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女高，但是主角

　　视线扫过窗外。

　　满目的灰色丝状雨线，一团乱麻地拍打在玻璃上，缠绕在一起，像禁忌的缘分线，白混黑，界限不清。

　　剪不断。
　　理还乱。
　　又是雨。

　　一道闪电划破灰暗雨幕，片刻后，轰隆隆雷声传来，登时亮了半边天。

　　先雷后雨雨必小，先雨后雷雨必大。

　　你对暴雨又爱又恨。

　　爱它时。
　　觉得它像幅水墨画。
　　浓淡相宜。

　　恨它时。
　　觉得它似末日来临。
　　猛烈肆虐。

　　最重要的是，下雨后，你就很难出门。

　　寸步难行。
　　举步维艰。

　　有种，人身自由被天地合力禁锢的感觉。

　　你想了半天解闷的事物。

　　不想看小说。
　　不想玩游戏。

　　可能，天气会影响人类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切都好无聊。

　　既然如此，那去折腾乔长星吧!

　　反正你们家就是几步路的距离，都不用出楼。

　　你打起精神，找了一身能出门的衣服。

　　你从玄关处翻出他家钥匙，这是前不久乔长星主动送过来的。

　　蹑手蹑脚地打开他家大门，你足尖轻点，走进去，转身轻轻合上门，随后站在原地，静静听了一番他屋里的动静，心里谋划着吓他一下。

　　嗯?

　　他的房门紧闭。

　　里面有奇怪的压抑低喘声，隔着门板，听不太清。

　　你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乔长星之前义正辞严地说你，纵情过度，容易体虚。
　　可他自己却也这样，到底有什么脸可指责你的!

　　少女正当年。
　　气盛一点，怎么了？

　　乔长星真是双标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猛地推开他的房门。

　　“扫黄!”
　　“听到没有?”
　　“立刻蹲下!”
　　“举起手来!”
　　“大队长驾到!”
　　“给我通通闪开!”
　　念着台词，你双手比枪，步入少男的私密空间内。

　　视野被床头一盏暖色昏黄灯照亮，遮光床帘拉得没有一丝缝隙。

　　不见天色，只闻雨声。

　　你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房间内的景象。

　　棕色软木板靠立在他桌面，图钉固定住打印出来的相纸。

　　密密麻麻，都是你的照片。

　　树影下，你在教室书桌上小憩。

　　你大口咽下冰凉可乐，眯着眼。

　　客厅里，你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全都是你。

　　少男坐在软椅上，发丝濡湿，睡衣扣子半解，锁骨平直，胸膛不断起伏。

　　眼尾红痣，丹艳似火。

　　白皙手心因剧烈摩擦而滚烫灼热。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大腿肌肉绷紧，半阖双目，桃花眼痴恋地盯着软木板上的剪影。

　　低喘一声。
　　春风徐徐。

　　你震惊了。

　　变态，竟在我身边。
　　救命，这有痴汉啊!
　　你心里想。

　　这不是你第一次闯进少男房间。

　　可是，之前来的时候，软木板上分明挂的是风景照，其中稀稀疏疏间，杂有几张你们的合照。

　　照片上的你，不是在掐乔长星的腰肉，就是在弹乔长星的额头。

　　年岁渐长，相处方式却丝毫不变。

　　“姐姐……”
　　少男恍神，意识不清。

　　桃花眼迷乱，仰着头喘息，半吐舌尖，银色舌钉在滑软红腻中若隐若现。
　　精致喉结上下滚动。

　　见你进来，他只觉得，这是自己无厘头的春意梦境。

　　为了验证内心的猜测，你顾不得关注少男意乱情迷的反应，上前把软木板翻了个面。

　　没错，背后是你熟悉的。

　　你看了一番，发觉现在你踹他身上哪里都是在奖励他。

　　于是，你踹了椅子一脚，然后果断开骂了。
　　“你这人，怎么有两幅面孔?”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少男不知道是没缓过来，还是故意的，身子一歪，手下动作也不停，修长指节滑动。
　　粉意颤巍巍地兴奋。

　　桃花眼只顾盯着你，喃喃低语。
　　“姐姐……”

