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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眼前的场景在发生变化。
但不同于环境变换，反而更像他们的位置在产生变换。
果然，不出一分钟，几人眼前新的环境清晰显现。
如他们猜测的一般，这个污染域果然有不同的区域，他们完成医院的目标后又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五人站在了冰凉的瓷地板上，天花板的灯光刺目，明明是大白天，却还开着所有的灯。
周围的布置看起来是一家公司，几十个人的工位挤在几张长桌上，每个人只有一小个方块格子的大小，摆满了厚厚的书籍，纸张，文件夹之类的东西。
小小的公司内挤满了人。
数十个npc盯着面前的电脑，手中动作不停，即使有站起来的人，也看起来急着去做什么十分忙碌的样子。
五人站着的地方正好对着一张空着人的工位，桌上放有一个立着的卡片，上面写着“李志用”三个字。
电脑是打开的，停留在了一页空白的文档，中间已经打上了大大的加黑加粗的标题--“营销策划方案”。
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下午两点三十五分。
什么意思？这，难道是要他们写策划书？
伏境环视四周，所有员工都在奋笔疾书，电脑上不同的方案让人眼花缭乱，整个公司寂静中充斥着键盘的敲击声，让人心底发毛。
杀人对伏境来说是专业。
但策划案这种东西，确实是她从没涉足过的领域，所以也不敢冒然发表意见。
在场的其余四人，都是还没毕业的学生，甚至都没见过策划案这种东西。
一个个抓耳挠腮无从下手。
几个人偷偷瞥着npc的电脑，没想到他们刚一转过去目光，呆呆傻傻的npc立刻警觉起来，狠狠地瞪他们一眼，然后整个身子伏在桌面上挡住电脑不让他们看到。
伏境等人：“......”
乌雪走过去拍了拍隔壁同事的肩膀后揽了上去，转过来的一颗头面无表情，一对死鱼眼盯着她，嘴唇翕动：“干什么？”
她认真看了看电脑屏幕然后低声说：“你还没写完啊，老板没骂你？”
这人脸上还是那样没有任何表情，他一板一眼地说：“六点下班前交给马老板就行，我会写完的。还有事吗？”
“哦，这样啊，”乌雪收回手，“没事了，你忙吧。”
死鱼眼转了回去，继续对着泛着亮光的屏幕瞪眼睛。
乌雪回身小声道：“我刚才注意看了，是模糊的。我们没法看清他们写的什么，可能是为了防止我们抄袭。”
“但我觉得，这里是污染域又不是什么正经公司，一定有别的用意，不可能真的要求我们写一篇精妙绝伦的策划案。”
“你们说呢？”
“有道理，”周意晚认同地点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写？”
伏境：“搜出来直接抄呗。”
闻言乌雪过去用电脑搜，发现只要是带营销两个字的，搜出来的都是一片空白。
没办法，众人只能接受现实，看来这个“公司”不准备给他们任何一条捷径走。
想了会儿，伏境毛遂自荐：“我可以写一点，我好像见过这东西。”
她刚才突然想起来了，基于她曾经从事死神这一职业时得到的丰富经验。
她可以说一句不违心的话，她好像是见过这东西的。
就在很多人猝死在电脑前她去收魂的时候瞥过一两眼。
伏境成功坐在了电脑桌前。
她记得...对，第一个是写营销产品来着，营销产品......
伏境思索片刻后，打下了字。
营销产品：死神镰刀。
营销方式：通过展现它强大的力量让人们都对它崇拜不已，例如，实景演示，收割灵魂等。
四人：？？？什么玩意儿？
伏境对着自己写下的内容十分满意，示意他们谁接着写下去，因为别的她也不记得要写什么了。
四人沉默了，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最后，在伏境逐渐疑惑的目光下，乌雪脸上首次出现了掺杂着委婉，不忍以及为难的复杂表情。
“以我们的实力不足以接下你的才华，还是你来接着来吧。”
伏境：嗯？
一个小时后。
四人看着伏境拿着打印出来的文件夹敲响了老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出来一声油腻的，含糊不清的男人吼声。
“进来。”
乌雪一脸难言。
周意晚左看右看一阵心虚什么都没说。
总觉得他们的人品在直白与委婉的拉扯下变得摇摇欲坠。
罗枫十分直白：“那种东西，如果我是老板，我会认为是对我的一种挑衅。”
乌雪四人：“......”
