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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
“怕他做什么?虽然是金徽,却是拉斐尔家族的透明人,器重不如旁支,拉斐尔伯爵恨不得没有他这个人,要我看他还不如一些紫徽呢。”话毕,语气张扬得可怕。
庄园玻璃水榭泳池区,轻快的乐曲飘荡,渐远渐微。远离人群的深水区处,几人在拐角大胆谈论拉斐尔家族的辛秘。
温淼身着制服,低调地在池边端酒,恍若什么也没听见。
有人破水而出,对他仰头示意,熟悉的装模做样脸庞让温淼一下子想起了开学那日的酒桌游戏。
季鹤云笑容依旧风流,他从温淼的酒托中端过一杯酒,熟络道:“看来你最近过的挺幸苦?”
唇色和面色一样苍白,眼神疲惫。
两人身后的拐角处又传来声音:“嘁!还称什么拉斐尔伯爵夫人,明明以前就是个平民,就靠长得漂亮罢了!听说精神还不正常,幸亏死得早,不然指不定给拉斐尔伯爵丢面呢!”
声音不大,在场却听得一清二楚。季鹤云不留痕迹收回目光,笑容淡些。“在聚会上说聚会主人坏话,是不是很蠢?”
温淼没理他,前日大汗后吹空调,今天嗓子如刀割,一点儿也不想回季鹤云。心中无语道:跟我装什么熟悉呢,明明是霸凌与被霸凌的关系。
拐角的讨论隐隐有越来越张扬趋势。季鹤云把酒一饮而尽,空酒杯被放回温淼的托盘上。他侧身靠近温淼耳边轻声道:“要是觉得拉斐尔·加利不怎么样……不如考虑考虑我?”
温淼还未后退,季鹤云先拉开距离,重新跃入水中,潇洒离开此处。
即使季鹤云听不见,温淼扯着剧痛的嗓子也忍不住低声骂道:“你也是个傻逼。”
“嘀咕什么呢?”拉斐尔·加利走近,也从温淼杯中端了一杯酒。他没有喝,从头到尾把温淼打量一遍道:“站这么偏的地方偷懒,怎么还这么憔悴?”
“明天你参加数学竞赛,我看题还没写完就晕了吧。”
温淼瞥他一眼,再次确定道:“你说好会放我去考试的,明天上午八点,我要出庄园。”
声音沙哑,语调沉闷。拉斐尔·加利听着只觉得十分不顺耳。“我又没有破坏别人学业的恶趣味,答应让你去考就一定会让你去考,放心吧。”
温淼得到保证,不再看拉斐尔·加利,直视前方,泳池里水波溅起。拉斐尔·加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却也不想直接离开,于是干站在原地。
“哼,家主最小的儿子又怎么样?上头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姐,从小被精心培养,参与家族事务,他恐怕以后也只能当个拉斐尔家族的花瓶!哪像我们,可是作为继承人之一被培养的。”
拉斐尔·加利面色骤然下沉,下意识低头观察温淼的神色道:“你就在这儿一直听这些?”
温淼装聋作哑道:“什么?我一直在发呆。”
“现在,换个地方去发呆。”拉斐尔·加利语气有些冰冷。
温淼顺从地离开。他刚走过水池一半长,身后传来惊呼和落水的声音。
整片泳池区目光被吸引过去,音乐还在空中跳跃,灯光依旧绚丽,人却被按了暂停键般同时往深水区那看。
“你踹我做什么?”水池里的贵族狼狈起身,头发黏着在脸上。无数目光等着看他好戏。
拉斐尔·加利站在水池边,低头俯视,他身后是瑟瑟发抖的三个贵族,面带惶恐。
水池中的贵族伸手抓上扶梯,想要离开泳池。拉斐尔·加利手中的香槟杯被他打碎,尖锐的豁口迅速一转,猛地扎向扶梯上的手。
“啊!你竟敢!”贵族下意识松开手,身体重新跌落进泳池。
温淼站在原地,和其他参加泳池派对的贵族一样一言不发。有保镖与他擦身而过,蜂拥围至拉斐尔·加利附近,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等待指令。
血水从贵族的手上汩汩而出,顺手臂弥散在水中。他面带不服,又有些害怕。
拉斐尔·加利散漫道:“你猜猜对你家族来说,是你这个继承人重要……还是你口中的“花瓶”更重要?”
贵族面色发白,色厉内荏道:“你想做什么?我也是紫徽,就算你是金徽也不能胡作非为!”
“是吗?听说世界最长闭气时间是24分33秒。你这么会说话,想来肺活量很大吧?”拉斐尔·加利慢条斯理转动手上破碎的玻璃杯柄,抬手向后示意道:“按他头入水。”
身后的两名保镖毫不犹豫上前,进入水池,左右同时钳住还在胡乱说话的贵族,两只手用力把他头按入池水中。
那贵族挣扎无用,双腿仍在摆动荡起水波,一分钟后,动静逐渐微弱。拉斐尔·加利示意保镖,贵族的脸被拖上水面,目光涣散,唇色发紫。
“继续。”拉斐尔·加利把手中的玻璃杯残骸砸向贵族,血从他的头流下。
场上响起小声惊呼,马上又恢复安静。
好好的泳池派对变成溺刑现场,温淼本就不舒服的身体更加喘不上气,眼皮沉重。
贵族终于被拉出水面上,原本还算帅气的他被摔在地面上,血水乱流,五官扭曲身体抽搐,像条狼狈的落水狗。
“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能那么讲话。”拉斐尔·加利嘲讽道,转身看向一直安静如鸡的另外三个同伙。
“有难同当。”话音刚落,几个保镖立即往他们三人走去。
其中一个贵族竟然会些手脚功夫,嘴上喊着“不要啊!”,挣脱保镖往外面横冲直撞。
温淼反应慢半拍,眼睁睁看着对方飞驰靠近。整个人被撞动,肩膀一痛,身体失衡——他的脚边可是水池!
