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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冥尊扮假公子4
131
玉如心花了两天时间才把暮雪莲花的灵力彻底吸收,出瀚海沧溟回到书店时,只有小伙计一人忙前忙后。
书店客人络绎不绝,他帮忙应付了一阵,瞥了眼门口的躺椅问小伙计,“人呢?”
“诶?”小伙计惊得瞪圆眼睛,“刚刚还在呢。”
玉如心手僵了一下。
算了,这狗东西向来如此,不语格一开见首不见尾,从不跟任何人打招呼。
早该习惯了。
“嗐!”小伙计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爷说去逛逛,还问我哪家点心局好吃呢。”
“哦。”
玉如心把手上的一摞书墩整齐,借着往书架里塞的功夫,转身笑了一下。
“老板快给我吧,你都放错地方了。”小伙计连忙接过。
“哦……”玉如心甩甩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那个,我也出去逛逛。”
小伙计没说什么,继续埋头干活,自打重虞来了之后,这墙头草就彻底换了躺倒的方向,仿佛重虞才是幕后老板,玉如心只是个掌柜,他也懒得细想,出门奔了码头方向。
那日去找郎怀瑾,没见到人始终心里悬着。
西镜渡繁忙依旧,玉如心特意在脚夫队里兜了一圈,没见到戎家母女几个的影子。
藿知成说幽泽下令免了那一家的高利贷,也算是件好事。
出了卸货埠口,有条小路通向账房小楼,玉如心还是直接上二楼,推开门,看见窗边一身素衣的郎怀瑾,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郎怀瑾像是知道玉如心会来似的,对着茶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你来了?”
玉如心自然不会跟郎怀瑾客气,挑了靠窗边的位置坐下,把果盘抱在了怀里。
这个季节沽州是不会有葡萄的,玉如心又赶紧放了回去,“仙尊大人千里迢迢来一趟,还记得给你带果子——我可不敢吃了,回头你再害了心疼病。”
郎怀瑾从容筛茶,“数你最刁,这一盘都是用来堵你嘴巴的,还不赶紧吃了。”
玉如心笑着揪下来两粒,抬眼看着郎怀瑾,满眼全是笑意。
郎怀瑾被他看得窘迫至极,笑着比划了一下,“吃还不老实!”
玉如心哈哈大笑,“我可没说话哈,是你心里有鬼。”
郎怀瑾没顺着话往下说,从茶海里倒出一杯推到玉如心面前,香气袅袅,是银月白。
玉如心自问眼神不佳,不知是看差了还是错觉,总觉得郎怀瑾的笑容里裹着那么一丝酸楚,带着失意后的无可奈何,在眼眶润了一圈又无声地流回眼底。
“仙尊大人修的是无情道,对我也只是长辈于晚辈之间的关怀,不存在私情的,以后可别拿我开心了。”
“哦,好,”玉如心也感觉到了,呷了口茶开始说别的,“你前几日去哪了,害我好个挂念。”
郎怀瑾面露凝重,“戎寒石举家失踪。”
玉如心耳朵里嗡地一声,“什么?”
藿知成跟他讲过戎寒石的状况,常年汤药不离口,跟陈蕊英育有四女一子,幼子幼女是龙凤胎,两年前刚刚化为孩童模样,四大两小走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出沽州只有西镜渡一条水路,已经被郎怀瑾控制得死死的,这一家子妇孺病弱总不可能去越雪峰,能藏身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处。
玉如心忽然一阵恶心,再看郎怀瑾的表情也跟吃了只绿豆蝇似的,“戎寒石在仙尊大人这里是讨不到便宜的,他转投戎素明本不打紧,需要提防的是他手里掌握的东西,这人巧舌如簧至今不肯和盘托出。”
戎素明一直授意幽泽往死里挤兑戎寒石,并不仅仅是图泄愤,戎寒石死赖在沽州也是仗着那件东西坐地起价,跟元熵谈崩了转手就去看下个买家。
至于戎寒石要的东西,大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沽州祸乱平息后,他想做新任戎王,这一点元熵是绝不会答允的。至于那件东西,最坏不过御毒术,戎素明毕生追求将戎家三绝技集于一身,除了这个玉如心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打动戎素明。
玉如心扔掉葡萄皮,“戎素明是个阴狠的,哪就轻易被外甥拿捏了,戎素明与虎谋皮,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以为他就是个省油的灯了?”郎怀瑾续了杯茶,“你看他拖家带口十分不易,实际是以弱凌强,仙尊大人顾及他妻小性命无辜,屡屡给他好颜色,没想到是个得寸进尺的。”
玉如心不禁替那几个女子难过,“戎素明才不会管那几个人的死活。”
郎怀瑾猛地捶了下桌子,吓了玉如心好大一跳。
这位跟随元熵上万年的第一仙侍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仿佛这世间没有能牵动他情绪的事情,如今也被戎寒石的行为气得红了脸皮。
戎素明不会管母女几个的死活,但是戎寒石可以拿她们当做筹码——居家投奔,相当于授人以柄,诚意还不够大吗。
“天呐,”玉如心苦恼地抱起了头,手指插进发丝里,“权势地位真的这么重要吗,怎么连人性都不要了。”
窗外一声螺号,又有大船靠岸,脚夫立刻热火朝天,号子声吆喝声大笑声此起彼伏,激荡到窗棂上,又打着滚地反弹回去。
卖力气挣钱吃饭这样的简单日子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屋内两人身上,沉闷了好一阵,郎怀瑾才低声开口,“仙尊大人要我跟你一同上岛,看有什么能帮衬到你的。”
“这……”玉如心心弦一紧,“太危险了吧。”
郎怀瑾摇头,“我在沽州七年,寸功未立,能帮上你也是功德一件,难不成你嫌我碍事啊?”