那头的伏境不知道她的队友是如何在背后蛐蛐她的，但她对自己的作品，堪称十分满意。
也许她对公司事务是有天赋的，否则为什么就业扶持系统会绑定她呢。
嗯，她是天选之神。
伏境在思考中得到了答案，满脸自信地走进了老板办公室。
办公室精致典雅，一进门正对面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檀香木书桌，靠墙的位置摆放着错落有致的书柜，柜子上还摆着一些观赏花草，古董玩物。
完全不是外面逼仄的职工区所能比拟的富贵惬意。
书桌后是一张巨大的沙发，靠坐在沙发上的马老板肥头大耳，长满肥肉的脸与粗粗的脖子连接了起来，鼓出了几层叠起来的肥肉变成了人们俗称的多层下巴。
一身灰色的西装好像捆猪肉的包装，前面的扣子总让人觉得快要崩掉了。
他全身的肉都摊成了一张饼，一张口，一排黄色的大牙带着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缠绕在四周无法散去，刁钻得一直往伏境的鼻子里钻。
“李志用，有什么事？”
伏境闻言递上打印出来的策划案，恭敬道：“老板，我来交写好的策划案了。”
马老板脸上的肥肉颤抖几下，本就胖的脸因皱眉挤在了一起，浑身透露出满满的不耐烦与轻蔑。
他伸出短短的手接过，哗哗翻开几页看了看，然后将策划案摔在了宽大的书桌上。
“这什么鬼方案，不通过，回去重写！”
“能不能把你摆设一样的脑子用一下，别再让我看到这幅蠢的要死的东西。”
伏境：“......”
头一次被人骂到头上，伏境下意识打算抬手，脸上的表情差点没克制住，又用强大的自制力忍了下来。
她忍，为了任务顺利。
伏境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咬牙切齿：“马老...板，你肯定是没有认真看，要不你再看看呢？”
马老板嗤笑一声，极尽不屑与蔑视，将上位者的傲慢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要废话。”
“下午六点下班之前还是没有交过来，不仅人给我滚蛋，上个月的工资全扣！
......
伏境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了。
对自己才华被否定的失落，以及艰难忍受的侮辱，让她一口气憋在胸口，像吃了两斤土一样难受。
乌雪忍着笑：“没事，这污染域里的怪物不懂审美，一点也不知道欣赏优秀的作品。”
罗枫看起来想说什么，嘴微微张开似乎又想起什么，刹住车，又闭上了嘴。
但他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后转身了。
伏境手中的文件夹被乌雪接过，便翻页边说：“我来试试吧，可能马老板看的上我的‘才华’呢。”
......
五人在两个半小时内一个字一个字憋出来的四份策划案全部被批了个劈头盖脸。
然后众人集思广益，又用了四十分钟凑出来了一版他们认为已经尽善尽美的策划案，并信心满满地由伏境最后一次走进了老板办公室。
五分钟后，可怜的文件夹被视同垃圾般扔到了地上，里面打印出来的纸张被揉的皱皱巴巴了。
“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马老板看起来一脸失望地摇头，“志用啊，你这么不争气，我还怎么用你呢？”
他两只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几乎被遮挡住的瞳孔含着莫名的光：“虽然你儿子有病，你不应该被影响啊。”
“志用啊，也不是老板我为难你，毕竟公司也是要挣钱的，不是开着做慈善的。”
“你这么没用，让我很难做啊。”
极尽侮辱的话语，掺杂着一些让人无从反驳的述说与自白，足以将任何一个人贬到自卑的地狱里。
伏境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开始戒备了，她感受到了恶意。
在她的经验中，人类一旦说出类似的话，证明图谋着什么；而怪物表达了类似的意思，证明暂时的友好要告一段落了。
由于脖子上堆积的肉，马老板努力地低下了头，并扬起了手臂，艰难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豪表。
下一秒，他嘴角夸张地上扬，整个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了进去被撑开了，脸上的肉被挤到了上半部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几乎不见了，只留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混着咕噜咕噜的声音从他喉咙中吐出来，灯光似乎一瞬间暗了下来。
“现在是...下午六点，你们的时间到了。”
“感谢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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