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见欢

　　一声清脆的“滴”响起，梁见欢一推开门就与正在看电视的梁父梁母对视上眼。

　　“回来啦欢欢？”梁母率先开口，“刚刚我还和你爸说有点晚了让他去接你呢。”

　　“没事啦，我打车回来的！”

　　梁父看见她手上拿着的外套，问了一句：“欢欢买新外套啦？”

　　梁见欢有些不好意思，但没表现出来：“不是，这是朋友借我的，今天穿的有点少。”

　　“那记得洗干净还给人家哈。”

　　“嗯！”

　　接着给许迟名报完平安后，梁见欢对着家里琳琅满目的洗衣液开始纠结了起来。

　　家里有个太爱买洗衣液的母亲怎么办啊喂！

　　最后她还是挑了自己平时最爱用的柑橘味。

　　梁见欢细心地将许迟名的外套洗净晾干，叠得整整齐齐装进袋子里。

　　——
　　课间，许迟名不在，她将袋子轻轻放在许迟名座位上，里面放了张夹杂着少女心事的便签：“谢谢你借我外套，昨天给你洗干净啦。^_^”

　　或许在旁人来看还外套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偏偏梁见欢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余妍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冲到她身边：“你知道吗！听说过几天有元旦晚会！”

　　梁见欢被吓一跳，像小兔子一样打了个颤。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欢欢。”余妍妍扑哧一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手感还挺好。

　　“咳咳，大家都安静一下啊！我宣布一个通知，12月31号晚自习不用上了！我们要去看——元旦晚会！”

　　赵宣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在讲台上宣布的样子像个傻愣儿。余妍妍这么想。

　　梁见欢没听他讲话，注意力都在旁边讲台下面的许迟名身上。

　　“真的假的？！”有几个同学问。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同学们都觉得班主任肯定不会来这么快，依旧熙熙攘攘。

　　赵宣阳也不当一回事，立马回答：“当然是真的啊！我的小道消息你们还不相信？”

　　“赵宣阳！都上课了你站在讲台上干什么呢！”王令梅拿着小蜜蜂和教案站在班门口，眼神看起来像要刀人。

　　“没事老师！”赵宣阳反应很快，立刻蹲下身装作系鞋带，他憨笑道，“我鞋带刚刚开了，想着系完。”

　　“快点的啊。”

　　“得嘞！”

　　赵宣阳继续装了几秒钟才屁颠屁颠的跑回座位上：“怎么样？我刚刚反应快吧？”

　　余妍妍翻了个白眼，用课本挡住脸，压低声音对梁见欢吐槽：“他咋这么傻！”

　　梁见欢也笑了笑。

　　王老师走上讲台，敲了敲桌子：“好了，都安静。上课之前先说个正事。”她环视教室，脸上收起来刚刚想刀人的眼神，带着笑意，“学校决定，12月31号晚上举办元旦文艺汇演，晚自习取消，全体同学到礼堂观看。”

　　“耶！”

　　“太棒了！”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小小的欢呼。

　　“我就说吧！我得到的消息包真的！”赵宣阳拍了拍前排余妍妍的肩膀。

　　“好好好！以后都找你问啊。”余妍妍半回头道。

　　晚自习下课，四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许迟名和赵宣阳各自站在左右两边，梁见欢和余妍妍则站在中间。

　　早上还在袋子里的黑色冲锋衣被许迟名此刻穿在身上，冬日的阵阵凉风带来了她洗衣液的柑橘味香气。

　　梁见欢莫名的有些开心，嘴角弯起弧度。

　　“欢欢，你听见我说话没？”

　　“嗯？”梁见欢回神。

　　“你又走神啦？我说我们看完元旦晚会去老赵那吃火锅好不好，正好一起跨年！”

　　老赵是“赵友记”火锅店的老板。这家火锅店距离梁见欢和余妍妍家很近，味道也好，之前她俩总是去吃，和老板也就打成一片了。

　　梁见欢很开心：“可以呀。”

　　四个人的约定又这么定下了。

　　——
　　12月31日。

　　因为有了期待，梁见欢觉得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四人晚上一吃完饭就朝着礼堂走去。

　　“靠！我刚刚都到门口了那个学生会的居然不让进！说什么要在规定时间晚自习开始才能进去！无语死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打着电话从旁边经过，明显心情不太好。

　　一行人到了礼堂门口，果不其然看到几个戴着红色袖章的学生会成员严格地把守着入口，要求大家出示学生证并核对时间。

　　“同学，晚自习时间还没到，不能提前入场。”一个高一女生拦住了正想偷偷先溜进去的赵宣阳，语气公事公办。

　　赵宣阳试图套近乎：“同学，通融一下嘛，外面这么冷，我们早点进去坐着等着也一样。”

　　那位女生摇了摇头，正要坚持原则，目光却突然定在了许迟名身上，眼神瞬间亮了一下，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学长？你也来看晚会啊？”

　　许迟名对这个女生有点印象，貌似在排球场见过几面，他点了点头：“嗯。”

　　戴着袖章的女生脸上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又看了看他们其他三个，眼神微动，随即侧身让开一步，声音放轻了些：“那学长你们进去吧，里面已经有班级在准备了，找个空位坐好，别影响前面准备的其他同学。”

　　这突如其来的放行让梁见欢和余妍妍都愣了一下。

　　许迟名礼貌地笑了笑：“谢谢，我们会注意的。”

　　他的笑容恰到好处，既表达了感谢，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梁见欢和余妍妍也跟着道谢：“谢谢学妹啦。”

　　就在他们往里走时，梁见欢隐约听见那个学妹用气音对同伴说：“看，是排球队的许迟名诶...”