“噗通!”
温淼无力地在水中乱扑腾,却无人敢在这样的氛围中出头,隐晦的目光落在宴会上大发雷霆的主人身上。
拉斐尔·加利面色微变,“该死,你竟然不会游泳?”他慌忙快步靠近,跃入水池把温淼捞起。
“咳咳!咳咳咳……”温淼半个身子倚靠在拉斐尔·加利身上,大口呼吸空气。
突然的变化让在场众人反应不过来,水中二人成为焦点,角落被拽住的贵族瑟瑟发抖。
“这不是那个特招生温淼吗?”
“天呐!拉斐尔·加利怎么还亲自下水救他,叫保镖不就好了?”
“嘘……”
……
这场闹剧不知怎么结束的。温淼大脑昏沉,勉强洗完澡倒在床上。
即使鸢尾论坛上早就群魔乱舞,温淼也毫无兴趣。今日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只有明日的数学竞赛,才是重中之重。
温淼沉沉睡去。
身体像铅块一样沉重,似乎在往水中坠落。远处飘渺而来的叮当声进入温淼的耳朵,越来越响。
“叮当当叮——上午六点五十分!”
温淼睁开眼,眼皮一阵疼痛。他抬手想关闭闹钟,却觉得抬手千斤重。下床换衣服,腿没知觉,一个踉跄倒在地板上。他用掌心碰上额头,一片滚烫——该死,发烧了。
温淼费劲洗漱完,脚步虚浮下楼。
“打工还债的人还敢起得比主人晚?”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有早课的拉斐尔·加利穿戴整齐坐在餐厅用餐,身边站着陈溪沐在打哈欠。
陈溪沐先是欣喜,看清下楼的温淼异常红润的脸,再是犹豫道:“你看起来很不舒服啊,是生病了吗?”
拉斐尔·加利切黄油的手顿住,起身往温淼走,眯着眼看他的脸。
温淼脸庞红润,洗脸沾湿的头发黏在耳旁,有细汗在额头,唇色异常苍白。
“发烧了?”
女仆送来额温枪,温淼想接过,一双手却比他更快。
拉斐尔·加利亲自用额温枪瞄准他的额头。
枪头抵在头发上,温淼没力气去抢。他只能往后退几分,撩起撩起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语气颇为无奈:“额温枪要距皮肤一到三厘米。”
拉斐尔·加利“哦”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我又不是不知道。”
“嘀——39.6℃”
温淼被迫推回卧室,家庭医生在床前给他输液。
门口处,陈溪沐给他端来了一盘早点。温淼没有胃口,它被暂时放在书桌上,旁边是厚厚的数学笔记,页缝中夹着几张写满计算的草稿。
拉斐尔·加利站在床尾盯着家庭医生动作,看他一步一步绑皮管、擦碘伏、刺针。
针扎入温淼手背的时候,他突然道:“我八点要去考试。”
“想都别想,好好输液,然后睡觉。”拉斐尔·加利果断道。
态度如此强硬,一阵怒火突然从温淼心中涌起。他猛地抬眸,语气颇为激动道:“你明明答应我了!”
他的眼眶微红,似乎是被气的,平日如湖泊一样宁静的眼中荡起水波。
拉斐尔·加利被呛声也没有不高兴,见他难得这么生气,心中反而有些惊奇。但他嘴上依旧恶劣道:“你要是没发烧谁管你去不去考试?”
见家庭医生固定好针起身,陈溪沐上前关心道:“我明白这场考试对你很重要,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高烧是会要人命的!要是七点半能退烧再去好吗?”
温淼头脑清醒片刻,语气低沉下来。“我想自己呆一会,拔针喊你们好吗?”
额温枪同样也被放在桌上,温淼倚靠在床头,其余几人鱼贯而出。陈溪沐让他记得一定要吃早餐,温淼敷衍地应声。
拉斐尔·加利关门前眯眼道:“没退烧就老实挂水,别想着考试考试了,也不怕烧傻了。”
温淼没有理他,偏头看向窗外。拉斐尔·加利见他拒绝交流,哼声把门关上。
“嘀——39.6℃”
“嘀——39.3℃”
“嘀、嘀——39.0℃”
“嘀、嘀——39、嘀——39.1℃”
七点四十,再不去考试就来不及了。
温淼放下额温枪,即使体温没有下降多少,但也觉得自己精神挺好的,手脚也恢复了力气。他拔掉手上仍在输液的针,囫囵吃下早餐,背起书包一把拉开门——
入目的是早该去上学的拉斐尔·加利,身着校服,身体侧靠在走廊墙壁,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就知道你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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