么关系——
不为他所用就罢了,还挡道???
当他在狂暴的怒意中返回阎浮,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否则可能会做出一些失控的蠢事。
他需要一个放心的、能让自己安静下来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人已在素问阁了。
楼光不在的素问阁有些寂寥却并不冰冷。楼光只是跑出去玩几天,他会回来的。
龙藏玄所熟悉的那些楼光日常的器具,无声地让人安心。
正因为楼光不在,他才能流露出真实的自我。
他总不能对楼光说他气疯了是因为他想杀三个人没杀成……
这是他绝不会对楼光展露的黑暗面。
他径直走进楼光休憩的卧房,自然地躺在榻上,抬起一只手臂挡住眼。
若隐若现的药香,淡淡的灰尘的味道。
激烈的情绪慢慢地缓和下来,得以静下来心来思考,然而无论如何推演复局,结论只有一个——
玉逍遥的反攻,是无解的。
他冰冷地轻笑了一声,确实是个人才,很可惜,路障一定会有,清掉就行了。
夜静默无声,栀子花香无辜地充盈满室,龙藏玄带着冰凉黑暗的思绪入睡。他忽然迷迷糊糊地想,楼光走到哪里了。
南斗御定期回报方位,照目前的脚程,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洛京。
楼光一路游山玩水,走得慢。
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楼光不了解这危机四伏的世间,他并非一味天真,只是过于懒散与良善。
想到楼光,龙藏玄的心境变得不一样了。
他过于年少,因而无所畏惧,甚至到了狂妄的地步。
但他清楚自己有软肋,这软肋无论如何不能被人发现因此他藏得很小心很仔细。
楼光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是挚友,也是亲人。
彼此都不设防,还未开口,随便就知道对方会说什么,会露出什么表情,那些熟悉的打闹,玩笑话,亲密而放肆的游戏,以及危机到来时,不约而同地,全力保护对方的决意。
不管龙藏玄对楼光做了什么,他都原谅了他。
即便是生气了,龙藏玄也能感到楼光的内心是在乎自己的。
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感情是那么的绝对,那是一种融入骨血的相互信赖。
这样的存在,一生中,能碰上几个?
不得正常。
得之,我何其之幸。
因此,他瞒着那件极为重要的事。
不放他走。
与他的藏私相比,楼光对他是那么的毫无保留。
一切因修炼而起,但最后,不仅仅是为了修炼。
心有灵犀般契合,天造地设般和谐。少年之间的游戏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那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楼光的天性中有一些出格的东西……
时间流逝,日夜轮转,花香味不曾褪去。
龙藏玄在素问阁醒来,无所事事,但不想回帝阁。
似乎是有生以来头一回,能悠闲地坐在画廊上,看栏杆的阴影随着日头移动。
稍微能体会到一点楼光散漫的心境。
当夜色再度降临,他平静地睡去,至天微亮,睁开眼。
露水正从屋檐上滴落。
今天有朝议,他记得。
天照忽发政变,申屠罗党羽外逃,每一夜,王宠都来向他汇报最新的进展。
他觉得好笑,“东方苍天八成是个冤大头,像这种很明显的谋逆,主谋不会亲自动手。而且,我不认为单单一名天君就可弑杀邪皇。”
“神武都不是个简单的武将,从他的言论来看,此人重道,而不是权术,他曾在公开场合与中央钧天应九锡产生冲突,原因不明。”
“应九锡?”龙藏玄看着探报笑,“真是个好名字,盯着天照那边的情报,一旦有神君集的下落,立刻展开接触。”
王宠可能会在今日的朝议中,适度地公开这件事,试探众人的反应——
他翻身下榻。
恨意难消,但人已冷静了下来。
穿过庭院时,开到最后一轮的栀子花香气四溢,他一眼也不曾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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