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育的S级们

　　1.

　　送走了宥贤和艺琳Peace后，并没有直接回到饲养设施，而是前往了明宇的锻造工坊。这是位于大楼内部的工作室，而非那个异空间的黄金铁匠铺。顺便提一下，明宇为这套设备投入的钱几乎没有。他们跟着去购物的猎人们，眼睛一瞥就能自动帮忙买回来。

　　那些需要特殊魔力炉之类高价设备的，都是由公会层面提供的。海渊、世成，甚至突破者、MKC和汉新等大公会都参与了分摊。虽然这笔费用不至于需要这么大的公会出资，但也算是一种功劳的分担吧。

　　「您好，主人。」

　　踏入锻造工坊时，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迎接了我。她原是世成装备管理团队的徐东白，像那边海渊装备管理团队的李民硕叔叔一样，转到了明宇这里，做他的助理兼徒弟。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哦，是建筑的主人。都夏敏小姐那样称呼惯了，结果也就随口叫成这样了。」

　　都夏敏那家伙，没点身份却总是大呼小叫。如今空置的地方不少，连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至少税收方面还没亏本。好在是由签约公会来管理，不然就算是没有进账，空置的地方还是得承担一些负担。是不是该在一楼开个咖啡厅呢？

　　工作室里仍显得有些空旷。为了安全，墙壁加固了一层，从那边可以看到明宇正在锤打某种不明的红色半透明金属。

　　卡铛，铿

　　他并没有用普通的锤子，而是像镐一样的工具，狠狠敲击并拉伸金属。那种像糖丝一样拉长的金属让人觉得十分神奇。与第一次见面时不同，他那粗壮结实的手腕轻轻一转，反手将工具转动，卡刚一声，金属被截断了。即便金属高温灼热，他却不显得吃力，用另一只手直接抓起，丢进了面前的小魔力炉里。

　　随着一声刺耳的噼啪，融化的金属像红色的水滴一样漂浮了起来。明宇手里已经拿起了一个像针一样的工具，将那些漂浮的金属珠一颗颗缠绕起来，迅速变成了像宝石一样的红色金属珠。

　　那是一项流畅且精确的工作。

　　咔嚓——

　　明宇将那些珠子放进一个圆形的盘子里，轻轻摇晃了几下，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我，眼中散发着专家的气场，令人眩目。

　　「这里太热了，还是出去吧。」

　　明宇用徐东白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开口说道。

　　「你在做什么？」

　　「做箭。」

　　「箭？这些珠子是做箭头的形状吗？」

　　「是可以变形的箭头，可以转化为穿透、爆炸、钩形等多种形式。还能装载魔力或属性力量。」

　　我虽然没怎么用过弓箭，但听完介绍就知道，这东西挺有意思的。明宇出来后喝了点早已准备好的冷水，然后有些失落地看着我。

　　「要是我愿意，我倒是很想先为你做件装备。」

　　「说什么增加精髓的，那等级低得很，市场上又不稀奇。不如做些性能更好的提升比例武器，不浪费你的时间和材料。」

　　「不过，特殊技能类的还是挺有用的。」

　　「先做武器和其他装备吧。箭是世成那边的委托吗？」

　　「嗯，觉得不太费时间，所以我就试着做了。」

　　这么一种箭，价钱应该不便宜吧。叮嘱他一定要收取足够的费用。世成有的是钱，狠狠地收一笔。

　　明宇的脸色因为烈火的热气或是技能的影响，变得更加黝黑，但表情却亮堂得不行，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明亮。

　　「弄这些铁器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又回到小时候。生活的意义大概就是这样吧。做自己喜欢的事，赚钱，还能受到尊敬。有时候还真觉得这份荣幸过头了。」

　　做自己想做的事，收获财富与名誉，简直是成功人生的典范。

　　「只要不出事，真的是完美。」

　　「我怎么又被提到。」

　　「你难道能不被提到？」

　　明宇皱起的眉头比以前更深了。关于我的过去……嗯，倒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

　　「生活中总有些意外，你不也差点签了奴隶契约，被卖了去？」

　　「突然就没话说了。」

　　我们这俩差不多成了人口贩卖的幸存者。这个世界，真是太复杂了。如果我们把技能都暴露出来，把身价合起来，应该可以买下一个小国家了吧。

　　跟明宇聊了一会儿后，我决定去找诺亚，而在那之前先去看看石河妍团队的情况。空调下，电脑们在嗡嗡地运转。角落里，一个类似地下城的传送门矗立着。那玩意儿的价格可不低。

　　「啊啊，主人，啼啼也在啊。你好啊，啼啼。」

　　—啼啼。

　　正趴在文件堆里的石河妍看见我，像个僵尸一样打了个招呼。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状态。白天来，几乎总是这种模样。她们说凌晨思维最清晰。我虽然知道自己是夜猫子，但都通宵工作了，就不能去睡一会儿吗？家里那么好，作为一个恶毒的雇主，我真是看了都觉得心痛。

