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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
公寓停电的时候，纳什?洛克哈特正躺在沙发上研究被塞到楼下信箱里的外卖宣传单。吃厌了披萨、汉堡，他最近对中餐的兴趣浓厚了起来。突如其来的黑暗没有吓到他，只是他没法再看清水煮鱼右边的那幅图片究竟是辣子鸡还是干锅青蛙腿了。这个月的电费应该已经交了。脑内确认了这点后，他枕在沙发扶手上的脑袋试着仰起来些，偏向深处的房间：“亲爱的玛基，一切还好吗？是不小心把咖啡泼插座上了吗？”
他的室友没有马上回应他。但在半分钟的静默后，那个方向上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某人在慌慌张张的穿行中碰倒了不少东西。
“小心点——别激动。”至此，洛克哈特仍把这起事件当作一个生活小意外来处理，直到下一秒玛基的房门洞开，向来只在平板上打字转化成电子音播放的女孩跑到他的跟前，以自己的声音焦急地说道：“被发现了。来不及了，快走。”
纳什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虽然此刻他心中的疑问已经快溢出，但他知道现在没空仔细盘问。长年的同行让他们养成了默契，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紧张的玛基，如果出了什么事，那么一定是最危急的那一种。他照做就对了。
玛基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替他照亮了周围，洛克哈特这才发现对方手里还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看来是做好了一旦出门就再也不回来的打算，于是他也抓上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和靠在沙发旁边的撬棍，最简但必要的装备。
玛基想毫不犹豫地开门时，纳什拦住了她。男人透过猫眼，先看了看外面的走廊，同样是一片漆黑。底下的门缝，也没有任何光透进来。虽然他不知道同一栋楼别户人家的情况如何，但目前没有听到吵吵嚷嚷，估计是没什么问题。就自家和走廊的电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最坏的情况是，他已经被人找上门来了。尽管他仍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方势力。和他有过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纳什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示意让玛基往墙边站些，不要正对着门的位置。万一他们遇上个不给说话机会的杀手，至少他能给对方争取个几秒的反应机会，而不是两个人一起直接被捅成马蜂窝。
洛克哈特握紧了撬棍，拉开了门。他预期中的子弹并没有袭来。但他还没来得及松懈，一道猛烈的强光照射在了他的身上，亮得他睁不开眼睛，紧随着是手枪被举起的声音。
“洛克哈特先生和玛基小姐是吧。晚上好。”是个略显沉闷的男人的声音。
太好了。这次的杀手能通人话。纳什心底戏谑地想。这时，他稍微能看清些对面的轮廓了，总共是两人，一个是戴黑色口罩的丸子头黑发青年，举着枪，另一个是工装熊猫头套人，拿着野营用的大功率强光手电筒。从距离判断，先前开口的是后者。
“晚上好！但我不记得自己有预约过这样的□□。请问有何贵干？”纳什努力计算着自己这次存活的几率。似乎不会暴毙，但念在对方手里仍握着能让他一击致命的武器，死亡的可能性也不为零。
“我们无意伤害你，今晚这里也不应发生任何令人不快的流血暴力事件。我们的目的是通过友好的洽谈确认一些事情。请你放下手中的武器，当然我们这边也会同步缴械。只是起初担心你反应过激或者试图强行逃跑才出此下策，还请原谅。”
“在此之前，你们不先亮明自己的身份吗？”洛克哈特仍绷紧了神经。
“抱歉，介绍晚了。我们是三色堇之会的人。我是pandaman，与我同行的是李白。”说话的依旧是熊猫头套男，”过去我们这边的成员有幸在一些工作场合和你见过几面。”
“哦，卡斯帕尔的同事啊。”听到这里，洛克哈特突然扔掉了手里的撬棍。见此，方才还稳稳举着枪的黑发青年也把武器收回了腰间。气氛瞬间缓和了些。
“进屋说吧。”认定了自己不再有生命危险的纳什?洛克哈特整个人也闲散了下来，倚在了自家的门框上，”对了，先把我们的电还来。是你们那边的什么技术人员干的吧。居然让可爱的小玛基都束手无策。”现在，纳什觉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稍微清晰了些：鬼面花会那边先把他们家的电路系统给黑了，然后派人把门给堵了。”姑且一问，不是神宫拓也做的吧？”
“不，拓也此刻还在飞机上。”pandaman回答。说完，走廊和洛克哈特家的电力恢复了。周遭的世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于是，深夜的不速之客关掉了手电筒。
“我想也是。那俩明天才会落地才对。”纳什笑。
“你对我们的动向很是了解。”pandaman说。
“吃这口饭的罢了。但还是不及贵会，我可没有直接去到沉思古董店。”
“但是录像带去到了缘觉寺。”pandaman的声音依旧很沉稳。
