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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秘
顾溜溜亲眼目睹了那条幼蛇如何悄无声息血淋淋的躺在一张木桌上。
和单纯的杀敌、捕猎造成的死亡不同，这是一个人单方面只为愉悦而造就的虐杀。
而一个品行端正、精神状态良好的人，绝不会做出这样残忍的行为！
这便是顾溜溜的担心所在。
寂静的大堂中，火盆里的木炭发出呲呲响声，在安肆下楼的前一刻，顾溜溜不动声色撤了隔音的法阵，重新与宁初聊起去雪域需要准备的各种装备器具。
宁初看向走到大门处放飞一只黑色鸟雀的安肆，道：“可是同坊主联系好了？”
安肆放上木栓，将风雪尽数挡在门外，道：“下午就能去，饭后你可以小睡一会儿，现在雪域那边的环境并不好，御寒的炎珠起不到多大作用。”
顾溜溜举手道：“我有火焰鸟羽毛制成的大棉袄，这个顶用不？”
闻言，宁初和安肆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顾溜溜，一只金灿灿的小姑娘再套一层红红火火的衣裳，岂不就是个迎亲的小福娃？
宁初轻咳一声，道：“足够了，倒是斩堂主那边……”
斩风云前不久才在顾溜溜这买了颗低品阶的炎珠，如今不管用又花了冤枉钱，还是挂的份子钱的名义，倒叫宁初心底多出几分莫名的愧疚。
顾溜溜眼睛亮晶晶的，这会儿已经摸出了斩风云的通讯符，十分热情的推销自己的商品道：“斩堂主！上等火焰鸟绒毛制成的大棉袄需要吗？九折出售，只需三千两就能带走！还附赠往返雪域的极速通道哦！！！”
对面的斩风云一个“滚”字还未出口，听见最后一句话后，及其肉疼的憋出了个“买”字。
三千两到手的顾溜溜乐得合不拢嘴，当即向她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致以最真诚的问候：“宫主大人心胸宽广、助人为乐，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想必是不会介意多带一个人的吧。”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上午刚赚的三百两银票递至安肆面前，人情世故可谓面面俱到。
安肆看了一眼面前薄薄的几张银票，意味不明的眼神叫顾溜溜心底有些发虚，只能硬着头皮干笑。
另一边，宁初放钳子时不小心将一个橘子滚进了炭火堆里，轻微的响动立马将二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安肆收了银票在他旁边坐下，声音中带着几分趣味的道：“有没有兴趣听听狱城那位域主的辛秘？”
狱城这地方在修者界一直是个十分神秘的存在，而传闻中统治狱城的域主，各派人士更是除了一个称谓，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收到二人催促意味的视线，安肆拨了拨炭火中烤得黑乎乎的橘子，道：“在狱城人口中，那位域主英明神勇令人敬畏，但同时也风流成性处处桃花，曾当着未婚妻的面与数位女子亲昵暧昧。”
宁初怔愣道：“未婚妻？”
安肆道：“过世许久了，外人不知道也是正常。”
宁初压下心底的疑惑，静待下文。
安肆继续道：“那位与域主定下婚约的未婚妻是位误入狱城的凡间女子，她跟域主的相遇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天，虽然最初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已不可查，但二人却是真真切切的相爱了一整个冬季，直到女子因某种原因葬身在雪域禁区，婚约也因此作废。”
听罢，顾溜溜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毕竟，这个故事怎么听都很让人浮想联翩，或许是域主某个红颜知己看那女子不爽将人引去雪域杀掉，或许是域主后悔了想找个缘由解除婚约。
但无论是哪一个猜测，都表明域主并不像人们所知道的那样一直爱慕着女子，否则又怎会在对方身亡后不闻不问，继续留恋花丛间呢？
联想到最后一个红章的特殊条件，宁初道：“域主让我们前往雪域取得幽灵冰晶，莫非也是同此事有关？但他为何不将这个条件放进前几次鬼宴中，反而是现在才……”
安肆道：“雪域每隔六百年会迎来一次大范围的极寒天气，在此期间，最中心禁区的温度却是六百年间最温暖的一次，也只有这一个月，活物不会被冰雪永远留在那里。”
顾溜溜蹙眉道：“域主可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想必那幽灵冰晶就在雪域禁区内，这是在讹我们给他当苦力吧。”
