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搞科研

　　新加坡一周的紧急公务，像一场密集的风暴，将汤睿的时间与精力彻底榨干。连续的高层会议、棘手的谈判、新分部千头万绪的筹备工作，让他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与北京有短暂的时差，加上各自都被事务缠身，他与叶濯缨的联系在这一周里降到了冰点，仅有几条匆忙的报平安信息。

　　当他终于拖着满载疲惫的行李箱，在深夜推开北京家中的门时，预料中的是一片寂静与黑暗。

　　他放轻动作，换了鞋，借着窗外透进的稀薄月光，走向客厅。然后，他的脚步顿住了。

　　客厅角落那张宽大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叶濯缨侧躺着，怀里紧紧搂抱着一个东西——是那个汤睿无比眼熟的，甚至边缘已经有些微微起毛、布料颜色也因为时常搂抱而比周围略深的——他自己的等身抱枕。

　　叶濯缨似乎睡得很沉，长睫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呼吸清浅。他穿着舒适的居家服，整个人毫无防备地陷在抱枕和沙发里，那姿态流露出一种平日里极为罕见的依赖与眷恋。

　　汤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所有归来的疲惫和商海沉浮的冷硬，在这一刻化为难以言喻的柔软。他悄无声息地走近，俯下身，想为他拢一拢可能滑落的薄毯。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一股清淡而熟悉的雪松与琥珀交织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入他的鼻尖。

　　是他用了很多年的那款定制香水的味道。

　　汤睿猛地意识到，叶濯缨不仅是抱着他的抱枕，甚至还在抱枕上细心地喷上了他的同款香水。

　　这个发现让汤睿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滩水。他想起叶濯缨曾经在B站视频里，对着满屋子的他的周边，理直气壮又带着点羞赧地说，出差时要抱着喷了他香水的抱枕才能睡着。

　　原来，那不是为了回应舆论的戏言，而是他真实的生活习惯。

　　这一周，他忙于工作近乎失联，而他的科学家，就用这种笨拙又极致的方式，在充斥着公式与数据的世界里，为自己构建了一个有他气息存在的安全角落。

　　汤睿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拂开叶濯缨额前柔软的碎发，指尖感受到温热的体温。睡梦中的人似乎感知到了这熟悉的存在，无意识地往抱枕深处蹭了蹭，嘴角微微牵起一个安心的弧度。

　　看着这个在诺贝尔奖台上从容不迫、在学术界呼风唤雨的天才，此刻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大男孩一样紧抱着属于自己的慰藉，汤睿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饱胀的情感填满。

　　他低下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的吻。

　　“我回来了。”他用气声说道。月光静谧，笼罩着相拥的人与抱枕，也笼罩着这满室无声却震耳欲聋的爱意。

　　叶濯缨是在一种温暖而熟悉的包裹感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首先感知到的不是怀中抱枕略硬的触感，而是真实得多、也温热得多的体温，以及鼻尖萦绕的、远比人造香气更鲜活生动的气息——那是独属于汤睿的味道，混合了须后水、干净的织物和他本身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衬衫衣领，以及线条流畅的下颌。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抱着抱枕变成了整个人被汤睿圈在怀里，而那个饱经“风霜”的等身抱枕，此刻可怜又多余地躺在沙发下的地毯上。

　　“醒了？”头顶传来带着笑意，因熬夜而有些低哑的声音。

　　叶濯缨抬起头，对上汤睿深邃含笑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调侃，只有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他瞬间有些耳根发热，下意识想挣脱坐起来，维持一下自己“叶教授”的体面，但环在他后背的手臂却温柔而坚定地收紧了。

　　“别动，”汤睿的声音贴着他的发顶，带着令人沉醉的磁性与暖意，“让我再抱一会儿。”

　　叶濯缨不动了，把脸埋回他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一周的思念和些许不易察觉的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声音因刚睡醒而有些黏糊。

　　“刚回来不久。”汤睿的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丝，“一进门就看见某个声称‘没有汤睿也能睡得着’的科学家，在这里抱着我的‘替身’不肯撒手。”

　　叶濯缨耳根更热了，嘴硬道：“……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汤睿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嗯，是它自己不长眼，打扰我们叶教授休息了。”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这周太忙了，没顾上跟你好好说说话，是我的错。”

　　叶濯缨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手臂悄悄环上他的腰，抱得更紧了些。他不需要道歉，他懂的。就像汤睿也懂他实验室里那些废寝忘食、灵感来时屏蔽一切的时刻一样。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征战，只是表达思念的方式不同。

