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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叔叔
12月25日,晚上8点,汤睿私人别墅
冬夜的雪花如同揉碎的云絮,无声地飘落在别墅宽大的落地窗外,将庭院染成一片静谧的银白。屋内,与室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暖与惬意。巨大的苏格兰松圣诞树矗立在客厅一角,上面缀满了晶莹的水晶挂件、手工制作的精致装饰和缠绕其间的暖黄色串灯,光芒闪烁,如同凝固的星辰。树下,色彩斑斓的包装纸包裹着大小不一的礼物,堆积如山,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壁炉里的松木柴火正烧得旺盛,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围坐在地毯上的人影投在墙壁上,拉长出晃动的、温馨的剪影。空气中弥漫着多种令人愉悦的味道:醇厚的陈年红酒香、刚刚出炉的烤栗子带着焦糖的甜香、以及若有若无的冷杉松针的清新气息。
这是汤睿、叶濯缨和他们最核心的五位挚友——赵文嘉与叶濯舟、顾维恕与许劭闻、裴行之——延续了第五年的圣诞传统。在这一晚,没有市值万亿的集团掌门人,没有蜚声国际的科学巨擘,没有需要运筹帷幄的决策,也没有必须严谨推演的公式。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暂时卸下所有的头衔与光环,沉浸在节日的纯粹快乐之中。
叶濯缨今天穿了一件极其柔软的米白色羊绒毛衣,宽松的款式让他原本清瘦的身形更显单薄,甚至带上了一种罕见的、易于破碎的精致感。他放松地靠在汤睿身侧的软垫上,脸颊被壁炉的火光烘得微微泛红,平日里那双总是盛着宇宙星辰和复杂公式的清澈眼眸,此刻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水光,显得格外温顺。
"来来来,小缨,这杯你必须得喝。"赵文嘉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举着一杯特意加了双倍蜂蜜的热红酒,凑到叶濯缨面前,"双重喜庆,又是《自然》封面,又是拿下那个什么……对,'爱因斯坦科学奖',不喝说不过去!"
叶濯缨看着那杯深红色的、冒着热气的液体,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地转向汤睿,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
汤睿正和裴行之低声讨论着什么,感受到身旁的视线,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叶濯缨略显为难的脸上,又扫了一眼赵文嘉手中那杯分量不小的酒,了然地笑了笑。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去拦,而是直接接过了那只精致的玻璃杯,就着叶濯缨刚才嘴唇可能触碰到的位置,仰头喝掉了大半,然后将剩下的半杯递回去,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意思到了就行,他的酒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杯倒。"
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顾维恕一边剥着烤栗子,一边打趣道:"睿哥,你这护得也太明显了,我们还能把他灌醉了不成?"
汤睿挑眉,将酒杯塞回赵文嘉手里,顺手拿起旁边一杯鲜榨的橙汁放到叶濯缨手中,动作流畅自然:"预防万一。他明天早上还有个视频会议。"
确实,在座七人中,只有叶濯缨面前的杯子里,始终是澄澈的果汁。然而,节日的氛围和好友们轮番上阵的热情敬酒,终究是难以完全抵挡。到了晚上十点,尽管有汤睿不动声色的"拦截"和"代劳",叶濯缨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足够的酒精。他那白玉般的耳垂彻底红透了,像熟透的樱桃,连带着颈侧也泛起一层薄红。他坐姿不再像平时那样挺拔如竹,而是微微歪斜着,重心几乎完全依靠在汤睿身上。
最先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的,是心思细腻的许劭闻。他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顾言恕,用气声低语:"维恕,你看小缨……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一直在玩睿哥的袖扣,玩了快十分钟了。"
顾维恕闻言,好奇地望过去。其他人经此一提,也纷纷注意到了这罕见的一幕。
平日里那个清冷自持、仿佛永远与世俗情绪隔着一层玻璃罩的叶教授,此刻正低垂着眼睫,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汤睿衬衫袖口上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铂金袖扣。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不再是书写惊天公式、敲击复杂代码时的精准有力,而是带着一种懵懂的、孩子气的笨拙,绕着袖扣的边缘一圈一圈地描绘,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蹭到汤睿的手腕皮肤。
他的眼神迷迷蒙蒙,像是笼罩了一层江南三月的烟雨,失去了平日的锐利和深邃,只剩下一种柔软的、茫然的专注。嘴角甚至还微微向上牵起一个极小的、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在进行一项极其有趣又满足的秘密游戏。
裴行之放下手中的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讶:"他这是……真醉了?"
汤睿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早地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变化。那逐渐放松、乃至完全依赖过来的重量,那比平时略高的体温隔着毛衣传递过来,还有那变得轻浅而绵长的呼吸,都清晰地告诉他——他的小科学家,确实喝醉了。
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上叶濯缨泛红的耳廓,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小缨?是不是难受了?"
