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潜苍穹

作者:一二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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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第四十三章日复难复


      日子又捱过了几天,到了墨北一年一度的会窍节。据说,这个节日的由来还有一个故事,相传很久以前,墨北有一个神人叫做混沌,他守护着墨北的百姓,人们感念他的恩德,总是想要报答他。后来打听到混沌没有七窍,这怎么行!人能看、能听、能食、能息,都是因为人有七窍,混沌没有七窍,怎么享受到人世间的快乐?人们试着想要替他凿开七窍,循序渐进着来,每天凿开一窍……七天之后,混沌死了。为了纪念混沌,所以有了会窍节。

      余畅晚听璧灵讲了这个故事之后,整个人豁然开朗,难怪贺居北这么喜欢兢兢业业地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原来这是墨北才传统美德!

      璧灵收拾好了包袱准备回家探亲,见余畅晚笑盈盈的,心里也稍微安了一些,临行前又叮嘱了几句,“娘娘,我不在这几天,你要好好养病呀,我回来的时候娘娘的病一定都好了!”

      余畅晚笑笑,没有回答她。要知道,世事难料呀,难保她回去这七天,自己也被人开窍了,一天开一窍,第七天她回来,自己正好死得新鲜。

      璧灵瞅着她诡异的笑心中大喊不妙,“娘娘,你又……”

      余畅晚撇她一眼,“哎,你收好了吧,什么时候走?”

      “这就走了。”璧灵向她福身,之后对前后左右点点头,“你们在王庭没有亲人,回不了家,要好好照顾好娘娘呀。”

      前后左右拥着将她送出房门,“璧灵姐姐哪的话,王庭没有亲人了,王府里有我们的亲人呀,娘娘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一定会把娘娘伺候好的。”

      “嗯。”璧灵向外走出几步,注意到院子里有棵树枯了,立马转头对前后左右道:“记得把这棵树换了,省得娘娘看了烦心。”

      “是。”

      不一会儿,前后左右开始忙活着换了棵来,新来的这棵枝叶茂盛,欣欣向荣。后后见余畅晚对着新树发呆,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其实余畅晚也说不出差别来,以前那棵也挺好,树嘛,枯便由它枯去,荣也由它荣去,她都不关心,都不在乎。

      兴许是过节,整整一天都不见贺居北来看看她,也不知忙什么去了,晚上的时候才想起派人来请她去赴宴。

      不就是吃个饭嘛,谁稀罕呀!

      余畅晚没去,放他去和亲人团聚,要过节过个够!

      夜里王庭的宫楼上燃放了烟火,余畅晚窝在畅晚园的院子里正好看得到。前后左右望着天上忽而红若心尖血,忽而绿若寒潭玉的烟花雀跃不已,叽叽喳喳地围在一块。余畅晚嗤笑她们大惊小怪,不就是烟花吗?莫非往年都没有放过?

      放是放过,年年会窍节都有烟花,但是都不如今年的色彩缤纷,千姿百态,红的,绿的,黄的,层峦叠嶂,分次赶来,应接不暇。

      前后左右追着朵朵烟花,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跑到那边,还不时发表意见。

      前前说,“天上好亮呀,本来黑黑的现在都被照亮了,就像是以前王爷送来的夜明珠一样……”

      后后说,“烟花是挺好看,就是闹得太响了,那回娘娘在酒窖里面砸酒瓶,都没它大声。”

      左左说,“这簇红色的把我眼睛都晃到了,上次去晚枫园看红叶,也是差点被晃了眼睛。”

      右右说,“你们看这朵,像不像菊花,就和娘娘衣裳上那朵,你们发什么呆,就是画师来给娘娘画像的时候,王爷送来的啊……”

      她们不停地在她身边咋呼,余畅晚索性把她们都赶出去,自己落得清静。

      一听到可以出去看个够,前后左右都很高兴,她们兴冲冲地向外面跑,跑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停下来,“可是王爷让我们要照顾……”

      “是吗?”贺居北说过什么,余畅晚从来没往心里去,自然也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前后左右一刻不停地守着自己,不记得的事,她是理直气壮地不承认。更何况现在他自己都不在这里,他的话还能算什么数?!

      前后左右出去放风,还想着烟花一完了就跑回来,可是她们运气不好,前脚刚走,后脚贺居北就来了。

      他一来就看到余畅晚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对着璀璨明亮的夜空发懵。他这一路向畅晚园走来,看到别的院子里都是披红挂绿掌灯结彩的,只有她这里冷冷清清,孤单落寞。她又不是失宠的人,怎么看起来这么惆怅,未必他这一天不来,就能把她给悲切到了?他有这么厉害吗?

