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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白与萱草色
“打扰了！”
听见草壁哲矢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刚喝完罚酒的纲吉反过头去向他招手：“啊，草壁先生！”他站起身来，“辛苦你跑一趟——给恭弥的间八鱼在这儿！”
山本把处理好且打包得很牢的鱼肉从台子下边拿出来，递了出去：“说起来，草壁先生也来喝一杯吧？了平求婚成功了哦！”他笑道。
“成功了啊——恭喜，笹川先生！”草壁接过间八鱼，转头向了平比了个大拇指，“既然是这么大的喜事，那我不喝一杯不行啊——但麻烦给我一杯度数低一点的，回去还有工作，不敢喝醉了。”
了平站起身斟了两杯酒，笑呵呵地递过去一杯：“来来来，草壁！一口一杯啊！”
“啊，肯定的！”
两个男人说着就一口干了一杯下去。草壁看向跟着一起站起来的黑川花，礼貌地躬下身鞠了一躬：“恭喜了，黑川小姐！”
“谢谢啦，草壁先生。”花还礼道。
“说起来——草壁，拜托你帮我跟云雀说一声，我这两天肯定是要找他喝酒的！”了平哈哈笑道，“叫他哪儿都别去啊！”
“好，我会告诉云雀的。”草壁笑着说，“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先走一步了！”
“喔！路上当心！”了平朝他竖起大拇指。
山本见草壁走了才笑出了声：“哈哈——阿纲，你刚刚说你居然忘了云雀的间八鱼，真的吗？”
“是啊——当时我从他那边走的时候，他突然叫草壁先生过一会儿再来我这儿，”纲吉自己想着想着就笑了，“我当时完全忘了之前说的间八鱼，还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过之后云雀那个想当场咬杀我的眼神让我迅速想起来了。”
“哈哈哈哈！沢田真是极限地大胆啊！”了平从山本刚先生那儿又拿了一瓶酒来，啪地开了盖，“居然敢忘记要给云雀的东西！”
“而且你还说出来了——”山本喝了口酒后接话道。
“十代目，您干嘛非要给他留那么好的鱼啊！”狱寺始终不服气，“云雀那家伙——您越供着他，他就越神气！”
“哎呀——隼人，虽说他挺不合群的，但也帮了我们很多忙嘛！”山本往他手里塞了杯酒，“来来来，喝吧，别生气啦——”
“什么别生气啊——”狱寺抿了一口后就将酒放到一边去了，“——你还给我拿酒！我宿醉还没消完呢！”
本来正在跟家光划拳的山本刚先生一听就洪亮地笑起来：“你不行啊狱寺小子！昨晚才喝那么点呢，又没多少度！”
“昨晚你给我灌的是后劲足的果酒好吧，大叔！——果酒这东西哪有什么度数不度数，喝了就头疼！”虽然多少有所收敛，但狱寺还是怼了回去。
“那是你们这种毛头小子不习惯——我们上次可是喝了一晚上果酒，第二天照样神清气爽的。对吧沢田先生？”他举着杯子看向家光。
家光跟他撞了个杯：“可不是嘛！——你们还修炼得不够呢，小子们！”
两个大叔哈哈大笑。
莱姆完全没有融入这个轻松氛围的意识，只是低头慢慢咀嚼着不同的寿司。她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就是吵闹的声音——毕竟大家人数很多，又基本上都在交谈，再加上一些笑骂的声音就更显得嘈杂在一起了——嘴中的食物味道也的确是不同的，但何谓好吃，她其实也没能很好地理解到，至少在这时她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吃的。
她觉得这样的氛围很陌生——就算是之前跟葵他们在一起吃饭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大家好像都互相认识，但也不是说都围绕着同一个话题开口。明明也有分开交谈，谈的东西也有差异，整齐看起来却异常地和谐。
莱姆在这时候一点都理解不到其奇妙的构成是什么样的。既闹腾又和睦，有时候好像要吵起来似的但其实互相关系却很好，好像彻底摈弃了“眼见为实”的真理似的。
真是奇怪，人类这种生物。
似乎依旧没能将自己划进人类条目的她在离开那个充斥着白色人群的金属房子之后，总是时不时地这样想着。
在她长大一点后——毋庸置疑是未来的事情——虽然还是有点某程度上的不谙世事，但多少能够明白、适应、习惯一些让她困惑的事情了。等到再远一点的未来落在她的脚边时，莱姆也终于意识到：有时候——对于某些事来说，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答案和原理。