　　「主～～人～～！您看这个。」

　　僵尸三号晃晃悠悠地越过石河妍，向我走来，把一份密密麻麻布满数字、英文和图表的资料递了过来。看了也不觉得我能懂什么，数学和英文对我来说都像是天书。

　　「魔力的波动会呈现出一定的曲线，而在这个点之后，会短暂地形成一个球状。这时，如果把周围的魔力分布情况代入到和传送门等级相关的数值里——」

　　她似乎在耐心地解释什么，但我听得云里雾里。

　　「理论上，我们可以精确测量传送门的饱和状态！顺带一提，也能定位传送门的具体位置。」

　　石河妍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半闭着喊道。

　　「理论上？」

　　「因为实验数据还不够充分……还需要更多的魔石。给点魔石吧。」

　　「如果再多准备五台魔力测量器就更好了，设备越多精度就越高。」

　　「听说美国出了新的魔力样本，耶稣，我们能弄到手吗？」

　　之前说什么只要提供资料就行了，这些僵尸现在倒像嗷嗷待哺的小鸟，到处伸手讨要资源。虽然我只能认命，但好歹已经有些成果开始显现，看来是不得不支援他们了。

　　让他们回去休息后，我便上了天台。走到能够俯瞰饲养设施的天台时，我看到了一个站在细长护栏上、身姿摇摇欲坠的白金发青年背影。依然耀眼得不可思议。他轻轻转过身来，露出笑容，仿佛脚尖轻轻一转便能完成这优雅的动作。

　　尽管我知道他不会出事，但那一瞬间还是下意识地想，他不该这么随便。毕竟外表看起来还是人类。

　　「您好，宥真先生。」

　　诺亚从护栏上轻轻跳下，向我问候，居然还是用韩语。他似乎真打算完全定居韩国，最近一直在努力学习。学习速度也很快，让人忍不住赞叹。

　　「没有遮阴的地方，不觉得热吗？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

　　「一点都不热。这样的阳光，正合我意。」

　　正合他意？他经常上天台难道是为了晒太阳？一半是爬行动物？那他是不是也特别怕冷？

　　我们随意地闲聊着，我随意瞥了一眼饲养设施的方向。

　　「要是我也能有飞行技能就好了，那样就能直接飞下去。」

　　明宇虽然给啼啼做了一个飞行装备，但那也仅仅适用于轻便的小型对象。按照他所说，飞行装备的材料需要与物体的重量成比例，若要飞我这样一个大块头，那小小的脚镯岂不成了轮胎那么大？

　　「不过，我在这里啊。」

　　「嗯？」

　　「我可以送您下去。」

　　虽然他突然把我抱起来让我有些意外，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了。诺亚轻轻一跃，双翼振动的声音传来，我们开始缓缓下降。

　　没过多久，我的脚尖便触碰到天台花园的草坪。这确实方便得很。我向他道谢，诺亚有些害羞地摇了摇头。虽然比以前好多了，但他似乎还是对赞美和感谢有些不太自然。

　　—喀嗷！

　　还没站稳，Blue便冲了过来，向我打招呼后，用头轻轻顶向诺亚。看来它已经把这个强壮而又会飞的诺亚当成了朋友，毕竟他们一起练习飞行也有不少时间了。

　　「科梅特也是龙种，大概也觉得他是同类，所以特别亲近。」

　　诺亚很受欢迎啊，虽然不是在人的世界里，但在另一边却人气爆棚。姜素英和文贤雅也是如此。

　　「和Blue绕一圈如何？法律也刚刚改了。」

　　有关怪物饲养的特别法案昨天终于通过了。之前一直无法顺利通过，我便趁此机会多加了几句批评法案拖延造成的困难，最终加速了流程。

　　从今以后，只要有能够制服怪物的猎人陪同，除去医院和老人院等特定地点外，怪物可以不经许可前往任何地方。此外，若是经过协会认证的怪物，甚至连猎人陪同都不再需要。虽然大多数怪物不容易通过认证。

　　目前为止，Peace、啼啼、Blue，甚至诺亚都得到了认证。虽然诺亚不是怪物，但因为以龙种形态在城市中飞行引发了投诉，由于相关法律的空缺，他被「安全的怪物」认证过了。

