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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杀林春池
唐楚见到师文时,并不惊讶。
在她的预测中,师文顶多能撑五天,现在已经过了一周,才将师文给等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看着师文那沉沉的眸子,唐楚放在办公桌下的手,还是覆在手提箱上。
师文很难搞。
除却那奇怪的性格来说。
难搞就难搞在,作为人类,她修为超群,便是放在那些隐世不出的老一辈玄师中,也出类拔萃。
更别提为玄门做出了多少贡献。
作为鬼,她亦是站在金字塔顶尖,至今尚未有人知道她的真正实力,当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反水。
身份如此微妙,简直是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
所以当唐楚知道任务落在自己头上时,内心是拒绝的,若是当时就坚决的说不,现在也不用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冷脸,担心自己的小命。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么?”
师文抱着刀,本就比唐楚高上许多的身子,稳稳站在桌前,俯视着唐楚,像是在俯视一只小蚂蚁。
蚂蚁唐楚很清楚,所以她低下眸子。
“坐下聊。”
并没什么好气,长刀叮里啷当地磕在桌子上,好歹是坐下了。
“我知道你担心林春池,”唐楚深谙谈判话术,所以并没有什么废话,单刀直入,叫师文打起精神先。
“但她掉入赵松停的子界中,如果不是她主动破界,或是赵松停下令放人,那你便是找遍天涯海角也无用,因为她不在我们这个空间内。”
唐楚尽量将繁杂的资料转化成简洁的语言,好让师文听明白。
师文是听明白了,但也没给出什么反应,冰凉凉的眸子落在唐楚身上,来回扫。
似乎在寻找一个一击毙命的要害。
“这是赵松停的资料,你可以看看。”
唐楚将桌面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袋推过去。
“我们回收阴刀,确实是为了保护它,也是为了保护林春池。”
“你上头是谁?”
师文突然问。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明白我包括我背后的人,绝不会对林春池不利,就可以了。知道太多,对你无益。”
唐楚官话说得流畅。
“我们希望,你可以放弃使用阳刀。”
师文眼睑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放弃?”
“你比我们清楚,再继续下去,你和阳刀,势必要毁掉一个...”
见师文要说话,唐楚紧接着又补充一句。
“那林春池也就毁了。”
师文定定地看着唐楚,半晌微微一笑。
“我们距离阴阳两仪盘,只差一步,届时到底是同归于尽还是绝处逢生,也未可知。”
显然,这是唐楚没料到的。
“你们...召出阴阳盘了?!”
师文歪了歪头,不答。
唐楚信心满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尔后她赶忙低下头,掩盖住惊色,眼珠左右转动,面对这个场景似乎也拿不定主意。
归藏双刀,阴刀主杀伐,阳刀主□□,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分开时便已是无双利器,可归藏真正的意义便是双刀合,心意通,两仪现。
在过去的玄史记载中,能召出阴阳盘的不少,战力翻倍邪祟无不避其锋芒,几乎是激发出人类潜能的极限,能以人力绞杀万鬼。
到达这一步,便是成了。
随着两个刀主感情日渐深厚,阴阳盘便会越靠越近,直至相融,乃是阴阳两仪盘。
在玄史中,有这么一句话。
两仪造天地,鬼神皆虚妄。
两仪盘出之时,便代表着当代玄门的气运鼎盛,于玄师而言,也就算是找到了方向和心里的支柱。
唐楚瞥了眼放置电话的抽屉。
犹豫要不要请示一下,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确实不好轻易夺取阴阳双刀。
思忖片刻,唐楚还是抬眼对上了师文的眸子。
“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们上面,有人要绞杀林春池,夺取阴刀戾气与林春池身上的怨气,一如...酆司。”
说出来的这些话,显然是机密,唐楚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一降再降。
师文神色微动,“特安处...绞杀林春池?”
天方夜谭不过如此。
在世人的认知里,特安处甚至可以算是归藏刀主的后勤部队,又怎么会?
“因为他们从酆司身上得到了好处,得到了一些...可怕的好处。”
唐楚说得含糊,但神色间显然是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知事态紧急。
“所以在我们没有做好应对之前,不希望林春池...和你出现问题。”
师文沉默,论情报,谁能比得过特安处?他们是一个部门,玄史堆积成山放置在档案室,眼线遍布天下,研究资金源源不断。
可这番话,是真是假?
唐楚,又敢拿这种事情扯谎么?
“怎么应对?”
现在的唐楚,已经完全褪去开始时运筹帷幄把控全场的气势,靠在椅背上,眉头微皱,神色凝重。
终于流露出些打工人的忧愁出来。
“目前我们能做的,便是呼吁更多的玄师走出来,让他们不再抵触和官方合作,站在阳光之下的人越多,阴沟里的老鼠可活动的范围便越小...”
说到此处,唐楚解释道:
“就像是那个被你们绞杀的玄师,代号冰红茶那个,如果散人玄师都记录在案,并定期体检,那玄师被自己人背刺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少...你明白么?”
师文掀起眼皮瞥了眼她,“嗯。”
“但这样做,就需要将林春池推出来,站在众玄师身前,但你也看到了她现在行踪不明...”