      她的模样是又清瘦了,才一天不见她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真是越来越长能耐了!

      “晚晚。”

      他这一喊,把余畅晚的所有宁静美好都破坏了,她正打算着自己身后事要怎么办呢,想得都要灵魂出窍了,这么聚精会神的时候被人打断,现在她什么思路都没有了。

      “王爷,恭迎啊!”

      “夜里的晚宴,你怎么不来?”这是立她为妃以来的第一次盛宴,他特意办得隆重热烈,就是想讨她欢心,可她倒好,连个面都不露。

      余畅晚只当是他大小老婆们要聚餐,“我不想吃。”这种不缺人撑的场面,她现在身体不好,懒得去闹。

      “不想吃?”贺居北瞪着她,像是她做了天大的坏事,“你的意思是说,你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了?”

      “是呀。”

      她一点头承认,贺居北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你就不可以对我好点吗?看你这病得,要我操了多少心?你就不能听我的话,乖乖吃饭,好好睡觉,自己把身体将养好了……”

      “是啊,我是为难王爷了。”余畅晚睁大了幽暗的眼睛,眼前却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那今天过节,你就去别人房里放松一下,别我生气了嘛。”

      “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还想自己像没人疼没人爱一样,自己一个人过节?你都是我的爱妻,我怎么舍得陪着你。”

      余畅晚戏谑,“对,我不缺疼爱,就算我死也是被疼爱死的……”

      “你说什么?”贺居北猛地拽住她的手,“我说过不许你提这个字。”

      前几日来过的大夫说了,她的身体日行衰落,倘若让病势延长下去,恐怕有生命之虞……他急得连日让人张榜天下,凡能医治晚妃病症者,赏赐千金。

      为了她的病,他愁得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可她倒好,不仅对他的忧苦视而不见,还一个劲儿地拿他来取笑。“王爷,你说的不许多了,到底这次你又是哪个不许呀?”

      “你……”贺居北的眉头皱紧了,“你……”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打颤,好久之后才憋出一句整话,“你跟我回去吃饭!”

      余畅晚啼笑皆非,“哈?”

      “发什么愣了,叫你回去还不快走!”

      “还是等一下吧。”她又磨蹭了,贺居北不耐烦地抱起她就走。她仰起头看看他气急败坏的脸,满眼的迷糊,“多吃了这一顿饭,我的病就会好了吗?大夫说我是心病,那我的心怎么病了,王爷真的不知道吗?”

      贺居北眉头皱得苦大仇深,“你又要说什么?”

      余畅晚在望天上的烟花,“明年的这个时候,还会是会窍节,天上也还会有烟花,该笑的人,依然在笑,该哭的人,也不是为我在哭。王爷,你说,我死了,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

      贺居北嘴角抽搐,还妄想她会说出什么肺腑之言,“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在还是不在,对人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我还在这里干什么?”

      既然她非要纠缠这个问题,贺居北冷笑道:“你不在这里,还要到哪里去?你是镇国王府的晚妃,是我的爱妻,你属于我这一点,天下人人尽皆知,你除了待在本王身边,你还想跑到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又会容你去?”

      余畅晚落寂地摇摇头。

      贺居北担心她又哭,声音不由得转柔,“再说,你不在了之后,这里是一副什么样子,你怎么会知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如果少了一个来添乱的,这里一定会更好。”

      贺居北盯着她没说话,气自己不够狠心没有打击到她,反而让她在这里说风凉话。

      “如果你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我走……”余畅晚淡淡一笑,伸手把他眼睛合上,“就把眼睛闭上吧。”

      “你难道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说什么?”

      贺居北心里又别扭又委屈,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扒拉下她的手,一脸痛恨地瞪住她,“说你心里的话,有什么都出来,别再藏着掖着了!”

      “哟?”他声音都提高了几度呢,“你确定?”

      “说吧,尽管说,没什么好隐瞒的,凭你的能耐还气不死我!”

      余畅晚笑眯眯地再试探他一下,“真的吗?”

      贺居北负气道:“你犹犹豫豫的到底是怕什么?莫非你还会怕把我气死了?你放心,我承受得住!”

      “你确定我可以说吗?”余畅晚还是不信他的话,直到得到贺居北的再次点头确认,她才轻松勾唇,气定神闲道:“我说从来墨北的第一天我就厌恶这里了;说我看了你就心烦,心里早就把你千刀万剐个遍了;说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只觉得你可笑;说我从没有一刻不在心里想着春流翠……这些话,都是我可以说的吗?”

