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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李阜恒眼睛死死盯着贾茗,但还是老老实实走到她的石桌旁。
他自然是不情愿,而贾茗选择直接无视。
他的狗牌在贾茗这里没用。
谁管他请不情愿,这么多百姓等着呢。
她拿了一袋钱币,双手捧着便向李阜恒递去,“定王殿下,王家为您准备了一车呢。”
说完李阜恒不自觉地从她身后望去。
好家伙,王家钱真够多的。
听见人群越来越躁动,似是等不及了,李阜恒眼下也不好同贾茗追究什么,只能从她手中接过,向百姓们分发来自‘定王殿下的祝福’。
这一袋普普通通的钱币挂上了李阜恒的名号,变得可不普通了。
人越聚越多,队伍排得越来越长,甚至连叶资都闲下来,想去排队沾沾福气。
李阜恒端着架子,一手摆在身后,一手从贾茗手中接过钱袋,脸上刻起不变的笑容,不断点着头回应百姓的问候。
要离贾茗远点,李阜恒每递过一个袋子,这个想法就越强烈。
这差事太折磨人了,而自己也拿贾茗没办法。
她的嘴太紧了,估计拿铁铲都撬不开她的嘴。
李阜恒也看明白了,自己在贾茗眼里同寻常人没什么差别,从她那打听到的王夫人消息一样无用。
不能从贾茗这儿下手了,该直接出击了。
李阜恒一边分着钱,一边部署今夜的计划。
“吱吱吱,吱吱吱”,这便是王家内院花丛里的蝉鸣声。
王夫人卧房的窗外。
李阜恒的藏身之地。
是的,在分福结束后,李阜恒假意身心俱疲,打道回府,结果扭头便藏入了这花丛之中。
他已经不想再从贾茗那打探真假难辨的消息了。
他打算直接冲到王夫人面前,说上几句话。
快点完成差事才是最重要的。
李阜恒将耳附在墙边,眼还不断瞟着窗上移动的人影。
可一炷香过去了,李阜恒没听到任何人说话。
只有打开关上的门和来回移动的脚步。
李阜恒静静等着,等到门最后一次关闭,脚步声停歇。
要赶在王夫人睡前进去,要不然真就乱了分寸。
李阜恒把握好时机,果断翻窗而入。
虽说他身手不凡,翻窗声极小,但一个大活人进入还未熄灯的房间,怎么没人回应呢?
烛火还在烧着,茶水还都备着,就连账簿也还摆着。
但这屋里怎么没人!
王夫人人呢?
李阜恒轻着手脚,在屋中细细查探。
可越查越奇怪。
这屋也太干净了,干净得没有人味。
书架是摆满的,但灰尘已然积了一层。
床铺是铺好的,但显然没被使用过。
难道王夫人不住这里?
不应该呀,不仅听到,明明还看到那么多侍女进进出出。
李阜恒的差事又没着落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都闯到人屋里了,居然还没能见上面。
这王夫人太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绝对不是我没能力啊。
李阜恒只好如此安慰自己,安慰到第二日书房见圣。
“你是说你闯人家卧房了?”皇帝不甚在意地回复李阜恒昨夜发生的事。
李阜恒瞬间红了一脸,实在没想到皇帝会提这点,头颈跟着脑子快速转动,“我我我我那是为了办差事,不是为陛下您办事嘛。”
他说得振振有词,完完全全说服自己,毕竟是为了快速完事,这事拖得太久了。
而皇帝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你这差事确实拖得有点久了,”他难得从奏折上抬起头,一边疏松着肩颈,一边靠上椅背,“你意思是王夫人不仅不见人,还见不着人?”
李阜恒本能地想要肯定,但到了嘴边又提起一个人,“贾娘子好像见过,她们看着挺熟。”
“贾娘子?”皇帝都不用在脑中搜索她,“就纯熙从小喜欢找的那个?”
“是县公家里那个。”李阜恒心里暗暗回皇帝,就是面子很大的那个呗。
“贾邓?贾邓和王家是不是关系挺好来着。”皇帝当然另有所指。
之前皇帝想的是品阶大的官员不愿意将女儿嫁到王家这样的行商人家,自然就将贾邓排除在外。
而现在看来,贾邓确确实实与王家关系匪浅。
毕竟王敬杰逝世那日,贾邓可是一下朝便赶往王家了。
当时还寻思这贾邓是一点不避嫌,当真坦荡。
但眼下仔细想想,这两家确实有问题。
为什么就贾茗见过王夫人?
一个意想不到的念头在皇帝脑中展开,“你说这贾邓舍得将女儿嫁到王家吗?”
“没可能。”李阜恒异常自信,心里全是底气。
贾茗怎么可能是王夫人。
她明明每天那么忙,贾府、学塾两点一线。
她最多是王夫人的闺中好友,再不济,那就是王夫人的情敌。
皇帝见李阜恒如此果决,也没意思与其反驳,“那你这差事还办不办了?”
