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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婚礼
天刚刚亮,云随就被早起的弭愆人活动的声音吵醒。
山里的早上水汽充沛,雾气笼罩在群山之间,云随为自己加了一件外套,站在楼上看一户户青瓦上缭绕的炊烟,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逸祥和。
“加纳——”
一群孩子围在楼下,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断神游的云随,他向下看去。
“加纳——,老加纳今天不上课,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冒险?听说翻过那座山,有一个很干净的大湖,里面有很多漂亮的鱼,你去不去?”
恩达大大的眼睛,干净澄澈,云随很难狠心拒绝他的请求,再说,他已经找到了樊栩,不着急回去,也无事可做,不如跟着一起去玩。
“行啊,但是你能去找樊……萨南达的使者吗?告诉他我们去哪里了,要去干什么,他应该在大巫那边。”
“可以,我们的冒险只有快要成年的男人才能参与年纪太小的不能去,我让我妹妹去帮你转告消息,你现在往山里走,在密林的入口等我们,那里有块巨大的石头,走下去就是河,我们要回去拿一些东西。”
“跑慢点,注意安全。”
“好!”
小孩子们跑开了,云随独自走在山里,也没走多久,就看见了恩达说的那块大石头。
“加纳——,加纳——,快上船!”
云随听见恩达的声音,立即跑到岸边,却见孩子们早就划着小船离开一顿距离。
“就来——”
恩达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上船的?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呢?
忽然他抬脚上船的动作一顿,望着已经缩成黑点,快要消失在河湾的几条小船,诡异感让他头皮发麻。
云随猛地回头,身后哪还有什么参天密林,全都变成了光怪陆离的一片漩涡。
这场幻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今天早上?还是昨天看见樊栩?或者是在进入甘絷之前?
云随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漩涡,呼吸之间,一堆粉末被吐了出来。
退路无望,他看着孤零零的小船,径直坐了上去,小船开始向前行驶。
河水很透亮,天地间的一些事物都倒映在里面,就连只身一人坐在小船上的云随也倒映在里面,每个细节都分毫不差。
河面渐渐宽阔,远山环抱的河湾处古老的村落显露出来。
“咚咚咚——”
厚重的钟鼓声穿透山川,船还没靠岸,云随的手心隐隐发烫,他握紧了拳头。
“有客到——”,瞭望塔上的男人冲着村落里面大声喊着,无数穿着古老服饰的人们冲了出来。
云随还没站稳,就被人群哄闹着带往村落的中心。
“哦——,哦——,嗨咦耶——”
空旷的广场之上,人群们脸上画着五彩的花纹,手牵着手围在一起吟唱跳舞,无人在意衣着怪异的云随。
“喂——,朋友——”
云随看向躲在角落里的三人,其中有一个十分脸熟的人。
“云随?是你啊,我是祝洵,你还记得吗?快别站着了,赶紧过来。”
是祝洵,云随走过去。
“你怎么敢直愣愣的站在人群里面?进小有天最怕的就是这些有着自己独特信仰的诡异村落,他们也许拍拍你的肩膀,下一秒你就七窍流血而亡。”
衣着干练的女人打断祝洵的话,“行了,别说得这么悬,我们匆匆被拉进小有天里面,什么准备都没有,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新来的,介绍一下自己吧。”
她起眼皮上下扫了一下云随,在她身后壮硕的光头男人耸了耸肩,厚实的肌肉一鼓一鼓。
在陌生的环境里先透底并不是个益事,云随只当他们不存在,眼见气氛就要尴尬起来,祝洵干笑两声。
“哈哈哈,那个,我来介绍吧,这位叫文卉,是西南的蛊娘娘的亲传大弟子,那位是她同宗的师弟,叫王武,他们都是进过小有天很多次的老手了,很厉害的,这位是云随,我也和他刚刚认识,也……很厉害的。”
“嗤”,文卉白了一眼祝洵,“不过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厉害?到时候不要拖我们的后腿就好。”
祝洵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云随到不介意文卉说的话,他本来就是个普通人。
“行了,别堆在这里了,去找线索吧,新人,记得活久点,发挥你的最大价值。”
“不了。”
文卉转身的脚步顿住,诧异的看向自己眼前这个冷脸的新人。
“你说什么?你既然知道我师姐亲传大弟子的身份,不仅不配合,还反驳?你什么意思啊?”
