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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幕幕1
北原飒终于开了口:“方才前辈说,我俩需坦诚相对。我心有疑惑,你据实告我,可好?”
忘忧见他面上认真,不想再与他生出半分误会,点了点头:“好。”
他定定看着她:“你在死士营失踪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忘忧想起那个俏丽身影,总叽叽喳喳围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忘忧姐姐”叫着。
“咳咳......”
她眼眶泛红,纵是压抑了情绪,说出的话仍免不了染上悲戚。
“我从前与你说过,死士营中,有个小姑娘名唤莺儿。那日......”
说到莺儿身死那处,她的情绪再压抑不住,咳嗽得愈发厉害。
北原飒一面为她轻柔拍背,一面喂她喝了许多热茶,这才渐渐止住她的咳嗽。
一盏茶功夫过后,忘忧终于断断续续说完。
北原飒听了,沉默片刻后开口:“早就听闻死士营中规矩严苛,果真如此。倒是可惜了那个小姑娘。”
他两手执握住忘忧的手,想为她传递些暖意,转了话头:“不过,我最在意的只你一人。忘忧,答应我,日后若遇相似情形,我希望你以自身安危为要,再去顾念他人。”
见他定定看着自己,等待回复,忘忧点了点头:“好,阿飒,我答应你。”
“那之后呢?白总管带你进宫,将你锁起来取心头血?”北原飒面上带了怒气,追问道。
忘忧低下头,轻点了点。
他不敢细想,她是怎样熬过每隔三日取一回心头血的那些日子。
他将她揽进怀里,双眼泛红,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取心头血那样疼......你怕吗?”
“...嗯,阿飒,我...好怕”,她靠在他的肩头,声音里满是委屈。
“咳咳......”,她剧烈咳嗽起来。
“不怕,再不怕了。我在这,再不让你受苦了。”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忍再问。
其实不用问,他凭着听得的几人对话,也大致能知晓当时的情况。
从前他每月取一次心头血,身子都受了影响,何况她每隔三日一取?
她定是取血过甚,才会命悬一线。
虽机缘巧合被人所救,又被授以功法,却也到底伤了身子,深受这寒症之苦。
果然,她接着将之后发生的事悉数相告,与他的猜想并无二致。
她只独独掠过诸葛家及庄子里的诸事,只以世外高人相替代。
北原飒想起功力深厚的那名前辈,临走前提起的羽霜,说是他悉心打造。
白总管一向与江湖中人交往甚多,羽霜便是当初北原飒托他寻高人所造。
彼时白总管将羽霜交与他时说过,这柄刀剑难得,是诸葛家的名匠所造。
便是方才的前辈?
如此说来,那一行三人,两位前辈、孝子山上偶遇的小童,都是诸葛家的人?
他想起前辈临行前对忘忧的叮嘱,令她不可透露庄内信息,不再多问。
倒是忘忧伏在肩头,问起他来:“阿飒,我突然不见,你可有怨我?恨我?”
北原飒一下一下轻抚忘忧的长发,并不打算瞒她:“最初不曾怨恨,只是着急,迫切想寻到你,护你周全。”
他想起彼时自己在城内外疯狂寻找,丝毫未曾想过她竟被困在宫中受苦。
“找了两月,却始终不见你的踪影”,北原飒叹息一口,继续说道:“流言倒是很多。有说你已殒命的,有说你与那小姑娘逃去镰仓将军府的。传得最多的,是说你随着商队走了,回了龙井将军府,回到那人身边去了。”
忘忧很快摇头否认:“我不会的,阿飒,我不会弃下你去找他的。”
他面上恢复笑意,眼光也变得柔和:“嗯,我本知道的。只是当时听的流言多了,又遍寻不到你,我便失了心智,认定你是逃离我身边,回去找他了。”
“那之后,我总强令自己不要想你,白日黑夜都扑在政务上,可收效甚微。每日仍会想到你,想到你时,总带了怨恨。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忘忧一阵轻咳之后,退出他的怀抱,任他抬手拨开挡在她眼前的碎发。
她静静看他,料想过去一载,他的怨恨于她的思念而言,该是更难挨些。
二人四目相对,眼眶皆是通红,都在为对方过去一载的遭遇心疼。
忘忧缓缓紧贴回他,直到感受到他轻呼出的气息拂在面上,才在距他咫尺的位置停下。
她浅浅一笑,轻声对他说话:“阿飒,你怕冷吗?”