“办呐,怎么不办。”李阜恒将双臂抱在胸前,寻思着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了的差事。
可皇帝等不及了,“算了,朕还是下个诏请她来见朕,你靠不住。”
“怎么靠不住?”李阜恒立马装模做样般理着衣袖,在皇帝面前端庄起来,“臣保准完成差事。”说完他转头就要向外提步。
皇帝哪儿会等他,手一挥就招人进来,“王氏济民困,解民忧,朝廷嘉之,邀王夫人入宫领赏。”
“什么!”震惊的便是叶清清。
诏书早已传到王府,但贾茗今日仍在学塾,待到傍晚才会回府。
这可如何是好,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呢!
叶清清拿着王家写来的信在院内来回踱步。
要不然就让假扮领旨的那个侍女去觐见?
还是同皇帝说等几日再见?
这时贾邓下朝回府了。
叶清清瞧见,二话不说便将他拉进书房,“你知道吗,陛下要见茗儿。”
“怎么回事?”贾邓心里着急,本就劳累的面庞又添了几分愁苦,连官帽都是一把扯下的。
叶清清只是把信递上,还为他倒了杯水。
“那这不就是要立马入宫吗?”贾邓算是看明白了,皇帝不过是想接着赏赐的名义见王夫人罢了。
其实他们早就料到皇帝想试王夫人身份,所以在之前就派人到处宣扬王敬杰与其夫人的爱情故事,向外透露了不少王夫人的信息,还在民间形成了一段佳话,让世人都认为王夫人是个普普通通陪丈夫行商的女娘。
可皇帝偏偏只吃“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套,还是个急性子,一会儿都忍不住。
不过这种事不是一向都是暗戳戳问的吗,怎么皇帝这回打明牌。
贾邓当然不能让女儿冲锋陷阵,又将自己的官帽戴起,“不行,我要入宫。”
“诶诶,别着急啊,”叶清清倒是将他拦下,“不问问茗儿的想法?”
自然要问,但皇命可等不及。
贾邓还是要入宫,不过还没等他启身,房门便被人推开。
是贾茗回来了。
贾茗在学塾收到叶清清的信立马就赶回家了。
她深知此事不能拖。
不仅行动要快,关键是这决定也要快。
到底应该如何面圣?
从学塾回贾府,马车一路颠簸,但贾茗心里头却异常冷静。
皇帝这次的目的明显是见王夫人。
陛下想问清王家立场?毕竟王家有万贯家产。
这次召见需要接受,皇命不可违。
还必须由我亲自去,圣上不可欺。
那可不可以乔装?女儿家嘛都爱打扮一点。
贾茗还在书房门口气喘吁吁,却镇静地说:“我要入宫。”
*
阳光正好,王家大门前,一架精雕细琢的马车反射着耀眼的光亮,在路边静静等候,只有车上那系挂着的铃铛,随风传来点点声响。
一位身着深色衣裙的女子从门内走来,她脸挂轻纱,额前细发遮挡,只让人浅浅瞧见个身影,便迅速登上了马车。
午后群人来往,但听到那清脆鲜明的铃铛声,不免惹人注意。街边开门的店商,路上往来的行人,看到是与往日款式相异的王家马车,更是不免好奇:“这是王夫人出门了?”
是的,王夫人终于出门了。但准确来说,是贾茗打扮成王夫人的模样出门了。
为了这打扮工序,贾茗可是在铜镜面前端坐许久,从头到尾穿戴起已准备多日的乔装工具。
皇帝为了显示诚意,自进入宫门起,便有成群的宫女指引着贾茗。抵达偏殿,还为其准备了丰盛的茶点,舒适的榻椅。
对于贾茗,皇宫并不陌生,但她也只对公主宫附近熟悉。虽说从小就见惯了金碧辉煌,华贵典雅的房屋,但只身留在这富丽堂皇的偏殿,心中难免还会略略发怵。
她静静端坐着,低头盯着摆放好的双手,脑海中不断回忆父亲的嘱托,尽力平复焦躁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成熟自然的当家夫人。
“圣上驾到。”随着尖锐洪亮的呼声,贾茗还是不自觉地加紧自己的心跳。
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沓来,众小厮们从大门两端齐齐进场护送。贾茗在殿内,与宫女们一同俯身行礼。
皇帝徐步入殿,身姿挺拔,袍上的金丝九龙栩栩如生,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长久处理政务的疲倦。
而在他右后方跟着的紫衣官员,朝笏被其斜斜地插在腰间,甚是自在。
贾茗还保持着俯身低头的姿态,身体方向随着皇帝转了大半圈,终是等他坐下了,才被允许免礼。
抬首间,他们集在贾茗身上的目光也愈加炙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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