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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八卦
周放忘记自己是怎么顶着一众人的目光走出来的,只觉得那些人的视线比太阳还灼人。等彻底回神时,人已经站在小道上了,周围是大片浓绿的树荫,上面还挂着声声蝉鸣。
“周放?”
还没走两步,身后便有人喊他的名字,周放侧身望去,就是个生面孔:“....你好?”
出于礼貌,他还是应了一声,毕竟能精准叫出他名字的人没几个。
“可算找到你了。”来人走近站定在他面前,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找我....?”周放愣住,大哥你哪位???
“你是来找谢总的吧?”那人挤眉弄眼,一副了然的模样,伸手想揽周放的肩膀,见周放往后缩了半寸,又顺势拍了拍他的胳膊,将他往另一条路带:“找谢总是往这边走,你那边是女生宿舍。”
刚从女生宿舍走出来的周放:“.....”
“哥们,你下次来可以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我俩认识?”
两道话音同时落地,自来熟大哥一副坦然的摇了摇头:“不认识啊。”他停下脚步,将衣摆抻直,友好的伸出手:“我叫向南,你好你好。”
“o.0?”周放顶着一头问号,莫名其妙的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握了握手。
“向南!”周放后方传来一声呵斥,紧密的脚步声响起,来人大步上前,将向南掩到一旁:“周先生不好意思,这人莽撞惯了,没冒犯到您吧?”
周放挑眉诧异,眼前这额发垂了几缕在眉峰,呼吸也带着微喘的人,居然是萧肖。
这场面倒是难得一见,方才对向南的些许微妙不适此时也转变为钦佩。
能让萧肖都破功的人,了不起。
“没事儿,萧哥,你们认识?”
萧肖顺了顺气,给周放介绍:“他叫向南,是谢总的二助,现在是我在带。”
“萧哥,下午好。”向南笑眯眯的,轻而易举将萧肖的手反制,任凭萧肖挣了好几下都没挣开。
萧肖咬紧后槽牙将手抽回,扭头挂上微笑:“周先生,找谢总是往这边。”
......
周放缄默片刻,他明明没说自己是来干嘛的。
逆反心突然往上窜,周放将手中袋子往萧肖手上一塞:“谁说我是来找他的?萧哥,午饭吃了没?这个给你。”末了还煞有其事的点头:“工作辛苦了,补补。”
一顿操作行云流水,周放转身就走,徒留一个潇洒的背影。
可还没走出五十米,脚步猛地一顿。
饭给萧肖了,他来这趟的意义是什么?
靠...靠靠靠
周放内心暗骂,脚步愈发缓慢。
“周放哥....”向南的声音适时响起,周放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了身,脸上还带着点没藏好的雀跃:“哎,其实我正好还想参观一下你们公司。”
走到二人身侧时,还特地强调:“就是单纯参观一下。”
说参观,周放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游客,园区里的绿植、造型特别的路灯都要多看两眼,唯独绕着那栋最高的、玻璃亮得晃眼的楼走——那一看就是谢循礼办公的地方,他还没想好借口,撞上了指定尴尬。
向南也很上道,自觉担任起了导游的身份,从园区修建历史讲到饭堂哪个窗口好吃。
“放哥,你下回来给我说,我带你去我们饭堂尝尝。”向南边说边给周放指方向:“二饭堂五号窗口,每周四特供红烧肉,阿姨打菜还不手抖。”
周放顺着他的手望去,没辨认出来哪个是饭堂,倒是看到了一个内陷的半圆建筑,上面挂满了照片和人名。
“不是这个,这个是公司的杰出贡献墙,上了这个墙的人年终奖翻倍。”向南语气酸酸的:“它的评判规则非常不公平。”
“这榜单这么难上吗?谢老板都没在?”周放扫了一圈,没看到想看的人,却意外见到个眼熟的面孔:“这个人也是你们公司的?”
向南扯了扯嘴角:“他是公司的股东,也是谢总的大伯,叫谢弘绪。”
大伯....
周放眼前晃过那天别墅沙发上的身影,呼吸一窒。
“他可不什么好人。”向南嘀咕着,没留意多吐槽了一句:“幸好谢总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这人心都是黑的。”
“没有血缘关系?”周放讶异。
向南欲言又止,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处理工作信息的萧肖,凑了过去:“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和别人说.....”
周放没多作思考,在听到谢循礼三字时身子就已下意识朝他倾斜。
两人头碰头地凑在一处,向南半圈着周放的肩,嘴几乎贴到他耳边,从萧肖的角度望去,两人都快亲上了。
这画面看得他两眼一黑,他们怎么突然这么熟了?
