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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
沈澈忽然想到一个时间线上的巧合:“等等,那你大一的时候,我好像正好研三……我们说不定以前在学校见过?”他努力回忆着,但那段时间忙于论文和求职,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嗯,”宋轻予应了一声,语气平常,“遇到过几次。有一次在二食堂,你端着餐盘找位置,差点撞到我。还有一次,在图书馆楼梯上,你抱着一摞书往下冲,我和你打了招呼。”
沈澈彻底愣住了,惊讶地坐直了些:“见过你这样的帅学弟我竟然完全没有印象?这不可能啊!”
宋轻予嘴角微扬,目视前方淡定地回答:“可能当时学长心里只装得下代码和论文,没有多余的位置。”
“好哇你,在别墅第一次见面时你居然还不告诉我!现在学长叫得这么顺口,怎么那天就喊我沈澈?还嘲讽我停车?”
宋轻予轻咳一声,耳根在夜色中微微发烫,但声音依旧保持镇定:“第一次正式见面,总要保持专业态度。要是开口就喊学长,岂不是套近乎?”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我希望你选择留下,是因为认同工作室的理念,而不是因为什么学长学弟的关系。”
这时,沈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说到这个,我工作室礼盒里那包咖啡豆是怎么回事?烘焙日期就是我去的那天,还是我最常喝的风味。你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
宋轻予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沉默片刻才开口:“我最后一次在学校里见到你,就是在校门口那家咖啡馆。你当时正在和咖啡师讨论这款豆子,说它的酸度和果香很特别,是你最喜欢的风味。”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所以知道你要来,我就联系附近的烘焙工厂,按记忆中的描述订了一批。还好,没有记错。”
沈澈怔怔地看着宋轻予的侧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暖黄的路灯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宋轻予,”良久,沈澈才轻声开口,语气复杂,“你这人……我还以为路绍凡那个大嘴巴把我卖了个底朝天,结果是……”
“记忆力比较好而已。”宋轻予淡淡地带过,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刚才你喝了红酒,现在头晕吗?”
沈澈揉了揉额角,觉得头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老实承认:“有点,羡慕你的酒量,天天威士忌没见过你一点醉意。”
“可以喝点水,扶手箱里有薄荷糖,你可以先吃一片。”
沈澈依言翻出糖盒,塞了一片到嘴里。清凉的薄荷味在口中化开,确实让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说起来,你酒量这么好,是天生还是练出来的?”
“算是练出来的,大学刚开始创办工作室的时候,到处拉投资,喝了不少。”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不喜欢那种场合,后来工作室做了几个项目,资金周转开了,就不再应酬了。”
“你不是富二代?”沈澈震惊地侧过头,“我一直以为……”
“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宋轻予笑了一下,“标准的小镇做题家。”
“那你工作室的前几个项目可真是够厉害的,”沈澈由衷感叹,“能撑起现在这么大的摊子。”
“随便做了几个商业项目而已,主要是为了给这个项目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
“啧,有点装了,学弟。”
夜色中,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别墅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大学生活到工作趣事,气氛轻松而自然。那点微不足道的醉意,似乎也在这舒适的氛围中渐渐消散了。
“哟,两位帅哥约会回来了?”二人刚走进一楼客厅,徐娴就从沙发上抬起眼,唇角弯起一个调侃的弧度。
宋轻予面色如常,将手中的纸袋递过去:“去实验室看了α的进展。这是给你们带的可露丽。”
“哇!松露坊!”玲玲一眼认出包装袋上精致的logo,惊喜地喊出声,“你们两个去吃松露坊啦,有点浪漫哦~”
这话一出,徐娴和玲玲立刻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澈耳根微热,面上却依旧镇定:“有点醉了,我先上去了。”他说着便朝电梯走去,步伐比平时稍快了些。
宋轻予看着他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回头对两位女生道:“好了,别总开这种玩笑,他脸皮薄。”
“啧啧,老宋。”徐娴和玲玲掰开一个可露丽,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别太明显。”
沈澈上楼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疲惫。虽然身体叫嚣着酸痛与倦意,大脑却异常清醒。晚餐的红酒勾起了些许酒意,他从三楼的小冰箱里取了冰盒,倒了小半杯威士忌,整个人陷进阳台柔软的沙发里。
晚风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凉拂过面颊,他轻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与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远处起伏的黑色山峦在夜色中沉默伫立,如同亘古的守望者。
他抿了一口酒,任辛辣又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天的画面——实验室里宋轻予沉静而笃定的侧脸,车上那些关于过往的轻描淡写。
五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那个在讲台上畅谈理想、坚信技术应当充满温度的年轻人,如今又留下了多少痕迹?他以为自己早已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埋藏,却没想到有人将它们细心拾起,并小心翼翼地培育至今。
酒杯外的水珠悄然滑落,浸湿了他的指尖。山风似乎更凉了些,他却浑然未觉,只是望着远方,任由思绪和醉意在过往与当下之间辗转徘徊。
“嘎吱——”旁边阳台传来开门声,宋轻予也端着杯威士忌走了出来。
“还能喝吗?”他自然地倚在两人阳台之间的木质栏杆上,玻璃杯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当然了,”沈澈其实已经有些视线模糊,但还是朝着宋轻予的方向举了举杯,声音带着微醺的懒散,“Cheers!”
他将杯中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冰凉的酒精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更加放松。他晃了晃空杯子,低声嘟囔着,像是在对宋轻予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真的看不透你啊……偷偷摸摸做了这么多事,不问就不说。如果我没来别墅呢,如果我来了不满意没留下呢。之前我还以为你……”
夜风轻轻拂过,带来远处草木的清香。宋轻予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强作镇定地抿了一口酒,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以为什么?”
沈澈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仰头靠在沙发里,望着满天繁星。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也模糊了往日的界限。
良久,他才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和困惑,闭上了眼睛:“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别有用心……”
阳台上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宋轻予望着对面窝在沙发里的身影,月光为沈澈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没法否认。
他的确别有用心。
“沈澈,别在这睡,会着凉。”过了几分钟,见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宋轻予轻声唤道。
回应他的只有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真的睡着了?
宋轻予又试探着叫了两声,依然没有回应。
他叹了口气,利落地翻过阳台间的隔栏,轻巧地落在沈澈的阳台。他小心地将人从沙发里抱起来,真轻啊,养了一个多月,手感还是这么单薄。
沈澈在梦中无意识地嘟囔了几句,温热的气息拂过宋轻予的颈侧。与上次醉酒就睡不同,也许是威士忌的后劲太足,他一直在含糊地说着什么。
宋轻予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地脱掉他的鞋子,拉过被子仔细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月光透过玻璃门洒落进来,在沈澈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宋轻予就站在床边,借着这朦胧的光线,安静地看着熟睡的人。
此刻的沈澈收起了平日里那点若有似无的疏离和调侃,眉眼舒展,呼吸平稳,看起来比平时更显年轻,也更毫无防备。酒精在他眼睑下染开淡淡的绯红,柔软的黑发凌乱地散在额前。
宋轻予的目光细细描摹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落在那片因为微醺而显得比平日红润的嘴唇上。
他的指尖在身侧微微动了一下。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很久,仿佛要将这个毫无防备的沈澈刻进记忆里。直到夜风渐凉,他才像是突然惊醒般,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身快步走向阳台,一个利落的翻身消失在夜色中。
在他离开后,本该熟睡的沈澈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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