      “还有呢?”看她满不在乎地笑着,快活得像个疯子,贺居北突然也悠哉一笑,“这就够了吗?你就是为了这些来折磨我的?”

      余畅晚身上摸上他的脸,指尖在他脸颊上徘徊,“从来都不是我折磨你,是你折磨你自己,贺居北,都是你活该!”

      “是啊,我活该。不管我为你做过什么,你都不在乎……”贺居北嗤笑一声,淡然地看着她,当野性妖冶遇上桀骜不驯,是该放任自流还是横加指责呢?

      他放她落地站好,道:“你都可以不在乎,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做得不够,做得不好。”他的手放在余畅晚的肩上,指间的力道捏得她哆嗦,“我让你看了生气看了烦,这也是我的错,你可以骂我,可以恨我,你天天想着要杀我,这都没关系。”

      余畅晚望着他幽深莫测的眼睛发愣,贺居北对着她疑惑的眼神,宠溺笑道:“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嫌弃我,但是你得在乎你自己呀!”

      “啊?”

      “可……你,你怎么现在连自己都不在乎了?”他沉声叹气,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痛惜,“你以前还有心在我面前演戏,对我冷嘲热讽、虚情假意,你看着我为你心烦意乱,惹得我暴跳如雷,你不是还会自鸣得意吗?怎么?难道现在我在你面前被你折磨,都已经取悦不到你了吗?”

      “哈?”

      说了半天,她的眼里看上去还是毫无悔意,贺居北静了一下,又眨眨眼,很认真地看着她,“那你说,要怎么做你才可以高兴?是不是我还没死就不能安你的心了?那我给你吃我的肉,和我的血,你说够不够让你高兴了?”

      余畅晚耳鸣了,“你……疯了吗?”身子一歪,差点摔地上。

      贺居北眼明手快抱住她,缠着她问,“这你别管,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把心放开?要怎么做你才会珍重自己?”

      余畅晚头难过地将他推开,“你别闹了……”

      才推开一步,他又贴了上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全都吼出来吧。”

      贺居北抱着她一直耍赖皮,她头晕眼花,又心悸耳鸣,是一点和他争的力气都没了,“贺居北……我好难受……”

      把她揉在怀里,贺居北还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反而一直在她耳边呢喃,“以前不是有很多大风大浪的,你都挺过来了吗?”

      “不要啦……”她想用着仅有的一点力气推开他,没想到他只是当她在撒娇。

      余畅晚在他怀里直扭,扭得他心痒痒,“晚晚……晚晚……你是不是非要咬我几口才甘心呀……”

      “贺居北……”身后事没交代清楚之前她还不想死,她想说,死了之后,随便烧一烧,撒一撒也就完事了,不用招呼一群人围着她哭,反正这里也没谁和她有多熟,大家哭得抑扬顿挫的也没意思。

      贺居北喉头发出含糊地□□,心中一动,勾起她的头便要吻她,可她就不合作,头一偏,给昏过去了……

      “怎么还不醒?”北方狼又在耳边暴躁。

      其实她早就醒过来了,只是听贺居北吼在兴头上,没有睁眼睛打扰他。这次不知道是昏迷了几天,醒的时候感觉全身无力,该是有几天没吃饭了。幸亏这次没有睡过去,否则临终遗言都没留一句,她亏大了!

      “王爷,娘娘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衰竭了……”

      又是这个声音,听上去清冷自得,幽雅舒缓,是贺居北请来的大夫吧,带点某人的调调,她没睁眼看,却很清楚不是某人来了。

      “王爷都在娘娘床前守了三天了,还是……”

      “本王不走,等晚晚醒了,第一个看见的得是本王。”

      “哎……”死性不改呀!

      余畅晚才微微叹息一声,就被大夫逮到了,“王爷快看,娘娘醒了!”

      “是吗?”站在大夫面前还一副沉稳冷峻,可一听余畅晚醒了,贺居北迫不及待地跌跌撞撞跪到她的病床前,“晚晚……”

      “贺居北?”怎么一睁眼就让她看他这副鬼样子,是故意想要吓人呀?

      从她昏迷不醒开始,贺居北守着她寸步不离,心里又是自责又是焦虑,三天下来,模样之憔悴,神色之疲惫,可想而知。终于又能见到她对自己嫌弃的眼神,贺居北欢喜不已,“我在,我在……晚晚,想吃什么吗?现在身子有没有不舒服?大夫给你扎针了,你疼不疼?”