这对吗?
他刚刚才给谢总汇报完情况,人估计在来的路上了,这要让他看到还了得?
造孽,他萧肖上个班容易吗。
先是摊上向南这缺根筋的关系户,又是接到汇报说有个姓周的男士拿着他申报的通行证擅闯女生宿舍。
24小时全天待命就算了,现在还要顺带操心老板的情感大事。
是什么让他坚持工作到现在?
萧肖打开了自己的银行流水,沉默了会儿。
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能忍。
还没等他上前打断两人,谢循礼就到了,他眉头轻皱:“向南,你很闲?”
聊的正嗨的两人身子同时一震,果然不能背后说人,正聊上头呢,正主怎么来了。
“没呢叔,我这不是想着带放哥熟悉一下公司环境...”
谢循礼朝萧肖看了一眼,萧肖心领神会,上前将人带走。
诺大的空地上只余二人,周放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没变。
“放仔。”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周放脊背僵直,转身低头装鸵鸟。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谢循礼。
向南刚刚跟他讲了不少谢家的辛秘,他现在知道的有点多,按电视里的情节走,知道太多的人会被灭口。
现在就是很后悔,他不应该八卦的。
谢循礼将他这副心虚气短的模样尽收眼底,觉得有些好笑:“向南跟你说了什么?看都不敢看我了。”
“没什么。”周放依旧鸵鸟。
他不肯说,自然有人会说,谢循礼没逼他:“走吧,带你去吃饭。”
嗯?周放疑惑抬头。
“上次答应过你。”谢循礼垂眸看他,嘴角噙笑:“带你吃好吃的。”
意料之外,谢循礼没有继续追问。
他就这么站在他面前,浅褐色眸子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平静,带着一丝他惯有的、游刃有余的沉稳。
周放不自觉打量,从他那温和的双眸,到衬衫领口处因长时间伏案工作压出的、微不可查的细褶。
“谢总是孤儿...谢家收养....”
“谢弘绪扶他上位....两人决裂....”
“公司上下........他白眼狼.....狠辣恶毒...”
向南的话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与眼前这道安静的褶皱重叠。
周放无意识地揪着裤腿,布料在指间皱成一团。
刚刚盘踞在心虚之下的情绪,突然发酵成沉重的酸涩,哽在他的喉间。
这时再看谢循礼那双皮鞋,好像也不似当初在邙山脚下看到的那般锃亮。
无根浮萍,风餐露宿。
谢老板原来也熬过这样的日子吗?
“怎么了?”谢循礼轻声问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没胃口?”
他中午连楼都没下过,伤口又发作了?
思及,谢循礼上前查看,手刚搭上周放的肩,就被他挡了回去。
谢循礼怔了一下,周放也有些发愣,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话停嘴边又咽了下去。
微妙的气氛持续了很久,两人一路无言。
从前当谢老板是养尊处优,和他云泥之别,对他的关心尚且能勉强接受,权当是上位者偶尔垂怜。
如今窥得其身世一二后,这份关心便变得难以承接。
周放心不在焉的跟在谢循礼的身后往停车场的方向去,脑海里的画面一帧一帧的闪着。
一会儿是向南,一会儿是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一会儿是别墅里的谢弘绪。
那密密麻麻的监控,空荡的庄园和四处照不亮的暗此刻仿佛都有迹可循了起来。
什么样的人才会把家布置得像一座牢笼?
胸口传来阵阵酸麻的刺痛。
周放看着谢循礼的背影,一个几近荒谬的念头挤进脑海。
他这是在心疼谢老板吗?
周放的目光太炙热,谢循礼不用回头都能料到他在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想什么呢?”谢循礼突然停下转身,周放没刹住脚撞了上去。
他“嗷”了一声,捂住鼻子闷声道:“谢老板,我真要跟你算工伤了。”
“很疼?”谢循礼顿了一下,上前托起周放的脸:“我看看。”
疼劲已经过去了,鼻梁有些泛红,麻麻的。
周放的情绪还没到收放自如的地步,眸里还渗着点残留的忿怼。
“怎么了?撞了一下就要哭鼻子了?”谢循礼语气轻缓,手上的动作温柔了不少。
周放一把拍下他的手:“我哪有哭,我堂堂八尺男儿,你别造谣我。”
“八尺?”谢循礼挑眉,话语间掺着打趣的意味。
周放:“……”
周放不想和他说话,这人时不时就得犯下贱,烦得很。
他刚刚心疼谢循礼绝对是脑子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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