叶濯缨没有回答,反而像是被这近距离的声音惊动,更深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整张脸都埋进了他质地精良的羊绒衫肩窝里,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模糊不清的咕哝:"困……"
这一个带着依赖意味的动作,这一个软糯含糊的单音节,让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带着一种混合了震惊、好奇和极力忍笑的表情,注视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象。平时的叶濯缨,即便是在他们这些最亲近的朋友面前,也始终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和独立性,何曾有过这般……近乎黏人的、全然放松的稚气模样?
赵文嘉看得目瞪口呆,手一松,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他都忘了去捡。
汤睿看着怀里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泛起一片无边无际的柔情。他尝试着想将人稍微扶正,让他能在沙发靠垫上躺得更舒服些,手指刚触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一只微凉的手猛地抓住。
叶濯缨仰起脸,灯光下,他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眼眸此刻水汽氤氲,像是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亮得惊人,也软得惊人。他直视着汤睿,眼神里带着一种罕见的、不加掩饰的任性,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不要走……"
这三个字清晰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全场落针可闻。赵文嘉夸张地捂住了胸口,用口型对顾维恕说:"我没了。"
汤睿只觉得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一击,一种混合着好笑、心疼和巨大满足感的情绪瞬间充盈了胸腔。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重新坐稳,用双臂将怀里的人更紧、更牢地圈住,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存:"好,不走。我哪儿都不去。"
然后,在众人愈发震惊、如同观看史诗级现场直播的目光中,醉意上涌、彻底卸下心防的叶教授,开始细数起汤睿的"罪状"。他的声音不高,带着醉后的黏糊和一点点控诉的意味,每说一句,就像一只寻求温暖和安抚的小动物,往汤睿怀里缩一分:
"你昨天……晚上……忘了给我晚安吻。" 声音闷闷的。
"早上……还抢我的咖啡喝……明明你自己有……"带了点小小的不满。
"上星期……答应陪我去实验室看新设备……结果又……又去开会了……"尾音拖得长长的,委屈巴巴。
顾维恕已经憋笑憋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肩膀剧烈地耸动,许劭闻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背,生怕他笑出声来打破了这"历史性"的时刻。叶濯舟看着自己弟弟这副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摇头,端起酒杯掩饰嘴角的笑意。裴行之眼中满是兴味,下意识地举起手机想要记录,却被汤睿一个带着笑意却又隐含警告的眼神及时制止。
汤睿一边耐心地、极轻地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闹觉的孩子,一边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一句句回应着,带着无限的纵容:"是,我的错。昨天太晚了,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吵醒。咖啡明天给你买新的,买最好的。实验室下周一定陪你去,天塌下来也陪,好不好?"
他的声音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仿佛能抚平所有的不安。叶濯缨在他有节奏的轻拍和温柔的保证声中,似乎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数落,只是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酒后真言"即将告一段落时,叶濯缨突然再次抬起头。他用那双被酒意和困意蒸得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汤睿,仿佛凝聚了全身的力气,用一种异常清晰、甚至带着点莫名骄傲的语调,清脆地喊了一声:
"汤叔叔~"
那个"叔"字,还带着拐了几个弯的、甜腻腻的撒娇尾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壁炉里柴火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
三秒钟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先彻底破了功,笑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克制。
赵文嘉直接笑得从坐垫上滚到了地毯上,抱着肚子蜷成一团,眼泪狂飙:"哎哟我不行了……汤、汤叔叔……哈哈哈哈……"
顾维恕更是毫无形象地拍打着地毯,笑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喊着:"救……救命……叶濯缨你……哈哈哈哈……"
连一向最为沉稳持重的裴行之,也再也维持不住表情管理,笑得前仰后合,不得不摘下眼镜擦拭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叶濯舟扶着额头,笑得肩膀直抖,许劭闻则靠在顾维恕身上,笑得直不起腰。
汤睿的表情堪称今晚最精彩的戏剧。在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清晰地闪过了震惊、错愕、难以置信,随即化为一种"这都什么跟什么"的深深无奈,但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融化成了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爱意。他看着怀里这个语出惊人后,似乎还对自己造成的效果毫无自觉,依旧用那种纯然信赖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罪魁祸首",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捏了捏叶濯缨滚烫的脸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和好笑:"醉成这样了?连叔叔都叫上了?"
叶濯缨似乎完全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成这样,反而被汤睿捏脸的动作弄得有些痒,躲了一下,然后像是为了强调什么,更加理直气壮地、用比刚才还大的声音又喊了一遍:"汤叔叔!" 这次的尾音扬得更高,撒娇的意味更浓。
这个圣诞夜的后半段,彻底被"汤叔叔"这个梗所主宰。
赵文嘉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学着叶濯缨刚才的语气,捏着嗓子,扭捏地对着汤睿说:"汤叔叔~人家也想要蓝宝石袖扣嘛~"
顾维恕立刻接上,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汤叔叔,我的咖啡你也要抢吗?你也疼疼我呗?"