　　“事情都解决了？”他换了个话题。

　　“嗯，基本敲定了。”汤睿轻描淡写，不想让工作的繁杂侵扰这一刻的静谧。他转而问道：“你呢？这周在忙什么？华夏中心那边还顺利吗？”

　　“还好，”叶濯缨放松下来，开始絮絮叨叨地跟他讲起这一周的事，哪个研究员又有了有趣的猜想，混沌优化算法在某个模拟中又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反馈，食堂新来的师傅做的糖醋排骨味道不对……

　　汤睿静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这些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分享，比任何情话都更能抚平他一周的疲惫。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人因为讲述而微微发亮的眼睛，那里盛着星辰大海，也盛着对他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他想起地毯上那个抱枕，想起空气里尚未完全散去的、熟悉的香水味。他的小科学家，在用一种极致又笨拙的方式，维系着与他之间的联系。

　　“以后，”汤睿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郑重而温柔，“再忙我也会每天给你发消息，哪怕只是告诉你我吃了什么。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抱着抱枕睡觉了。”

　　叶濯缨抬起头，望进他认真的眼底，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他抿了抿唇，眼底泛起一点笑意，故意说道：“没关系，抱枕也挺好的，不会跟我抢被子，也不会半夜把我挤到床边。”

　　汤睿失笑，低头用额头顶了顶他的额头：“叶教授，你这是过河拆桥。刚才是谁抱着我不放的？”

　　“是你先抱我的。”

　　“那是因为某只睡着的树袋熊先扒拉过来的。”

　　两人在沙发上笑闹作一团，一周分离带来的那点生疏和空寂，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只剩下失而复得的亲密与温暖。

　　最后，汤睿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喂！”叶濯缨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沙发太小了，不舒服。”汤睿抱着他，步履稳健，“而且，正主回来了，那个旧抱枕可以光荣退休了。”

　　叶濯缨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肩头，小声嘟囔：“……谁要你替身了。”

　　月光从客厅流转至卧室，温柔地笼罩着相拥而眠的两人。那个曾被紧紧依赖的等身抱枕，孤零零地靠在客厅角落，但它似乎并不寂寞，因为它圆满地完成了这一周的使命，将它的主人，送回到了真正能给予他温暖与安宁的怀抱里。

　　汤睿小心地将叶濯缨放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置什么稀世珍宝。床铺还残留着叶濯缨独自睡眠时清冷的气息，混合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客厅抱枕的熟悉香水味。

　　“先去洗个澡？一身风尘。”叶濯缨撑着床垫坐起身，指尖轻轻勾住汤睿还没来得及解开的领带。

　　汤睿握住他作乱的手，贴在唇边吻了吻：“再抱五分钟。” 他踢掉鞋子，和衣躺下，再次将人揽进怀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才是回家的感觉。”

　　真实的体温，规律的心跳，远比任何抱枕和香水更让人安心。叶濯缨安静地伏在他胸口，听着那稳健有力的节奏，一周来心底那处细微的空洞被一点点填满。他不再说话，只是用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描摹着汤睿衬衫上的扣子轮廓。

　　“那香水，”过了一会儿，叶濯缨忽然闷闷地开口，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赧然，“我是不是喷得太多了？好像有点浓。”

　　汤睿低笑，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低下头，鼻尖亲昵地蹭过叶濯缨的耳廓和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像确认领地的猛兽，又带着无限的眷恋。

　　“不多，”他的声音喑哑，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刚刚好。这样我就能确定，这一周，你身边全是我的味道。” 这句话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却又被极致的温柔包裹着，听得叶濯缨耳根发烫，心里却像被蜜糖浸透。

　　“自恋。”他小声抗议，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

　　“嗯，我自恋。”汤睿从善如流地承认，手臂收得更紧，“所以，以后别找替身了，正版随时供应，支持终身保修，拥抱频率和陪伴时长都可以自定义，保证满足叶教授的一切需求。”

　　这带着商业术语的调侃让叶濯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捶了他一下：“汤总，你的商业提案听起来不太专业。”

　　“对你，我从不谈专业，”汤睿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拉到唇边又吻了吻，“只谈真心。”

　　夜色渐深，卧室里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声。积攒了一周的疲惫终于涌上，汤睿的眼皮渐渐沉重，怀抱却依旧稳固。叶濯缨听着他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知道自己也该睡了，明天实验室还有一堆数据等着他。