　　你抚额，不忍直视，命令道。
　　“够了，别搞了，去洗手。”
　　“我一会儿要审你。”

　　乔长星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向洗手间，低头冲洗掉手心的粘稠。

　　流水潺潺。

　　你打开灯，坐到椅子上，在思考，该怎么教训这狗崽子。

　　少男顺便洗了把脸，把微湿的发丝向后撩去，眉骨锋利，桃花眼中和了他的侵略性，满脸水汽地走了出来。

　　你想了想，然后说。
　　“先跪着。”

　　乔长星往前跨几步，走到距离你近在咫尺的地方，温顺地跪下，头低垂，背挺得很直。

　　“抬起头。”
　　你说。

　　他照做，仰起脸，眼底的欲色还未散尽，浓稠黏腻。

　　“照片怎么来的？”
　　说完，你扇了他一巴掌，他的头被打得偏过去。

　　窗外，雷声滚滚。

　　扇巴掌，正确的打开方式是用掌心对准颧骨，大臂带动小臂，打上去。
　　这样不仅自己手不疼，对面的脸还最疼。

　　“对不起……是我平时记录的。”
　　少男白皙的脸上立刻浮起绯红巴掌印，唇瓣颤抖。

　　“你知道偷拍是不对的吗？”
　　又是一记，这次是右侧脸。

　　同样的毫不留情。

　　你瞥了一眼桌角的软木板，宣布道。
　　“这些，我没收了。”

　　镜头是可以看出摄影师的爱意的。

　　爱是最好的照片滤镜。

　　实话实说，拍得还行。

　　照片上的你鲜活生动。

　　“不要……”
　　少男把脸贴上你的鞋面，顺着一点点往上蹭，泪湿了你的小腿，小声哀求道。
　　“我想一直看着姐姐。”

　　你手指插进他柔软顺滑的发丝间，认真地说。
　　“谁拦着你看我了啊？”
　　“你可以向我要照片。”
　　“但绝对不可以偷拍。”

　　乔长星不解。
　　“为什么……”
　　“我打印完，会销毁网络版的。”

　　竹马是文盲、法盲、心盲，怎么办？
　　你无奈解释。
　　“那依旧是侵犯隐私权。”

　　少男脸埋在你膝头，双手揽住你的小腿，软软道歉。
　　“对不起……”

　　你见他认错，也不板着脸说话了。
　　“总之，我没收了。”
　　手轻轻捧起乔长星的脸，指腹温柔拂过他泛红的眼尾，感受到他睫毛微微颤抖。

　　你按了一下他湿润的红痣，嘴上安抚道。
　　“好啦好啦。”
　　“记住没有?”
　　“嗯?怎么不说话?”

　　少男半眯着眼，享受事后抚慰，心里甜蜜，小声回答。
　　“记住了……”

　　姐姐心里有我。
　　要不然，打完我，怎么会安慰我呢？

　　你亲了亲他的额头，表示赞扬和鼓励。

　　转念一想，你开口。
　　“话说，你要克制啊。”
　　“听说男人二十五后就是八十五，你别以后就不行了。”

　　少男红了脸，急忙辩解道。
　　“我身体很好，平时也有锻炼，不会不行的……”

　　你意味深长，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
　　“小屁孩，你不懂，这个和锻炼没关系。”

　　乔长星听到你的称呼，闷闷不乐，浑身萦绕低气压，不再说话，蹭蹭你的膝头。

　　你总是轻易地原谅他，并教他怎么做。

　　也许是因为，我在你眼里依旧是那个孤零零的小屁孩吗？

　　你对我的感情，真的没有一丝爱意吗？

　　……

　　小乔长星家里人长期在外做生意，很少陪伴他。

　　你母亲作为亲友，总是叮嘱你这个儿时混世霸王带着小少男一起玩。

　　一开始，你不屑一顾。

　　男孩子们都是一群蠢货，根本玩不到一起。

　　个子也没有女孩子高，力气也没有女孩子大，根本打不过你。

　　但是，小乔长星改变了你的想法。

　　他很伶俐，很会讨人欢心，总是甜甜地追着你喊姐姐，接受你所有的恶作剧和小捉弄，替你背下所有黑锅。
　　堪称，居家必备好伙伴!