但现在，脑中充满疑惑、还需要大量学习常识的她看了看正很有兴趣地侧头听真美和希特比跟她聊着时装流行款和新入美妆小Tip的葵，犹豫了一下，转头去拉了拉纲吉的袖子：“阿纲，洗手间在哪儿？”
原本正看了平、山本、狱寺和水野薰同时交叉谈论着棒球赛、拳击赛和足球赛的纲吉闻言转身：“嗯？莱姆要上厕所吗？”他想了想，“说起来，炎真刚刚去了厕所就一直没回来……我们顺便也去找一下他吧。”他边笑着说边站起来。
葵注意到莱姆的动作后转头：“莱姆，怎么了——嗯？阿纲？”她突然看见纲吉已经站起了身。
“我要去一下洗手间。”莱姆说。
“这样——那我带你去吧，”葵边说边伸手去扶好莱姆，“阿纲就不用去了，你继续吃饭就好。”她等莱姆安全地跳下凳子之后，抬头对纲吉道。
“其实小葵跟艾迪尔海德好像呀。”真美在一旁笑盈盈地说。
希特比托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Yep，这么说的话，某个角度来看确实很像。”
本来是想坐在莱姆和纲吉之间、但后来被真美强硬地拉到她们和葵之间的椎名武好像是明白了重点：“说不定真的有点像吧。”
正扶着莱姆、让她安全地从凳子上跳下来的葵有些迷惑：“欸？——和铃木小姐吗？？”我跟她哪里像了啊——铃木小姐明明那么有气势！只要被她看着就感觉很紧张、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说是跟云雀先生很像倒没错……
真美和希特比认真地点头。然后她又看向自家哥哥，得到的也是点头。
“是吗……”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这样说，但还是回应了一下，“那我先带莱姆去一下洗手间哦。”
“嗯嗯，去吧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再继续！”真美边说边拿了个玉子寿司到手上。
希特比则拿了个挤满了芥末的鱼寿司：“See you，小葵！”
但纲吉没坐回去：“我还得去看看炎真——他刚刚去了洗手间，但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咧？哥哥还没回来吗？”真美一脸疑惑，于是也站起了身。
艾迪尔海德正好也已经从最靠边的位置走过来了：“炎真还没回来吗？”她问纲吉。
“没有——已经过了挺久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纲吉有些担心，“还是去看看吧。”
坐在那头的山本先生似乎是听见了他们的话：“阿武，你也跟着去看看吧——我们家医药箱放门口的柜子里了。”他道。
山本从凳子上站起来：“好！”
“好的，谢谢您。”纲吉向他点了一下头。
几个人于是跟着山本进了他们家——他们家跟店里是连着的——山本家是十分朴实的日式格局，虽然家里没有长期女眷，但却被收拾得干净利落，看得出来久居在这里的山本先生是个很整洁的人。葵牵着莱姆跟在他们后边，莫名觉得这屋子好像以前在哪里见到过。
是在哪里呢……奇怪，按理来说我不可能会觉得这里熟悉啊，毕竟这里从某个角度来看根本就不是现实……
葵有些迷惑。
“嗯？这声音……”走在前边的山本好像听见了什么，“次郎？”他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句。
紧随着他的叫喊，一阵在地板上飞跑的哒哒声立马就由远至近地靠近了过来——随后的犬吠更加印证了山本的猜想：“哈哈——真的是次郎！”他蹲下身，伸手接住了撒欢地向他跑来的橘褐毛小狗，“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哎呀，别舔别舔！”
听觉灵敏的莱姆抬头，捕捉到了那只雨燕的到来，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双耳燃着雨之火焰的雨犬：“……燃着死气火焰。是匣兵器动物吗？”她道。
葵一愣：“莱姆，你知道匣兵器吗？”
听到她的话后，纲吉看向了莱姆：“莱姆知道匣兵器？”
“嗯。”那孩子应了一句，“爸爸有很多匣兵器。”
“爸爸”？
葵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向纲吉——后者也看向了她，眼中满是诧异。
“有很多匣兵器”……依他所知道的来说，匣兵器正式作为一种武器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但就算莱姆话中的那些“匣兵器”指的是半成品或是劣质品，“很多”这个词所描述的肯定不是一个或者两个。