　　「不行。Peace不在，让我不能离开宥真先生的身边，这是交代的嘱托。」

　　诺亚坚定地回答。是谁交代的？是艺琳还是宥贤？

　　「因为我把你困住了呢。那么，有什么想做的吗？」

　　「那就……请教我韩文吧。」

　　哎呀，还真是个优等生。我爽快地点头表示同意。

　　直到晚上，我威逼……呃，说服的几位协会人士终于传来更多回应。有些人顺从地接受了提议，另一些则提出了希望我帮他们说好话之类的条件。无论如何，所有联系我的人都决定以「承担责任」为名义，主动辞去了职位。

　　「多亏了我，最少得被关一个星期。」

　　我对着电视上仍在播放我故事的画面，透过手机对宋泰元说道。

　　「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被绑架了也没能拿到驾照。报名费都交了呢。中级猎人的考试场已经单独设立，实技费用竟然高达五百万韩元。」

　　［这是专门为猎人设计的驾照，和普通驾照稍有不同。］

　　「宋室长您在觉醒之前应该考过驾照吧，那您是重新考的吗？」

　　［是的，规定改了不久，我是在去年年初重新考的。］

　　「实技难吗？」

　　［高级猎人的考试您恐怕过不了。］

　　这倒让我有些好奇。躺在沙发上，我和宋泰元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他比我想象的还要不错，是个很合适的对话对象。认真听我说，也认真回答我。话题如果很普通，他的态度也就普通地好。

　　『这种时候，反倒看不出他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比起其他S级猎人，他反倒更为冷静稳重。若是告诉他「如果不能阻止地下城崩塌，世界就会毁灭，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敢打赌，他一定会回答：「好的，很高兴能帮忙。」

　　但实际情况又如何呢？说不定他也希望在那种平凡的最后时刻，和普通人一起走向公平的灭亡吧。难道这不是他会走的路线？不，他应该不会做那种极端的事，但还是小心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比较好。

　　嗶——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警报音，同时电视上也显示了突发新闻。

　　［推测为A级地下城崩塌发生！］

　　地点在江西区。可是这个时间段，首尔从未发生过地下城崩塌。怀着一丝疑虑，我立刻对宋泰元说道。

　　「是哪里？如果附近就过来吧，应该最快。」

　　交通马上会被管制，路上肯定一片堵塞。正值傍晚高峰，情况会更加严重。协会虽然会派出直升机，但那也需要些时间。

　　挂断电话后，我迅速朝外面走去。这次的突发事件，究竟是新的地下城崩塌还是什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虽然不太相信是后者，但总觉得「没准」这种事总能发生。

　　＊

　　不久后，宋泰元到达，诺亚也变身为龙。联系了石时鸣，让他指引方向后，我们飞向了昏暗的天空。

　　「具体是什么地下城，您有收到汇报吗？」

　　「BOSS怪物还没出现，从一般怪物的状态来看，应该是A级。」

　　宋泰元回答道。幸好还好。就算是S级怪物，只要有两个S级猎人在，应该不会太难对付。但最重要的还是周围的安全。地下城里能肆意行动，但外面可有普通百姓。使用技能时得格外小心。

　　「诺亚先生，毒素尽量避免使用。」

　　—是。

　　诺亚的毒素使用会带来二次伤害的风险。特别是在地下城外，尤其是靠近住宅区时，使用这类技能显得格外危险。

　　「韩宥真先生，不必非得过来吧。」

　　「谁知道呢。而且这件事，我有种觉得是故意的。时机太巧了。」

　　大多数S级猎人都已经进入地下城了，特别是那些拥有大范围技能，能一次性解决大量怪物的S级猎人，都不在这里。换句话说，这正是造成大量伤害的最佳时机。

　　「地下城崩塌的原因，是为了拖延猎人的行动。」

　　宥贤和艺琳几天前就计划好了要攻打某个地下城。难道这场事件是等到他们离开后故意触发的？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他们离开后立刻发生这种情况，实在让人难以不怀疑。

　　我说完这些，宋泰元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现在最能从地下城崩塌中获益的人是谁，想一想也能立刻猜到。

　　不久后，我们远远看到红色警戒灯闪烁的路障。地下城的大门似乎设在山那边，但离住宅区并不远。附近还有一所小学。如果不是傍晚时分，真是会闹出大乱子。

　　「要不要先签个合同？」

　　我从背包里拿出合同和笔，递给宋泰元。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疑惑。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关于技能共享时，承诺不对同伴猎人使用攻击技能。当然，若是先被攻击，另当别论。」

　　我实在是太担心了，不能再轻易共享技能了。

　　「…这到底是什么技能？」

　　宋泰元浏览完合同后问道。问得好。

　　「攻击技能效果翻倍。」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但还是签了字。我们得赶紧解决问题，别让伤害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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