　　许迟名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

　　一进礼堂，赵宣阳就故意撞了一下许迟名，压低声音笑道：“可以啊迟哥！刷脸卡就是好使！”

　　梁见欢心里没由来地泛起一丝微妙的酸涩。

　　许迟名面无表情地推开赵宣阳凑过来的身体，语气嫌弃：“少胡说八道。”接着他很自然地走到梁见欢身边，“我们去找座位？”

　　“好。”梁见欢点头。

　　四人找到位置坐下。礼堂里已经坐了不少提前入场的同学，灯光还未完全暗下，舞台上有人在调试设备，嗡嗡的议论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梁见欢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许迟名，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许迟名忽然开口：“在看我？”

　　被抓包了的梁见欢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思，只能换种方式表达：“嗯。在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学生会的学妹给特权。”

　　她把“学妹”两个字咬的很重，自己却毫无察觉。

　　许迟名听到这话轻笑一声，锁上手机屏幕，侧过头看她。舞台的余光在他眼底微微闪动：“那你看出什么了？”

　　梁见欢被他看得耳根发热，故意别开脸不和他对视：“看出某人很受欢迎。”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自己的发顶被轻轻揉了一下。许迟名的手很快收回，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乱吃什么飞醋。”

　　“谁吃醋了！”梁见欢下意识反驳，声音却不自觉地变小。

　　这时礼堂灯光暗下，主持人走上舞台，晚会正式开始。

　　各类节目轮番上演，歌舞、小品、乐器演奏，现场气氛热烈。

　　梁见欢表面上认真看着节目，心思却总忍不住飘向身旁的人。

　　当某个班级表演街舞时，全场沸腾。在震耳的音乐和欢呼声中，许迟名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不管别人给不给特权。”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我的特权只给你。”

　　梁见欢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周围的喧嚣瞬间远去，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什么特权？”她下意识地反问，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音乐淹没。

　　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这问题显得太在意，太迫不及待。

　　许迟名没有立即回答。他稍稍退开些许，在明明灭灭的舞台灯光下注视着她。光线掠过他含笑的眼角，那双透彻的眼睛里，此刻盛着专注。

　　“比如——”他拖长了语调，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提前进礼堂的特权。”

　　这个答案太狡猾，既回应了她的问题，又巧妙地避开了什么。

　　梁见欢忍不住轻轻瞪了他一眼，却在撞上他目光的瞬间慌忙别开脸。

　　耳根的热度迟迟不退，她只好假装专注地盯着舞台，却连台上在表演什么都看不进去。

　　“不过，”他忽然又开口，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特权。”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她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最后只是低低“哦”了一声，假装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许迟名看着她泛红的侧脸，眼底笑意更深。

　　他重新靠回座椅，目光转向舞台，却悄悄将手机解锁，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将聊天界面里她的备注改成了“小特权”。

　　震耳的音乐还在继续，欢呼声此起彼伏。

　　晚会结束，四人来到“赵友记”火锅店。

　　老赵一见梁见欢和余妍妍她们就笑呵呵地迎上来：“哟，好久没见了啊，还是老位置？”

　　“对呀，我们现在学习忙了好多。都没时间来了。”余妍妍抱怨。

　　“好好好，学习辛苦了。刚好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待会送你们几瓶饮料哈！”

　　热气腾腾的火锅很快上桌，红油翻滚，香气四溢。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更添了几分岁末的氛围。

　　“来！为我们一起跨的第一个年干杯！”赵宣阳举起饮料。

　　四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宣阳忙着往锅里下肉，余妍妍兴奋地复盘刚才的晚会节目。许迟名话不多，但会偶尔和梁见欢交流几句。

　　“快零点了！”余妍妍突然指着墙上的时钟喊道。

　　店里其他客人也纷纷看向时钟，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许迟名转过头，在喧闹的倒计时声中轻声对梁见欢说：“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清晰地落在她心上。

　　“三、二、一！新年快乐！”

　　窗外传来遥远的烟花声，店里一片欢呼。

　　在这个充满火锅香气和好友笑声的夜晚，旧年悄然翻页。

　　梁见欢望着许迟名在灯光下柔和的眉眼，笑着回应：“新年快乐。”

　　热气氤氲中，少年少女相视而笑。

　　新的一年，就这样在温暖的陪伴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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