她的父亲到底是——
“小次郎！——你们怎么了，居然能自己跑出来，真了不起！”山本伸手让小次郎停在他的手指上。
纲吉比山本还惊讶——既然次郎和小次郎在这里，那么匣子肯定也在……他没发现匣子变了样子吗？
“——阿纲？山本？”炎真跟在小次郎后边、手中抱着瓜从旁边一个房间跑出来，“啊，不好意思，我擅自往里面走了一点……”他指了一下身后的走廊。
“炎真！”纲吉松了口气，“我们以为你是身体不舒服呢——”
“瓜也出来了吗！？”看见狱寺的那只岚猫后，山本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今天什么情况啊？”
“你们的匣子就在那边的走廊上。”炎真道，“本来我是准备洗完手就回去的，但突然就看见了它，所以……”他挠了挠瓜的下巴——小岚猫很受用地咕噜了起来。
“真是的——吓死人了，还以为哥哥你掉在厕所里了呢。”真美气鼓鼓地说。
“随便在人家家里走来走去很没礼貌的，炎真！”艾迪尔海德环臂教育道。
“是，对不起……”炎真乖乖地低着头挨骂。
纲吉和山本一起去那边看了一眼——山本的两个匣子和狱寺的一个匣子真的就在地板上。
……没有变化？
纲吉看着山本捡起来的匣子，心里的疑惑更重了——难得只有我们的匣子变了吗？或者说……只有我和云雀的匣子被夺走了又被还回来？
“奇怪，昨晚上明明是放在口袋里的啊，怎么跑这里来了？”山本说着看了看匣子，“难道是次郎和瓜从匣子里出来后叼过来的？”
动着耳朵的次郎咧着舌头、快活地摆了摆尾巴：“汪！”
“啊，果然是你这个捣蛋鬼——”山本在次郎头上撸了好几下毛，逗得它不停地往自家主人身上拱、全身都透露出“快来陪我玩”的盼望。
窝在炎真怀里的瓜甩出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不屑地“喵”了一声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莱姆拉了拉葵的手：“小葵，洗手间。”
“啊——对对对。”葵突然想起来她们过来的目的，“那个，山本大哥，洗手间是在……？”
“哦对，洗手间在那边。”山本指了一下洗手间的门。
“不好意思，打扰啦——”葵点点头，带着莱姆过去了。
但走到一半，那孩子却停住了脚步。
——“小葵，有东西。”她挡住了葵本想继续往前踏的步子。
“咦？”葵下意识地往莱姆盯着的那个方向看去——
—— 一个染着红与白的小小影子突然融化在了空气中，哪儿也找不见了。
她只看见了一刹那的消融过程。在那之后，纲吉已经一个箭步上来把她和莱姆一起挡在身后、额前的大空火焰早已燃起。
“怎么回事？”在莱姆说出那句话后就已经准备好涡転斩的匣子、严阵以待的山本警觉地观察着周围。
艾迪尔海德把真美推到炎真身边，亮出闪着寒冰光泽的折扇，与山本和纲吉组成了一个三角形、将战斗力比较弱的四人圈在了中间。
——奇怪的是，与他们的紧张相反，匣兵器动物们似乎显得格外悠闲，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威胁的样子。
“那个影子已经没有了。”葵出声道，“有一点点红色，还有白色的部分……刚刚就在那里，突然就消失不见……”
“有看清是什么吗？”纲吉问。
“不，没有……只是一个部分吧，是很小的东西。”葵紧张地答道。
莱姆突然说：“我以前应该见过它。”
“欸？莱姆你有见过吗！？”葵惊奇地问。
“虽然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但我有感受到过它。”莱姆垂目想了想，“那时候，我的眼睛还看不见东西。”
是待在瓦莱诺家族的那个地下基地里的时候吗？纲吉和山本对视了一下。
“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头，沢田？”艾迪尔海德目不斜视地问道。
“白衣服的人们会称呼我为‘人形兵器’。”还没等纲吉他们开口，莱姆就已经毫无波澜地回答道，“给予我的代号为‘L-I-M-E’——就这么多，艾迪尔海德。”她看向艾迪尔海德的后背，“你再问的话，小葵会很难过。”
真美看了看葵——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吧，她那双深色的眼睛里早已渗出了担忧又心疼的神色。
“——嘛，不管怎么样，莱姆都是个好孩子啦，艾迪尔海德！”真美用活力的语调打断她们之间的对话，“别那么刨根问底嘛！”