王武越过文卉就伸手推搡云随,被祝洵拦下,“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我不是反驳你的话,我只是拒绝加入你们。”
“哈”,文卉舌尖顶腮,“行啊,新人,够胆,王武我们走吧,别管他的死活。”
王武愤愤收回拳头,跟在文卉身后离开了。
“唉,他们很厉害的,文卉传承的蛊娘娘这一脉好多年了,用蛊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王武虽然比不上她,但好歹也是个强者,你把他们赶走了,我们在这里很难求生的。”
“不用了,你如果害怕的话,就自己去找他们吧,刚刚是我得罪的他们,和你无关。”
云随并不搭理满面忧愁的祝洵,兀自离开。
广场上载歌载舞的人群正准备散开,云随逆着人流站在广场上的巨大木雕下,仔细观察着这具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细节的怪异神像。
“哥哥……”
云随应声回头,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后,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哥哥,你真好看,你是今天新来的客人吧,这是我们信奉的神明。”
“你可以和我讲讲你们这位神明吗?”
少女点点头,“我们的神明没有名字,也没有具体的模样,但是听大族长说,神明有一对宽大的翅膀,祂会把信奉祂的子民庇护在巨大的羽翼之下,后来我们觉得神明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我们给神像雕刻上公鹿的角、健硕的躯干和四肢,但是我们一直不知道神明到底该长什么样子……”
风吹过,彩幡舞动。
云随眯起的眼眸紧盯着把脸掩在黑暗中的神明,“你们最近在准备什么重大的事情对吧,祭祀神明?”
少女闻言莞尔一笑,“是的,但是,不是祭祀,我们只在年头和年尾的时候祭祀神明,最近我们要准备一场盛大婚礼,神明很高兴呢!”
婚礼?神明娶妻吗?
“月亮——,还不快回来——”
一道粗粝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月亮闻声色变,匆匆从自己手上卸下一条彩绳系在云随手腕上,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幡幢伞盖做好了吗?要是婚礼那天完不了工,小心神明降罪。”
月亮被男人手里的烟杆抽打着往前走去,一声也不吭,没有痛觉一样。
云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彩绳,和围绕在神明周围的彩幡一模一样的颜色,但是这里的村民,男人穿藏蓝色,女人穿藏青色,根本就没有这么斑斓的色彩出现在他们身上。
“客人,我们大族长找你过去。”
一个男人停在他身边,云随悄然把自己手腕上的彩绳藏进衣袖里,跟在男人身后离开广场。
大族长的屋子里亮着橘黄的灯光,屋里悬挂的动物头骨皮毛、桌椅杯盏全都蒙着一层淡淡的黄色。
云随进屋就看见强忍怒气的文卉和脸色惨白的王武,祝洵无奈的喝着茶。
“亲爱的客人您好,请坐在这里。”
云随坐下,就被人塞了一杯茶在手里。
“既然客人们都来齐了,那我就说一说一些事情吧。”
人齐了?看来这次进入小有天的只有他们四个人了,云随打消了寻找樊栩的念头。
“想必大家刚刚在村子里都知道我们即将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了,我们一直以来都十分好客,可是为了筹备好这场盛大的婚礼,没办法一一带领各位客人体验村子里的生活,不过烦请大家稍等到婚礼结束 ,必定让大家宾至如归。”
大族长讲话很和气,但文卉不屑,“哼,宾至如归?这倒不必,你们的婚礼多久能结束?”
“这位客人不用着急,我们的婚礼十天之后举行,大家可以随处走走,但切记无论夜间还是白天都不要走出村子,外面的密林里生活着吃人的恶鬼,幸好有神明庇佑,我们的村子才算安全。”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吗?晚上总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吧。”
大族长看着放下茶杯的云随,十分满意的笑了笑,“客人要是累了,那我现在就安排人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多谢。”
云随道谢起身,祝洵紧跟其后,王武借着文卉的力才成功站起。
“哦!对了,我年纪大了,还有些事忘了交代各位了,村子里有两个地方不能去,要是不小心闯进去了,神明也是会降下责罚的。”
也?云随不语,看了眼行走都吃力的王武,继续朝外走。
四人一到住的地方,文卉就立即从自己随身的包里翻出急救的药,可王武的痛苦却并没有减轻。
“你们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村子的东边发现了一座八角楼,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村民赶了回来,很奇怪,他们看着普普通通,但力气很大,文卉姐的蛊都失效了,王武在驱赶的过程中,和村民打了起来,那些村民好像魔怔了一样,王武越用力,他受到的攻击也越猛烈,还好大族长赶到了。”
原来这就是神明的责罚,修行者的能力无法对村民施展,就算是对村民动手,也会受到千百倍的反噬。
“这才第一天啊,唉……”
除了王武的抽气声,屋子里就剩下祝洵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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