连裴行之都忍不住加入了调侃的行列,他端着酒杯,一本正经地对汤睿说:"汤总,不,汤叔叔,原来你们私下是这种……充满童趣的相处模式。失敬失敬。"
汤睿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怀里因为酒劲彻底上来、终于支撑不住陷入沉睡的叶濯缨睡得更舒服,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眉心,脸上是无奈又幸福的神情。他环视一圈笑得东倒西歪的好友,语气带着一丝警告,但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他:"行了啊你们,适可而止。今晚的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以后就别想再进我这个门……"
"明白明白!"赵文嘉立刻举手投降,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不过睿哥,这个把柄……嘿嘿,够我们笑十年了!不,二十年!"
汤睿看着好友们兴奋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回怀中人安静的睡颜上。叶濯缨睡着了,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呼吸均匀绵长,因为醉酒,嘴唇比平时更加红润,微微张着,毫无防备。这一刻,他不是那个站在世界学术之巅、冷静应对枪口、定义行业规则的叶教授,他只是他的小缨,一个会在喝醉后撒娇、会叫他"汤叔叔"、需要他守护的、真实而柔软的爱人。
这种被全然依赖、被毫无保留信任的感觉,奇妙地填补了汤睿内心深处某个一直存在的角落。尽管他们的关系早已势均力敌,是战友,是合伙人,是灵魂共鸣的伴侣,但偶尔展现出的这种需要被呵护的特质,让汤睿感受到一种作为年长者和爱人的、被需要的满足感。他轻轻拉过旁边叠放的羊绒薄毯,仔细地盖在叶濯缨身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第二天清晨,叶濯缨在汤睿卧室那张宽大舒适的双人床上醒来。宿醉带来的轻微头痛让他蹙了蹙眉,但更让他困惑的是身侧空着的位置和窗外已经大亮的天光。他揉了揉额角,依稀记得昨晚是圣诞聚会,自己好像……喝多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记忆一片模糊。
他洗漱完毕,带着些许残余的晕眩感和隐约的不安,推开卧室门走进客厅。
客厅已经被收拾得整洁如初,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酒香和松木气息提示着昨夜的狂欢。赵文嘉、叶濯舟、顾维恕、许劭闻、裴行之等人竟然都还在,正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餐,看到他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脸上带着一种极其统一的、意味深长的、努力憋着笑的表情。
"早啊,小缨。"赵文嘉率先开口,故意重重地咬了那个"小"字,挤眉弄眼。
顾维恕立刻殷勤地递过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语气充满了"关爱":"醒了?来,快喝点蜂蜜水,解解酒。这可是你'汤叔叔'一大早特意起来给你调的,千叮万嘱让你一定要喝。"
叶濯缨被这过于热情的招呼和那个突兀的"汤叔叔"弄得一愣,茫然地接过水杯,下意识地看向刚从厨房端着牛奶出来的汤睿,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汤睿看着他那副全然不知情的、带着刚睡醒的懵懂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同时又觉得好笑至极。他忍着笑意,走到叶濯缨身边,没有说话,只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递到他面前。
叶濯缨疑惑地低头看去。
屏幕里,正是昨晚的自己——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汤睿身上,用黏糊糊的声音细数着"罪状",最后,那声石破天惊、清脆响亮的"汤叔叔~"清晰地从手机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三十秒后,以冷静、沉稳著称的叶濯缨教授,经历了人生中或许最想原地消失的时刻。他整个人从耳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那红色一路蔓延,瞬间占领了脖颈,甚至连毛衣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都泛起了粉色。他拿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平日里运转速度超越超级计算机的大脑此刻彻底宕机,只剩下巨大的、铺天盖地的羞窘。
"我……这……不是……"他罕见地语无伦次,猛地放下水杯,转身就想逃回卧室,找个地缝钻进去。
汤睿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捞了回来,紧紧圈在怀里,感受到他浑身滚烫的温度和轻微的挣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俯身,在叶濯缨那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垂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含着无尽的笑意和宠溺,轻声哄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很可爱。"
赵文嘉立刻在旁边捏着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哟~汤叔叔哄孩子呢!"