“它已经走了。”莱姆忽然又冒出了一句。随着这句话一出口，她浑身的警觉也被卸下了，而等话音落下后，她从纲吉和山本中间穿了过去，一点都不担心地又向一开始的目的地走去了。
“等等，莱姆——”纲吉按住她的肩膀，“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
莱姆仰头看向他：“它已经走了。这里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了。”她又转向葵，“小葵，走吧。”
看着莱姆那双透彻的蓝眼睛，葵小小地拍了一下纲吉的后背：“……已经没关系了，阿纲。莱姆既然能发现它，肯定也知道它是不是走掉了吧。”
纲吉返头看了她一眼——和服显出淡淡的萱草色、发辫矮矮地搭在肩膀上的葵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会在门外等着的。”他侧过身子，给葵让出了空间，“如果有什么事就喊我。”
“嗯。”葵点点头。
“阿武，把真美她们送回去吧。”纲吉对山本道，“我在这里守着。”
“好。我去把剑拿来。”
真美有些惴惴不安：“我们还是待在一起比较好吧？”
“到店里去的话大家都在，会更安全的。”纲吉道，“别担心。而且算战力的话，莱姆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真美想起了“人形兵器”这个词。
“走吧，真美，炎真。”艾迪尔海德接受了纲吉的意见，伸手把炎真和真美拉到她身侧。
瓜打了个呵欠，唰地从炎真的怀里跳了出去。
虽然过程很紧张，但基本上算是有惊无险——直到葵牵着莱姆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但纲吉不敢懈怠——谁都不知道刚刚的那个影子是什么、有什么目的，因而他一直维持着超死气模式、等带着葵和莱姆走过连着山本家和竹寿司店的门前时才熄灭火焰。
“呼——终于没事了。”葵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纲吉也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他侧头看了看葵。其实他从一进门就发现葵穿上了和服，那身柔和的颜色让他想不到“惊艳”这一类词语，但却的的确确地感觉到了“温柔”二字的实化姿态。不光是那身和服的颜色、发辫的样子，还有她本身。
走近葵的话，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薰味道……跟他在那套莲红色的新年和服上闻到的一模一样，他猜这大概也是奈奈妥善保存着的一件和服吧。一想到自己的母亲，那份温柔就更加有了实感。
“阿纲？”葵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心脏咚咚跳着的声音好像又在她耳边响起了似的，“……不走吗？”她捻了捻垂到胸前的发辫。
怎么突然就这样看着我了啊……
她觉得耳尖有点热热的。
“啊——不，没什么。”纲吉闻言连忙转开眼，“不好意思……第一次见你穿和服，所以……”
“有点稀奇对吧，哈哈。”葵干笑了两下，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我很少穿和服的，以前都是只在夏日祭和新年的时候穿——”
“是这样啊……”
莱姆看了看他们——虽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这种气氛很舒服。
她紧了紧拉着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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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事件索引：
①有关要给云雀的间八鱼：第111章上半部分
②有关红与白的影子：可以仔细注意一下第111章下半部分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红白与萱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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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