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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雨。
三个月后,礼寐伞在社媒上看见了Ame复出的消息。又过了一个月,专辑发布,一经问世便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这之后,专辑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甚至破圈,还火到了国外。
一时间,来找季秋雨各种合作的公司如潮水一般涌来。季秋雨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雇一个经纪人来筛选这些合作请求。
无奈,他只好自己一个一个翻看,终于翻到了一个有些意思的。
“只要持续产出这种质量的歌曲,三年后,包你世界巡演。”
季秋雨再三检查了一遍对方发来的文件有没有什么坑,确认没有之后给对方打了电话。
“三年太多了,三个月行不行?”季秋雨问。三年之后礼寐伞都毕业了。
“啊?”对方的负责人大概没想到有人口气这么大,愣了一瞬,然后听筒里传来翻找资料的声音。
“额……”那人像是终于翻找到了正确的话术:“我们这边的规矩是,只要给公司赚够足够的钱,然后曲目的数量也足够,就可以。”
“多少?”
“5亿。”
季秋雨皱皱眉,又问:“只去英国呢?”
“不是巡演的话随便啊,只要老板给批就能去。”
季秋雨的眉头又舒展开:“签!我签!”
他们聊得很愉快,于是Ame迅速签约了厂牌。
之后,季秋雨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张专辑的制作。既然挣了钱,也应该把各种设备升级升级,反馈在音乐上。他把购物车里的东西全部清空,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来放他们。索性直接买了郊区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当做工作间。
刚收拾好这一切,以前他常去演出的live house老板打来电话,问他能不能去他的分店演一场,给新店涨涨人气。季秋雨欣然接受。
到了演出那日,季秋雨才对自己的人气有了具象的认知。
虽然开票时的秒没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但季秋雨到场时才发现,现实的这么多人比冰冷的数字震撼多了。分店的内场很大,比季秋雨以前去过的任何场地都大,但此刻被人占满,又反而显得狭窄。
他才刚复出,一下要面对这么多人演出,突然有点犯怵。心脏以110的速度迅速地跳动着,要从他的胸腔里跳出来一样。季秋雨想到自己高中毕业第一次在live house演出时的场景,那时他只是作为别人的热场dj登场,只演10分钟,上台前也是这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偷偷在后台瞄了一眼台下的人潮,默默对自己道:“他们都是为我而来的。”
而后,他走出了后台,走上了dj台。灯光和live house的氛围音乐配合着停下。说实话,季秋雨还不认为自己做好了面对这么多人的准备,但双手抚上碟机的时候,他就自然地平静下来,然后一切重新开始。
“This is MC Ame!”
依然是季秋雨偏爱的水色雨幕背景,依然是他那特有的风格。礼寐伞在台下默默看着,也依然站在后排的“懂哥位”。霎时间好像什么都没变,他们还在那个夏天里。礼寐伞在后排听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像前排走去——当然,前排大多是开场前就已占好位子的,礼寐伞当然不能一路挤过去,只能尽可能地靠前站。
此刻,他无比庆幸live house的灯光设计——台下很暗,季秋雨肯定看不见他,这是他的惊喜。
然而,礼寐伞毕竟没在live house的舞台上站过——实际上,台上的视野比想象中的好多了。季秋雨一眼就看见了他,微微一怔,然后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演出很长,又很短。之后是签售的时间,季秋雨正襟危坐在桌子前营业。
“咳咳。”礼寐伞排到了签售,到他桌子前,拿出自己买的专辑。
季秋雨机械性地给他签上名,然后偷偷捏了他的手一下,用口型说道:“等我。”
“好。”
等到签售的队伍长龙终于散开,季秋雨也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隙。他和礼寐伞在live house的后门,相当憔悴地蹲在一起,像流浪汉。
“我还不知道火了这么累。”
“是你签售的名额太多了。”
季秋雨甩甩头,把被造型师别上去的刘海甩了下来:“你怎么来了,不是在英国等我吗?”