安肆看起来倒是不太在意的，他把烤得黑乎乎的橘子夹到木架边缘，慢文斯理剥去表皮，露出里面软乎乎的果肉，随即分给宁初一半。
宁初道：“雪域禁区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但要进入禁区内部，还需驻扎在雪域深处的部族引路。”
顾溜溜道：“您不是一直跟那边有联系？”
安肆将剩下的一半烤橘子递给顾溜溜，道：“用不着，冥焰就是雪域部族的族长，请他帮忙再合适不过了。”
想起上次在绝生谷外带着半张青鬼面具的男子，宁初垂眸片刻，剥开烤得甜丝丝的橘瓣丢进嘴里，心想冥焰的着装的确同雪域部族的传统服饰有些相似，但——雪域部族的族长不是一位蓄着花白胡子的矮老头么？
看出宁初的疑惑，安肆解释道：“古魔现世前，世人不会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忆，包括最亲近的人。如果雪域部族没有同你谈起过冥焰，那只是他们不记得罢了，不用觉得奇怪。”
顾溜溜恍然道：“难怪我让人去搜古魔的资料一点有用消息都没有，但这也太离奇了吧，要是他们再度消失，我们岂不是照样什么都不记得？”
安肆给她比了个数道：“你想了解古魔的事不如问我，优惠价，三千两就行。”
顾溜溜对自己还未捂热的小钱钱抱以十二万分的警惕，拒绝的毫不犹豫：“没钱，穷。”
说完，她随手丢了两瓣橘子进嘴里，下一瞬五官直接酸得变形，当即将剩下的橘肉抛得远远的，“这什么啊！仙君，亏你还吃的下去，这简直就是带糊味的谋杀利器！”
“？”宁初带着几分不解，又剥了一瓣橘肉吃进嘴里，“烤得挺甜啊。”
顾溜溜控诉的目光立马转向安肆，后者微微一笑，道：“可能是你那半没烤好，不过我跟顾老板是‘真正的好朋友’，这点儿小事，顾老板应该不会介意吧。”
“朋友”二字一出，才说过对方坏话的顾溜溜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说话的声线都带着颤音：“不，不介意，我先去给斩堂主送袄子了，你们慢聊……”
顾溜溜起身太过匆忙，绊倒了身下的木椅，她甚至不敢回头将椅子扶起来，逃一样的直蹿门外，仿佛回头看一眼就要被恶鬼拖入无间地狱永不翻身。
宁初吃完剩下的橘肉，擦了擦手笑道：“吓唬小孩？”
安肆道：“几百岁的小孩也不小了，你难道还要用‘童言无忌’给她作辩解，不过看了个杀蛇的小场面，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都让她编完了。”
宁初随口问道：“所以是怎么回事？”
安肆道：“生意上竞争的同行看我赚太多，使了些小手段恶心我罢了。”
说到这里，安肆有些恶趣味的笑了笑，继续道：“可惜对方做事太不小心，叫自家怕蛇的夫人看见了满满一抽屉蠕动的小蛇，当场被对方拖了鞋底轰到大街上，里裤都没剩下一条。”
宁初带着几分无奈的评价道：“顽皮。”
微微放大的漆黑眼瞳让安肆看起来有种十分无辜的错觉，“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让别人当软柿子捏吧，一击即中要害才会更加省心，难道我错了吗？”
宁初摇了摇头道：“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这类事你处理的经验比我多，定然比我做得更好。”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安肆直勾勾望着他，嘴角向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脸满足的模样。
宁初疑道：“怎么了？”
安肆眉眼弯成月牙状，道：“没怎么，被仙君认可，觉得特别高兴而已。”
宁初失笑片刻，他的宫主大人也太容易被人满足了，这样下去，他都有些害怕对方被其他人轻易哄走的危机感了。
宁初想了想，反思道：“看来是我平日做得还不够好，依宫主大人的身份地位，在下应该争取做到摘星星要月亮之类的要求后，才让您勉强满意一点儿才行。”
话落，身旁的人笑意更深了，暖色的炉火微光映在宫主大人脸上尽显柔情。
他看见安肆的眼帘微微垂下，眸色渐深，像是在揣摩着什么，随即道：“已经很好了，只是听仙君这话，莫非您……已经猜到了本尊的意图。仙君霁月清风、品性高洁，本尊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样一个办法，用事无巨细的照顾将您栓在身边，离不得本尊半步。”
宁初微笑道：“原来我竟无意中识破了宫主大人的诡计。”
“那仙君中计了吗？”
“自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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