　　于是，你愉悦地收下了这个跟班小弟。

　　这天，你风风火火地来到他的房间。

　　“长星!我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你喊道。

　　“姐姐，是什么呀？”
　　小少男凑过来问。

　　“你别问。看了就知道啦。”
　　你故作玄虚，关上灯，拉着乔长星钻进被窝。

　　黑黢黢中，你腕间的夜光手链泛起淡淡光泽，只能照亮你们两个小孩凑近的头部轮廓。

　　“神奇吧？”
　　你问，拨弄了一下，让手链转动。

　　“嗯!”
　　小乔长星重重点头。

　　“姐姐，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小少男突然问。

　　“可以啊。只要你一日是我的小弟，我就一日罩着你。”
　　你笑着说，在黑暗中，重重掐了一把他的脸颊，肉乎乎的，手感不错。

　　……

　　可他很贪心。
　　不想做小孩。
　　不想做朋友。

　　只想做唯一。

　　乔长星顶着两个新鲜出炉的巴掌印，依旧跪坐在地上，得寸进尺地抱住你的腰，把脸埋进你的小腹，呼吸浅浅。
　　“姐姐，不要离开我。”

　　“嗯。”

　　他抬起脸，凝望着你，眼波流转，烟雾浩渺，尾音颤抖着，抛出一个问题。
　　“姐姐，你爱我吗？”

　　你歪了歪头，不太懂他又发癫的原因，但还是回答。
　　“你说爱嘛……?”
　　“我不太懂爱呀。”
　　“可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别一直发癫。”
　　说完，你捏了捏他的耳垂，用微凉的掌背给他滚烫的脸颊降温。

　　“好。”
　　少男弯眸，酒窝清浅，眼尾红痣亮起。

　　我的名字是，乔长星。
　　星星就该围着少女转。

　　我……
　　我会拉紧灰色的缘分。
　　祈求少女不要松开手。

　　即使你不懂爱的重量，也不愿懂少男不敢言说的情意，是一个玩弄少男心的大恶魔。

　　乔长星想。

　　你手机突然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季新的信息。

　　【季新】:最近下雨，路上有积水，不能一起晨跑了。气温骤降，注意保暖。

　　【季新】:我很想你。

　　此时，雨突然停下了。

　　窗外有彩虹。

　　他的信息又冒了出来，和雨后的蘑菇一样。

　　【季新】:雨停了，我刚好在你楼下。

　　你慌里慌张地熄灭了屏幕。
　　季新来这里干什么？是要查岗吗？
　　不对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瞬间坦坦荡荡了，开始淡定回信息。

　　【你】:我不在家。
　　虽然还在这一栋楼里，但你没撒谎，你确实不在家，在乔长星家。

　　对面一直没发信息。

　　你正打算退出聊天框时，一个视频电话打来了，你以为是季新的，但定睛一看，居然是原竹打来的。
　　不管是谁的，你都不可能接!
　　乔长星还在你腿上趴着呢。

　　你按下红色符号拒接。

　　【原竹】:学姐，下雨了。
　　【原竹】:你总是告诉我少听雨，可是我好怕，我记得那天也是雨。
　　【原竹】:雨和血，混在一起。
　　【原竹】:雨停了，学姐，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再也不要和那么多人当朋友了!
　　你忙得焦头烂额。

　　【季新】:是换新手机了，没有及时同步吗？我看到你的步数是三百八十七。

　　可恶，他怎么那么敏锐？

　　【原竹】:学姐，我来找你了，我担心你。

　　你不要过来啊!
　　你们是商量好的吗？

　　乔长星刚才还乖乖顺顺的，现在听到你手机里不停歇的消息音，脸也拉了下来。

　　“姐姐，你很忙啊。真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不是说一直陪我吗？我不够乖？”

　　这是终极修罗场吧！
　　平时两人碰面已经够火花四射，多亏了你来和稀泥，现在如果三人碰面的话……
　　后果不敢想!

　　这就是世界意志对青春玛丽苏女主的考验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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