北原飒面上微微一楞,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他素来不怕冷。如今她既是冷的,他今后该会欢喜冷了。
眼见他摇了摇头,她贴得更近,仍看向他,双手却摸索着,解开了他的衣带。
她的双唇在他的唇前轻启:“不怕,便好。”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的唇已经贴上他的。
冰冷的唇瓣传来他的温热,令她还想要更多。
他微微仰头后撤,呼吸间已带了轻喘,含笑对她开口:“你再如此,我便要隐忍不住了。”
她又欺身贴近了他,说出的话带着魅惑:“隐忍不住,便不忍了。”
“阿飒,我冷,别让我这么冷......”
她重新吻上他的唇。
他终于失了理智,通红的眼眶内饱含情愫,激烈回应起她的吻来。
床幔在二人身后缓缓垂落。
翌日清晨,忘忧从睡梦中醒来时,身子并不像从前般寒凉。
强有力的心跳声就在她耳畔,令她心下安定不少。
她拿过他颈下佩着的玉坠,细细看了起来,另一只手将自己佩在颈下的也握了。
两块玉坠合拢后,便彼此勾连在一起,严丝合缝。
玉坠上“忘忧”、“飒”两个小字,终于重逢。
她轻抚着两块玉坠,看了许久才将它们重新分开,将刻有“飒”的这块贴身佩好,刻有“忘忧”的那块,则放回他身前。
指腹不经意轻抚过他的胸口,微凉的触感扰醒了他。
他睁开眼,低下头朝胸口位置看去,面上是温柔的笑。
“醒了?”
她抬头看他,面上也漾起笑,点了点头。
北原飒的手掐上她光溜溜的腰,挠起她来:“让你睡醒就不老实。”
忘忧“咯咯”轻笑出了声,忍不住痒意扭动起身子来,浑身的酸痛令她不禁轻声痛呼。
她微微愣住,想起昨夜。
北原飒见她蹙眉隐忍,已大致猜到缘由,忙停了手下动作,懊悔地开口:“怪我......”
忘忧脸已微微红了,忙去掩他的嘴:“别,别说了,怪羞人的。”
他眼底带着笑,点了点头,在她移开手时,仍忍不住揽住她打趣:“还知道羞人?”
她的脸愈发红了,忙低头藏回他胸前。
他哈哈大笑起来,作了罢,吻了吻她的发顶,揽住她的手收得更紧了:“忘忧,我太欢喜了。你是我的忘忧,只是我一人的。”
他似是想起什么,继续开口:“不说了,不说了。你再睡会,我去主殿将朝务加紧处理了,晚些时候来接你,出城去散散心。”
从前他出府,身边会跟着明卫、暗卫数十人。
而带她出府游玩,除了守在暗处的暗卫,他从不多带人。
正是因为如此,也给了歹人机会,令他深陷了几回险地。
那几回后,她知晓自己不能护他,再不敢央他带她出府游玩。
便是他要带她一同出府,也总被她寻了由头推拒了。
算到如今,她已两载未与他一同出府了。
如今,她已能护二人周全。
她撒起娇来,眼底带着期许:“不想再睡了。我像从前一般,在主殿陪你处理政务,之后我俩再一同出府,可好?”
他面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自然好。”
北原飒亲为忘忧穿好衣衫,低声唤过早已等候在殿外的一众侍从,将梳洗用具捧进殿。
他并未假手他人,仍像从前无数个清晨一般,亲自为她梳洗了,又为她梳起发来。
“从前不是喜披散着发的?何时爱高束起来了?”
他将她的长发用篦子细细梳了,再高陇向上,换了一条上好的真丝发带,将她的长发在发顶绑紧。
忘忧含着笑,从铜镜中看他细致认真的动作。
“练功时将发束起,方便许多。”
他显然并不熟于如此梳发,顾了这头,又顾不上那头,白色的发丝不时从手缝中滑落。
她的三千烦恼丝,在他眼里竟变成了宝,纵是一再拾掇,他面上也未有丝毫不悦的神色。
拾掇许久,他才将她的长发在发顶绑好。
两缕发带顺着长发一同垂落在身后,发带在光亮下隐隐如流云,愈发衬出那束长发的光泽来。
听到她咳嗽,很快为她轻拍起背。
直到她咳嗽止住,他才另为她画了眉,略施了胭脂与唇脂,定定盯着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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