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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
沈屿寂看着手机上的报道——“凤凰”艺术展成功举办……
没有想象中的崩溃,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沈屿寂看完报道关上手机。
——
沈屿寂已经买好机票,看着眼前的行李箱,心里充满了无限感慨。
瞿砚啊……
你身上的光,曾经让我觉得温暖,觉得充满希望。
但现在,它太刺眼了,刺眼到让我看不清你本来的样子,也让我无法再靠近。
他们都走向了各自领域的深处,一个沉入了寂静的深海,一个冲向了喧嚣的浪尖。没有孰对孰错,只是方向已然背道而驰,像两条平行线,再无交汇的可能。
沈屿寂扪心自问,他爱瞿砚吗?
爱。
可是爱又能如何?爱无法弥合这种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根本性分歧;爱无法让深海拥抱火焰,也无法让火焰理解深海的沉默。
强行在一起,只会像那次酒会,他感到窒息,瞿砚感到束缚。
他们曾经吸引彼此的特质——他的沉静,瞿砚的炽热——如今却成了互相灼伤的利刃。
最终,只会耗尽所有曾经美好的回忆,只剩下疲惫、怨怼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沈屿寂回想着那天的场景——
指尖下的经卷,那感觉冰凉而真实……他爱瞿砚,那份爱早已刻入骨髓,七年时光的点滴,并非虚假。
但正是这份爱,让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他们之间的鸿沟无法跨越。
他爱瞿砚,但他更爱自己内心坚守的“道”——对历史的敬畏,对真实的守护,对脆弱的悲悯,对寂静的信仰。
这条“道”,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失去了它,他便不再是沈屿寂。
选择离开,不是不爱,而是太爱。
爱到不忍心再看彼此在错误的道路上互相折磨、互相消耗,爱到想要守护住记忆中那些最初的美好,爱到想要尊重彼此选择的、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径。
离开,是守护这份爱最后的、也是最沉重的尊严。更是对自己信念的、不容玷污的忠诚。
沈屿寂突然感觉眼前模糊起来,怎么突然看不清了呢……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挣脱了眼眶的束缚,垂直落下。
它落在了一本书上,那本书,正是当年周老师送给他的……
“小沈,你要幸福……”
幸福吗?
幸福的吧。
……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静地流泪,仿佛要将所有的不舍、痛苦、遗憾和那最终明晰的决绝,都融入这无声的告别之中。
视线越来越模糊,但指尖下的触感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沈屿寂轻轻吸了一口气,拿起旁边一块极其柔软的超细纤维布,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吸去书上的泪水,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修复工作。
灯光柔和,室内寂静。
只有极细微的工具摩擦纸张的声响,和他自己沉重却逐渐平稳的心跳声。
沈屿寂知道,天快亮了。
而天亮之后,他将做出最终的选择。
不是为了惩罚谁,也不是因为不再爱,而是为了让光归于光,让尘归于尘。
沈屿寂收拾好清醒,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箱,而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瞿砚回来。
瞿砚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
看到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的沈屿寂,他的心脏停顿了一瞬。
随即笑了笑,朝着沈屿寂走去。
“阿寂,你这是……”
“瞿砚。”
沈屿寂站起身,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瞿砚呼吸急促起来,他在沈屿寂微微泛红的眼里看到的是失望、落寞,还有一丝决绝。
“沈屿寂,你真是千年寒潭。”
明明瞿砚是想把沈屿寂留下来的。
沈屿寂依旧没有开口,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他怕一开口颤抖的声音会暴露他。
瞿砚在沈屿寂和行李箱之间来回看了几次,视线最终回到沈屿寂身上。
“走吧,我送你。”
沈屿寂拉着行李箱,就往门外走去。
瞿砚关门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飘飘洒洒的梧桐叶。
在赶往机场的路上,瞿砚轻声问道:“准备去哪儿?”
“甘肃敦煌。”
瞿砚点点头。
一直到沈屿寂下车,他才开口道:“学长,保重。”
时隔九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沈屿寂仿佛又看见了记忆深处的那个青年——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你也是。”
说完,沈屿寂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向机场。
一直到飞机起飞,沈屿寂还望着某个方向出神。
瞿砚看着沈屿寂决绝的背影,心里尽是苦涩。
瞿砚打开手机,屏保是正在熟睡的沈屿寂,他看着这次准备的项目,艺术展名叫——《语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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