“缘觉寺？那是什么？寺庙的名字吗？”洛克哈特仍面带笑意，他向后退了几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与此同时，他和另一侧墙边的玛基对上了视线，宝蓝色长发的女孩立刻跑到了他的身后。
“二位现在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这边也没有实足的证据。不然也不会特地跑一趟求证。”pandaman在李白之后踏进了屋内，然后轻轻带上了门。熊猫空洞的目光掠过站在前面的洛克哈特，直直地落在玛基身上。“原则上，三色堇之会从不干涉成员的私生活，一定程度上的灰色行为也会被默许，但是当他们暴露于可能的危险之中就另当别论了，尤其还是‘可爱的’技术人员受到威胁的话。”也许是为了呼应纳什此前的说法，pandaman在可爱二字上特地加了重音。不怒自威的无表情熊猫头莫名渗人。刹那，被当作质问对象的玛基脸色煞白。
然后，洛克哈特往旁边移了一步，挡在了两人的中间。”能不能别吓唬小玛基？她那样可是会连话都说不出来的。”
“无碍，不必她本人回答，你可以为她发言。”
“行吧，那就冲着我来吧。”纳什移动起来，继续往屋里走，”要喝点什么吗？茶？咖啡？可乐？随便找地方坐，别客气。”
“我们不喝，不必费心，也不会花太久的时间。”但pandaman真的在沙发上坐下了，而李白仍像是有什么任务未完成一样，在旁边站着待命。“今天我们来主要是有两个问题要问，然后视情况还有第三个。”
“没有十个那可真是太好了。”洛克哈特听着挺像由衷感慨，“于是第一个是什么？直接点，那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pandaman点了点头，然后当真开门见山：“你们有在跟踪神宫拓也吗？尤其是玛基小姐。”他顿了顿，“不口头回答也没有关系。让李白跟着去玛基小姐的房间看一下就可以。如果这边的猜测正确的话，那里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纳什沉默了。实话说，此事确实和他的关系不大，属于一种个人行为。他正纠结要不要替玛基回答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电子音：“和我来吧。”
李白点了点头，走向玛基。纳什目送两人进入了深处的房间，然后没多久，两人又出来了。期间，没有听到任何交谈声。如pandaman所言，李白真的只是去看了一下而已。回来的青年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有进行报告或者类似的行为。与此前的唯一区别在于他这回坐在了沙发上，看来是已经确认了一桩事。
“感谢二位的配合。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pandaman无意闲聊，“洛克哈特先生，你最近是否有见过柯林？”
“嗯？柯林？那个金发美人吗？”纳什回忆道，“自拍卖会后就没见过了，怎么了？”
“了解下情况而已。”pandaman答，“我们知道你在拍卖会结束后还和他保持了某种‘联系’。”
“这点我倒不否认，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那种。”纳什打趣道。
“意外你没有和他深交。”
“那也要看对方给不给机会。”纳什笑，“于是今晚您是来为我和他牵线搭桥的吗？他现在在哪儿呢？”
“实话说我们也不知道。”
“等等、你是说他失联了吗？”
“可以这么认为。”
“……”纳什?洛克哈特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看来贵会是个松散又自由的组织。”
“确实如此。”pandaman一本正经地答道，“但是这种事不常发生。”
“不常？那就是还有过咯？没事，不必解释，我对此并不感兴趣。”洛克哈特继续说下去，“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我和那个叫柯林的没什么关系。于是还有什么第三个问题吗？”
“有。”pandaman平静地说了下去……
听完，纳什?洛克哈特沉默了。不光是他，一旁的玛基也震惊得睁大了双眼。
“这不是玩笑吧。”此前还嬉笑着的茶发男人神情严肃了起来。
“不是。”pandaman说得很有力。
“什么时候需要答复？”
“你想好的时候就行。你知道在哪里找我们。”pandaman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你要知道，我完全可以现在就拒绝。”
“不，你不会的。”pandaman很笃定。
纳什?洛克哈特不屑地嗤笑了一下，“敢问那过分信心的根源是什么。”
一直旁听的李白蓦地开口了，他只说了四个字：“‘林中巨物’。”而他的同行者补充完了剩下半句：“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你也很想知道吧？”
霎时，纳什?洛克哈特背脊发凉，寒意一直渗到假肢金属与□□的接连处。直到这会儿，他才意识到那个黑发青年的左眼神采暗淡，在长时间与他凝视后，淌下一滴不自然的泪来。离去前，对方向他再次礼貌地点了点头。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请您再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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