“不不不,绝不是。”
玉如心一阵恼火恨自己不会说话,郎怀瑾下来历练是为了飞升做准备的,以他的修为资质早就该神袍加身,奈何是元熵身边的人,非得挣个耀目灼眼的战功才能堵悠悠众口。
近水楼台不见得揽月,也可能为其所累。
“仙尊大人实在是太小心,”玉如心叹了口气,“他连……戎寒石那种人都会眷顾,对你实在是太过严苛。”
郎怀瑾笑笑,“没什么,应该的。”
玉如心直肠子的毛病又犯了,随手把剩茶泼了,“我原先还不懂老头儿的无情道,几件事下来真是五体投地,照顾……”他想不到合适的词儿代替前女友,索性说了戎霜影的名讳,“照顾戎霜影遗孤是情,拒绝戎寒石接替王位是法,情法泾渭分明,一点犹豫都没有,拎得真是清楚。”
郎怀瑾叹了口气,“他是天下共主,自然要秉公执法,容不得半点私情。”
“算了算了,”玉如心摆摆手,“这些破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鼍珠岛上的那窝虚鬼端了再说吧。”
郎怀瑾低声嗯了一声,玉如心看他那个模样就知道这也是个憋王,“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你还有什么心思是我不知道的。
“就是……”郎怀瑾支吾了一会,“那天我跟仙尊大人去岛外巡查。”
哦哦哦,知道了,就你们两个。
“然后看到了藿知成。”
“啊?”玉如心腾地一下站起来。
郎怀瑾赶紧去拉他,“你先不要急,听我说。”
玉如心没法不着急,藿知成是他最大的软肋,重虞对藿知成和虚鬼都是深恶痛绝的,要不是他连撒泼撒娇撒谎轮番上,藿知成早就是一捧灰。
元熵是天下共主,律法是至高原则,原则面前没有私情,他又跟元熵隔了好几层断没可能求下这个情……玉如心耳朵轰隆隆地响,两分钟不到的功夫,脸色白了好几个度。
郎怀瑾低低叫了声天,塞给他一杯茶水,“藿知成以为是戎素明派人抓的戎寒石,要上岛去寻,仙尊大人说沽州形势到了焦灼之刻,他又关心则乱,不适宜在局中,就先把他看管起来了,等事情了结了再放回给你。”
玉如心怀疑自己听错了,又连着问了好几遍,得到的都是这个答复。
元熵会把藿知成放回来,毫发无损的那种。
他眼神木然地灌了两口茶,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冒失地炼化了他,又不能给他一个安全的环境,成天东躲西藏,还利用他给我做暗线调查……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都是我的错。”
“阿玉,你想太多了。”郎怀瑾拍了拍他的肩,“仙尊大人最是稳妥,他既然说会放了藿知成,就是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情,不会让你为难的。”
“真的?”
“当然。”郎怀瑾又在他肩上攥了一把。
玉如心总算是放下心来,对于元熵他是放心的。
有老头儿在,重虞就算再不高兴,总能给藿知成留下一条活路,他想要的也仅仅是一条活路,至于回去之后怎么给重虞赔罪,受什么样的责罚都心甘情愿。
用命赔进去也无所谓,反正他的性命早就系在重虞的指间了。
一场话谈得惊心动魄的,出来的时候玉如心觉得里衣都湿透了,早春的湖风一吹,凉中带温,也算是轻松。
时值正午,沿街都是各处商铺的叫卖声,玉如心的踩在石板路上,才总算是回了些魂。
藿知成暂放在元熵可以避开重虞保住小命,也如元熵所言,藿知成把跟戎霜影的姐弟情看得极重,看不穿戎寒石的种种诡计又冲动易怒,现在退出乱局对哪一方都是件好事。
路边有卖风干牛肉的,滚油一炸再裹满辣椒,红彤彤地戳人眼。玉如心买了两斤用油脂包好,拎着东西往书局回。
前阵子在太贞那得了坛不错的酒,正好可以跟重虞对饮。
天气极好,空气里已经有了青草香气,几日前的天灾并不能冲淡沽州的安乐,亡魂幡撤走,书局门前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小伙计在门口支了个矮床,把旧书一本一本地摊开晾晒。
“去饭馆订几个菜,再要一份过桥脆鱼。”他拎起手里的包裹,冲街心处悠荡了一下。
小伙计抬起头,整个人楞在当场。
“怎么了?”玉如心笑了一下,“我脸上有字啊?”
“老板……?”小伙计一脸懵,脑袋缓缓右移,往店里的方向看。
玉如心也顺着看过去,两只眼睛缓缓瞪圆。
青竹编织的躺椅上,赫然坐着个“玉如心”,摇晃着二郎腿,欠揍的德行跟重虞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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