礼寐伞蹲着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季秋雨看:“我也可以主动向你靠近吧。”
季秋雨被他盯得发毛,某种类似于少女心的东西如开闸泄洪一般涌出。如此手足无措的状态,让季秋雨本能地觉得有些讨厌,想快些离开。但双脚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都说搞艺术的人比较感性,季秋雨不到2秒就搞明白了这种感觉有一个美如鸩毒的名字:爱情。
几乎是同时,他向礼寐伞凑近,直到两人眼中的倒影只有彼此,呼吸在微凉的夏日夜晚燥热地交织在一起。
“要干嘛呀。”礼寐伞小声道。
季秋雨没说话。无论怎么看他们现在都应该吻一口。季秋雨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一时间想不起来,但他觉得接下来的发展应该就是他想的那样。
在季秋雨脑内还在互搏“应该往左扭头还是往右扭头”而死机的时候,礼寐伞凑过来,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走吧,去庆功宴。”
季秋雨一时有点死机,柔软的触感和微凉的温度似乎还留在他脸颊上。他机械性地跟上礼寐伞的脚步,然后语无伦次地开口道:“什么意思,所以我……你……额……”
礼寐伞叹了口气,极其不愿开口似的道:“能别在这么破烂的地方表白吗?至少找个餐厅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
“你好烦人啊!”
结果最后,两人也没能去成庆功宴,一起回了季秋雨的家。时间有点晚了,两人都饿了,季秋雨正在厨房烤三文鱼头。
“哎,你也是好起来了。我上次来的时候还只能吃素面呢。现在烤箱也有了,三文鱼也吃上了。”
“第一,烤箱是本来就有的。第二,三文鱼头不是从你车上拿下来的嘛!还专门放了冰袋保鲜。你早就预谋好了吧!”
礼寐伞立马装傻扭过身子,在沙发上蛄蛹。
“别扭来扭去了,过来,吃鱼。”季秋雨招呼道。
两人很默契地沉默吃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季秋雨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吃完鱼,礼寐伞突然严肃起来,道:“我有话和你说。”
“嗯,说吧。”吃饱喝足,季秋雨像大爷一样瘫在椅子上。
礼寐伞准备表白,但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踌躇着没说话。一阵电话铃突然闯入,打搅了大好的氛围。
“我去,我老板。”季秋雨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了——他忘了辞职了,已经一周没去公司了。
礼寐伞向后靠着椅子背,一脸不悦地看着季秋雨和他的老板东扯西扯,说是明天就去办辞职手续。等季秋雨挂了电话,看见礼寐伞摆出这幅臭脸,发觉又把这尊大佛给忘了。
“额呵呵”季秋雨挠头:“喝酒吗?”
“你给我过来。”
礼寐伞把季秋雨薅进房间,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早上醒来,季秋雨还有些头痛,忽然感觉自己手上有东西硌着,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戒指,正好他的尺寸,严丝合缝地戴在他的无名指上。他往旁边摸索,发觉身侧没人,大骂:“礼寐伞这个畜生,睡完就跑啊!”
季秋雨迷迷糊糊地起床,向楼下瞥了一眼,有一辆红色跑车停在楼下。敞篷的,可以清楚地看见礼寐伞穿着白色的西装,捧着一束花,靠着车,在等他。
“嚯——还挺浪漫。”
季秋雨迅速翻找出自己放在衣柜中央,仿佛稀世珍宝一般供着的西装——毕业时父母送他的毕业礼物。极其快速地换上之后,飞奔下了楼。
“等我很久了吗?”
礼寐伞闻言转过身,张开双臂把他拥入怀中:“没有,刚到,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花,给你。”
季秋雨有些呆滞地接过花,然后稀里糊涂上了礼寐伞的车。
两人先来到了一个看起来了很高级的餐厅,不知为何一个人也没有,一起吃了早餐——季秋雨一向不吃早餐,即使有也吃不下多少,今天却破天荒地吃了很多。
接下来,两人去了游乐园,玩了一整个下午,在夕阳正好时坐上了摩天轮。橘色仿佛要吞噬周边的一切,而季秋雨对面的礼寐伞只是一直无言地注视着他。
夜色逐渐降临,吃完晚饭后,礼寐伞又带着季秋雨去往下一个地点。开过蜿蜒的盘山公路,两人到了S市这边一个海拔较高的小土坡上。从他们的角度,正好俯瞰整座城市。S市的各种大楼都发光,夜景很美。
礼寐伞说:“S市太亮了,放烟花效果不好,我就没准备。”
季秋雨扑进礼寐伞怀里,吻了上去。
季秋雨觉得这吻很长,几乎等同于他们相识的四年。
两人看了很久城市夜景,直到晚风开始刺骨,季秋雨瑟缩着打起喷嚏,礼寐伞才提议:“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嗯。”
夜风拂过季秋雨的头发,而他也无言地听着夜风。他时常思考,为什么三年前的那一天,他把礼寐伞当做了自己音乐中最重要的部分,时至今日也依然如此。
礼寐伞借了他一把伞,让他能够在音乐的暴雨中走的更远。
然后,两人并肩走到永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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