客厅里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叶濯舟看着自己弟弟那副羞愤欲绝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拍了拍汤睿的肩膀:"睿哥,辛苦了。"
从此,这个充满了意外和反差萌的圣诞夜故事,成了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经久不衰、每次聚会必被提起的经典传说。而"汤叔叔"这个称呼,也在特定的、只有他们懂的场合下,成了众人打趣汤睿和叶濯缨时的保留节目,是连接着他们深厚友谊与共同记忆的一个温馨又幽默的密码。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多年后某次极为严肃、汇聚了全球顶尖学者的国际学术论坛上,叶濯缨作为压轴嘉宾致辞时,或许是因为连日劳累,或许是一时精神恍惚,当感谢到一直坐在台下第一排、目光始终温柔注视着他的汤睿时,他竟一时口误,对着麦克风,当着一千多位与会者的面,流畅地说道:"……最后,我要特别感谢我的……汤先生。"
那一刻,台下知情的几位好友——赵文嘉、叶濯舟、顾维恕、许劭闻、裴行之等人,瞬间低下头,肩膀剧烈耸动,憋笑憋得几乎要内伤。而台上,刚刚完成了一场精彩绝伦学术报告的叶濯缨教授,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那白皙的耳廓,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悄悄地红透了。
而台下的汤睿,望着台上那个在专业领域光芒万丈、在生活中却总会因为他而流露出独特一面爱人,眼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和一生一世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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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作者模拟的汤睿当时的心理活动
当叶濯缨第一次往他怀里钻时,汤睿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云朵轻轻包裹。
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爱人,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幼兽,毫无保留地展现着依赖。汤睿低头看着怀中人泛红的耳尖,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这是他的小缨,不是那个站在诺贝尔领奖台上侃侃而谈的科学家,不是那个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的智者,只是一个会在他怀里撒娇的、真实而柔软的爱人。
"不要走..."
当这三个字从叶濯缨口中溢出时,汤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轻轻攥了一下。他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十一岁的天才少年第一次走进他的视野,眼神清澈而疏离。那时的叶濯缨就像一颗遥远的星辰,耀眼却难以触及。谁能想到,多年后的今夜,这颗星辰会如此温顺地依偎在他怀中,用最稚气的方式表达着不舍。
汤睿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怀中人圈得更牢。他低头嗅着叶濯缨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一丝红酒的醇香,构成了一种独属于此刻的、令人心安的氣息。
随着叶濯缨开始细数他的"罪状",汤睿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些在平日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此刻从醉醺醺的爱人口中说出来,竟显得如此可爱。他一边耐心地安抚,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明天一定要去买最好的咖啡豆,下周无论如何都要空出时间去实验室陪他。这些承诺不仅是对醉酒的安抚,更是他发自内心想要做到的。
然而,当"汤叔叔"这三个字清晰地响起时,汤睿确实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个称呼像是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想起叶濯缨刚满二十岁那年,第一次带着几分忐忑向他表白时,也是这样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那时的叶濯缨已经展露出惊人的才华,却在他面前依然像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时光荏苒,如今他们已经相伴走过了七个春秋。这些年来,他见证着叶濯缨从一个天才少年成长为举世瞩目的科学家,见证着他一次次刷新人类认知的边界。但在他心里,叶濯缨永远都是那个会在深夜里抱着枕头来找他,只因为做了一个噩梦;会在研究遇到瓶颈时,像个孩子一样赖在他书房不肯离开的爱人。
此刻,听着怀中人理直气壮地又喊了一声"汤叔叔",汤睿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轻轻捏了捏叶濯缨滚烫的脸颊,既好笑又心疼。这个在学术界叱咤风云的叶教授,此刻却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这种反差让他忍不住想要将人紧紧拥入怀中,永远护在羽翼之下。
看着好友们笑得东倒西歪,汤睿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真的生气。他比谁都清楚,叶濯缨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展现出这样毫无防备的一面。这份信任,是他用多年的陪伴和守护换来的,比任何奖项和荣誉都更加珍贵。
当叶濯缨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时,汤睿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怀中人睡得更舒服。他凝视着这张在睡梦中显得格外恬静的侧颜,指尖轻轻拂过那微蹙的眉间,直到它缓缓舒展。
壁炉的火光在叶濯缨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形成一小片阴影。汤睿想起这些年来,这双眼睛曾无数次在深夜的实验室里熠熠生辉,也曾在他面前流露出难得的脆弱。而此刻,它们安静地闭合着,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刻,汤睿忽然觉得,什么市值万亿的商业帝国,什么改变世界的科学突破,都比不上怀中这个真实而温暖的人。他轻轻拉过羊绒薄毯,仔细地盖在叶濯缨身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窗外,雪花依旧无声飘落;屋内,好友们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壁炉里柴火轻微的噼啪声。汤睿将下巴轻轻抵在叶濯缨的发顶,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这就是他想要守护的一切。这个会在醉酒后叫他"汤叔叔"的爱人,这些见证了他们一路走来的挚友,这个充满温情的夜晚。所有的荣耀与成就,最终都化作了此刻怀中真实的温度。
他微微收紧了手臂,在叶濯缨耳边轻声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睡吧,我的小科学家。我会一直在这里,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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