      余畅晚才醒,他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如果一次回答完了,她怕是又要昏过去。她把他的问题自动忽略了,只是好奇地望了望眼前的大夫,“是你来给我看病的?”

      大夫对她拱手一笑,彬彬有礼道:“正是在下。”

      “那……”

      贺居北见她对人家一问再问,把自己凉在一边,很不甘心,“行了,晚妃才醒,需要休养,你先退下吧。”

      “是。”

      大夫一出门,余畅晚就笑他,“王爷,你又吃醋啦?”

      “你就得意吧!”

      余畅晚这次醒来之后,病情开始有了起色。要说起来,功劳全在新来的大夫上。贺居北对大夫重金厚谢,王府上下都对他恭敬万分。

      每次大夫来诊病,贺居北都会来守着,见不得她受一点罪,大夫在她身上扎一针,他得瞅着人家瞪上半天。有时候,她和大夫多说句话,他也会瞪眼睛使眼色,生怕她与别人亲近。贺居北万一有事不在,璧灵和前后左右也会看着,她们对大夫的医术赞叹不已,常常会在她面前说,这个大夫的医术,不是天下第一,也算是天下第二了。

      对此,余畅晚只是莞尔一笑,没有天下第一,哪来的天下第二。

      “娘娘,今天没人看着你了?”这一次来诊病,贺居北不知道有什么事被闹出去了。原本以为他要来,余畅晚早吧璧灵和前后左右打发出去放风了。

      “没旁人在,你就随意吧……”余畅晚坐在桌案前点头微笑,“春二哥!”

      春流郁拱手一拜,“娘娘真是折煞春二了。”

      “是春二哥折煞我吧!”

      “不是春五弟来的,余……”叫余公子也不是,余小姐也不是,余侯爷是朝中的称为,春流郁不屑叫,纠结了一番,他道:“五弟妹失望了吧?”

      余畅晚笑了一下,“叫我晚晚就是了。”

      春流郁看看她,不做回应。

      余畅晚打量他,身长玉树尽是雅致飘逸,哪里是那个身陷轮椅无法自如的残像。“春二哥能来才是我的荣幸呀,还以为春二哥终身与轮椅为伴了,没想到这次能一睹春二哥步履如风的飒爽英姿,真是让人死而无憾呀!”

      春流郁轻笑,“别死了,有人会心疼的。”

      余畅晚很不以为然,“贺居北他该!”

      春流郁缓缓摇头,定睛道:“春二所说的是另有其人。”

      是啊,你说的远在天边,她鞭长莫及,只能看到了近在眼前的这个,方便消遣解闷……

      在她昏过去的时候,差不多就快死了,她清楚地听到贺居北在咆哮,“让她去死!”

      这句话够霸气……

      可他没威风多久,就软了,他趴在她的床前,忙不迭地认错,“这是气话,不当真啊,晚晚,你别听进去了,求求你,别当真……”

      后来春流郁来了,他朝人家吼,治不好你就下去先等她。那个口气多么嚣张,可是余畅晚却清楚,他实在是无计可施,无奈至极了……

      前天,她知道自己喝的药是贺居北的血做的药引,觉得太恶心人了,坚决不再喝。贺居北气得急红了眼,又开始咆哮,“你喝不喝?”

      “不喝!”

      “你还要死是不是,要死是不是?”贺居北额上青筋暴起,人也发狂了,“来人,拿刀给晚妃,让她杀了我。杀了我你就去死,没人再来拦你。”

      余畅晚接过他递来的刀,看着他心神恍惚的金眸。

      他见她犹豫不决,就让她拿着刀抵在自己胸口,帮她做决定,“你执意要死也可以,我成全你,你要什么我都成全你……”说着他就往刀锋上撞,旁人拉都拉不住……

      余畅晚惊愕之余,不禁感叹,这人呀……真是疯了。

      接着,在他没撞上来之前,她把药喝了,他才消停。晚上,她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贺居北跟过来,轻轻地抱住她,“你别把自己又困住了?”

      什么叫又?她是困住了从来没出来过!冲他顽劣一笑,她道:“是啊,困住了,我出不来啊。”

      贺居北锁住她狡黠的瞳光,出其不意大喊一声,“余畅晚!”

      “在!”

      “这不是出来了吗?”

      诧异中,他低下头,含住了她的耳垂,低声哀求,“别让我一个人……”

      想到这里,余畅晚对略见愁眉的春流郁勾唇,“春二哥,我还在等你来诊病呢,怎么你还发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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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卷三第四十三章日复难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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