唐楚偷瞄了眼师文的脸色。
说到此处,她突然换了话题。
“我们希望你能加入进来。”
师文挑了挑眉梢,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你也知道特安处的玄师实力不济,对于天赋出众的玄师而言,冷兵器做为玄器乃是上佳之选,但对于特安处的玄师却并没那么大作用...”
“所以有个人便提出了给特安处配置热武器的想法,并提供了初始图纸和模型,在后续的制造改进中也给出了绝佳的建议,这个人就是师南君。”
师文猛地看向唐楚,目色灼灼。
“我们也在寻找师南君,并且已经有了线索。”
唐楚深吸一口气,眸中再无怯意了,与师文隔着张桌子对望。
“现在,请问师小姐有兴趣么?”
-
林春池几人已经换了新的住处,虽然位置较为偏僻,但胜在环境雅致,无人惊扰。
但今晚,林春池又见到了那个鬼。
那个当初在午午小茅屋前一闪而逝的偷窥鬼。要知道从那个破旧小茅屋到这个崭新的社区,路程不近。
可这个鬼还是从一条街的门房中,准确找到了林春池所在的房子,并继续暗戳戳偷窥。
神经大条的祁酒酒终于在林春池的眼神暗示下,发现了墙角后露出来的一抹衣角,还有那死白的额头。
二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分开。
没花什么力气,便将此偷窥狂堵进墙角,他似是见多了这两人杀鬼时的凶残,瑟缩着躲进垃圾桶后,头上的短发却支棱出来。
看着智商不太行。
将此鬼拎了出来,祁酒酒用长-枪将其钉在墙上,他脸上尽是油污和淤泥,瘦得风一吹就能倒,此时挂在长-枪上还随风飘着。
祁酒酒还着急去别的地方除鬼,便不耐烦地审问起来。
你是哪来的?为什么跟着我们?是不是找死?
借着月光,林春池盯着此鬼瘦削得凹陷下去的脸颊,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此鬼只是害怕得颤抖,嘴里叽里呱啦地不知所云,这样一看,精神状态确实有些不好。
许是受过什么刺激。
受过刺激...林春池脑海中乍现一抹灵光。
那个被吃掉的菜棚主人附近,也有个精神受刺激的人,但那个男人没死,被特安处带走了。
顺着这个思路,林春池又想到了那个死在热水河白房子里的刘癞子,他的头被按在烤炉里,面目全非。
可林春池却翻看过此人的档案...
一寸照,总有些死板。
再活泛一些,再瘦一些,可不就是眼前这个鬼物么?
林春池心中微惊。
这个刘癞子,死于黑旗袍之手,却来到了松停县,变成一头厉鬼。
那么他一直跟着的...应该就是祁酒酒。
“酒酒,你当初在热水河附近,遇到黑旗袍时,刘癞子还活着么?”
林春池拦住就要动手的祁酒酒。
“啧,不记得了。”
祁酒酒现在的记忆力,后退得很严重,常常需要林春池讲述些外面的事情来帮助她维持清醒。
但看那刘癞子十分激动地点头,便是叫林春池猜对了。
或许当时刘癞子还有几分意识,瞧见了祁酒酒的模样,在被丢进这里后,又遇上了。
被蒙蔽的记忆自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至于他为何要跟着祁酒酒,看他瘦成那个样子也能猜出来。人类记忆始终在他脑海中盘旋,叫他做不出吃人的举动,本能地想要靠近祁酒酒这个‘同类’。
又不敢上门,怕死在祁酒酒的长-枪下。
于是她们将此鬼带回家后院关起来,让鱼嘤嘤看守。
因为林春池觉得,城内定然不只这一头被黑旗袍食杀的鬼物,他们前身都是人类,只需要一点点东西就能叫他们清醒些。
比如说名字。
恰巧林春池记忆力不错,那个名单上,可是有不少名字。
林春池行走在夜色浓稠的暗巷中,侧耳去听哪里有尖叫或是嘶鸣的动静,脑海中已经兴奋起来。
如果真的能找到几个意识清醒的鬼物,那她就等于在这松停县也有了张底牌,一张也许会从内部推翻秩序的底牌。
赵松停或许会防着人类,但还会防着鬼么?
这样想着,林春池的步伐也轻松了不少,一拐过墙角,便见前面小花园内的松树下,站着个身材颀长的清瘦男子。
他的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黑色衬衫在路灯下映照出朦胧的光泽,侧颜好似是一块精雕的玉,笼着层莹莹的雾。
素白手指捏着根树下摘来的杂草,好像是在等人。
林春池心底微惊,定睛看去。
哪里是什么清瘦男人,分明曾吓唬过她又消失的,赵松停。
人已经走出来了,是万万不能当做看不见,林春池只好硬着头皮,在惊吓的同时还要兼顾演技,磕磕绊绊地转身向后走。
“春也小姐。”
与那轮廓锋利颇为英气的长相相比,赵松停的声音要柔和很多,离得远了她尾音拉得很长,更有些缱绻的意味。
林春池头皮一麻。
也不知道刚刚清理鬼物的时候,这个赵松停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于是在赵松停的视线里,林春池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撒腿就跑。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通常被吓到的人腿都软了,跑起来也是扭扭捏捏,踉踉跄跄,全然不像是此时...
赵松停盯着林春池那虎虎生风的步子,眨眼间便消失在街角,看起来,真的是发自内心地想要离自己远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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