　　但此刻，他一点也不想动。

　　他悄悄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这个等待了一周的怀抱里。地毯上那个曾被珍视的抱枕静静地待在客厅，而它的正主，终于归来，用真实的体温和心跳，驱散了所有依赖替代品的不安。

　　叶濯缨闭上眼，在彻底沉入梦乡前，模糊地想：替身再好，终究不及本尊万分之一的温暖。而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暖，此刻正真实地、完整地属于他。这就够了。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卧室里洒下一片柔和的金色。生物钟精准的叶濯缨先一步醒来，发现自己依旧被汤睿紧紧圈在怀里，脸颊贴着对方温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夜安眠，让他周身都萦绕着那种令人安心的、属于汤睿的气息，远比任何人工香水更鲜活、更治愈。

　　他微微动了动，想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起身，刚有动作，环在他腰际的手臂就下意识地收紧了。

　　“早。”头顶传来带着浓浓睡意、性感沙哑的嗓音。

　　叶濯缨抬起头，对上汤睿刚刚睁开、还带着些许迷蒙笑意的眼睛。休息了一夜，汤睿眉宇间的疲惫尽数扫去，恢复了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模样，此刻正慵懒又满足地看着他。

　　“早。”叶濯缨回应道，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

　　两人又在温暖的被窝里静静相拥了片刻，享受着这久违的、无人打扰的清晨静谧。阳光跳跃在彼此的眼睫发梢，气氛温馨得恰到好处。

　　汤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戏谑的光芒。他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叶濯缨的额发，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慢悠悠地开口：

　　“叶教授，趁着早上头脑清醒，做个用户调研。”他顿了顿，确保吸引了怀里人全部的注意力，然后才含着笑意问：“采访一下，跟你那个等身抱枕比，我这个本尊的核心竞争优势是什么？”

　　他问这话时，嘴角上扬，已经做好了听到一句或害羞或甜蜜情话的准备。连窗外枝头叽喳的鸟儿仿佛都安静了些，等着听这位科学巨擘的浪漫告白。

　　然而，叶濯缨就是叶濯缨。

　　他闻言，既没有脸红，也没有娇嗔，反而是微微蹙起了眉头，露出了那种陷入深度思考时特有的专注神情，仿佛汤睿提出的不是一个调情问题，而是一个亟待建模分析的科学命题。

　　他非常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目光在汤睿脸上逡巡，像是在扫描评估一件精密仪器。然后，他抬起清澈的眼眸，看着汤睿，用那种在学术会议上分析数据时的平静、客观、严谨的口吻，清晰而笃定地给出了他的评估结论：

　　“物种是灵长类智人，能够平等与我对话，还拥有恒温的可交互功能。”

　　汤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汤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预想了无数种答案，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份……充满学术气息的“产品特性分析报告”。

　　几秒后，看着叶濯缨那一本正经、完全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的表情，汤睿胸腔里猛地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他笑得肩膀抖动，几乎要把怀里的叶濯缨震出去。

　　“哈哈哈……灵长类智人？恒温可交互？”汤睿一边笑一边重复着这几个词，伸手用力揉了揉叶濯缨的头发，“叶濯缨啊叶濯缨……我真是……服了你了！”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就是他的科学家，能用最理性的语言，说出最致命的情话——虽然当事人可能毫无自觉。

　　“难道不是吗？”叶濯缨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微微歪头，试图为自己的结论提供更充分的论据，“从生物学分类上，抱枕属于物品范畴，不具备生命特征，无法进行信息交换和情感反馈。而你是智人，满足平等对话的智力基础，并且体温维持在36.5到37摄氏度之间，具备拥抱、回应等交互能力，这显然是抱枕无法比拟的……”

　　他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汤睿用一个带着无尽笑意和爱意的吻堵了回去。

　　一吻结束，汤睿抵着他的额头，气息微乱，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无奈。

　　“是是是，叶教授分析得对，逻辑严谨，论据充分。”汤睿的声音里满是纵容和宠溺，“我这‘恒温可交互的灵长类智人’，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你手里了。”

　　他心想，还要什么甜言蜜语呢？这份独一无二的、用科学语言包装的“用户评估”，就是叶濯缨式的、最极致的浪漫。

　　叶濯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眼，虽然不太明白自己刚才的话为什么引得他如此开怀，但能感受到那份毫无保留的喜悦和爱意。他抿了抿唇，眼底也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主动凑上前，在汤睿唇上轻轻回吻了一下。

　　“嗯，”他轻声肯定道，“优势很明显。”

　　阳光正好，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那个关于“核心竞争优势”的严谨论证，成为了这个清晨最独特、也最甜蜜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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