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刻度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时，祁未央睁开了眼睛。陌生的天花板让他恍惚了，随即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程时序的手指还与他交缠在一起，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松开。
　　祁未央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晨光中，程时序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呼吸平稳而安宁。他忍不住用目光描摹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睡颜
　　“看够了吗？”程时序突然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眼睛却还闭着。
　　程时序这才睁开眼，眼底含着笑意“某人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就醒了。”他收紧手指，将祁未央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早安，央央。”
　　祁未央心跳加速。他还没来得及回应，房门就被轻轻敲响。
　　时序，未央，起床吃早餐了。“程妈妈温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餐桌上摆着金黄的煎蛋、冒着热气的豆浆和程妈妈特制的葱油饼。祁未央小口喝着豆浆，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墙上新增的照片昨天程时序坚持要拍的"搬家纪念照"，现在它和其他家庭照片并排挂着，照片里他抱着纸盒，程时序揽着他的肩，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今天有什么安排？”程妈妈给祁未央又添了半碗豆浆。
　　“我带央央去买些生活用品。”
　　程妈妈笑着看着他们“妈咪也想陪你们一起去，可是公司有事，只能下次了。”
　　“妈，路上小心。”
　　商场里，祁未央亦步亦趋地跟着程时序，看着他熟练地挑选毛巾、牙刷、拖鞋...每拿起一样，都会转头问他“喜欢这个颜色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祁未央胸口发胀，他想起自己独自生活的这些年，从来都是随便拿最便宜的那款。
　　“这个怎么样？”程时序拿起一对蓝色的马克杯，杯身上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
　　祁未央点点头。
　　“那就这个了。”程时序将马克杯轻轻放进购物车，“一个给你，一个给我。”
　　祁未央注视着那双杯子，成对的物品对他而言曾是奢侈的想象，而现在程时序正在为他构建着。
　　走出家居区时，程时序的手很自然地搭上祁未央的腰际，“再去买点零食放在你房间？妈说你昨晚看书到很晚。”这亲昵的举动和细心的话语让祁未央耳根微热，他轻轻点头。
　　回程的车上，看着窗外流动的街景。等红灯时，程时序伸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累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祁未央摇摇头，“不累。”
　　到家后，程时序将新买的物品一一放好。转身发现祁未央正站在门边，眼神柔软。
　　“怎么了？”程时序走向他。
　　祁未央轻轻摇头，却伸手抱住了他。这是一个安静的拥抱，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和阳光的味道。程时序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回抱住他，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后背。
　　“谢谢你，”祁未央的声音闷在程时序的肩头，“谢谢所有这一切。”
　　程时序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央央，不用和我说谢谢。”
　　祁未央没有抬头，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程时序的肩窝。那些独自生活的记忆，冰冷的出租屋、超市里永远只选最特价的单品、生病时强撑着自己烧水，在这一刻被程时序的体温熨帖得柔软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全是程时序身上干净的皂角香。
　　“以前……”祁未央的声音很轻，像是不愿惊扰这份安宁，“我以前觉得，为什么大家都想两个人生活，现在…我知道了。”
　　“那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祁未央终于抬起头，眼眶有些微红，但嘴角是弯着的。程时序用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眼角，牵起他的手轻轻吻住。
　　他牵着祁未央的手走到窗边。午后的阳光正好，院子里程妈妈种的花开得正盛，微风拂过，带来淡淡清香。
　　“看见那棵梧桐树了吗？”程时序指向院子角落，“我七岁时和爸爸一起种的。那时候妈妈说，等这棵树长到二楼窗户那么高，我就会遇到想共度一生的人。”
　　祁未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梧桐树已经长得比二楼窗户还要高了，茂密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现在它已经长这么高了，“程时序转身，双手轻轻捧住祁未央的脸，"而你也在这里了。”
　　祁未央感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着。他望向程时序深邃的眼眸，那里映着阳光，也映着他的身影。
　　“我带你去看个地方。”程时序忽然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走上二楼。
　　走廊尽头有一间朝南的房间，程时序推开门。这是一间明亮的工作室，靠窗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桌，书架占据了整面墙，但还空着一大半。
　　“这是。”
　　“你的画室。”程时序轻声说，“我知道你喜欢画画，这里光线最好，也最安静。
　　“怎么突然收拾一间画室出来。”
　　“你忘啦？”程时序笑着，“上学时，你说过想有一间能看见风景的画室。
　　祁未央确实有印象。不过那是他随口说的，连自己都快忘记了。可程时序记得，不仅记得，还默默为他实现了。
　　他转身抱住程时序，这次比之前更加用力。千言万语哽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夕阳开始西沉，橘色的光芒洒满房间。
　　此时楼下传来程妈妈的声音“宝贝们，我回来啦。”
　　下楼时，祁未央的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他主动牵起程时序的手，十指相扣。
　　晚餐桌上，程妈妈不停地给祁未央夹菜，絮絮叨叨地说着明天要给他炖汤补身体。祁未央安静地听着，不时点头微笑。这种被家人唠叨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饭后，程时序在厨房洗碗，祁未央想要帮忙，却被程妈妈推出厨房：“去休息吧，让时序来就行。”
　　祁未央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程时序系着围裙的背影，这个画面如此平凡，却让他移不开眼。
　　临睡前，祁未央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前犹豫了一下。程时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拉起他的手“想和我一起睡吗？”
　　祁未央耳根微热，点了点头。
　　这一夜，他依然在程时序的怀抱中入睡，但感觉与前一天不同。昨日的紧张已被今日的安心取代。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祁未央不觉的笑了。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程时序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晚安，我的央央。”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了床上相拥入睡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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