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春章

　　舒亦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总觉得内心隐隐不安。
　　“可能是风哥爸妈找他有事吧，反正也不差这俩分钟，要不咱出去看看？”袁浩从第一排转过头，对大家提议。
　　“走走走，我收拾一下。”
　　“作业早写完了，走吧。”
　　……
　　所有人一拍即合。
　　舒亦觉得自己好像被丢下了，和十年一模一样。
　　前面的季随转过头，冲着舒亦挑了挑眉：“亦哥，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只是劳烦你翻个墙。”旁边的孟书也朝他点点头：“来呗来呗。”一时间许多人都附和着。
　　舒亦一怔，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但自己很不愿意在校内干出违法乱纪之事，便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我怕被宿管抓到。”
　　1班的人听见后都有些不舍，但也不好逼迫，只好收拾东西纷纷离开教室。
　　舒亦望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耸了耸肩，抓起书包下楼，朝宿舍区那边走去。
　　打开407的门，还是熟悉的感觉。舒亦坐到桌子前，望着摊开的高考卷，心中总觉得今晚有事要发生。
　　他不太相信“第六感”这个东西，他只会认为可能是自己没休息好。
　　中性笔在指间转了几个圈，“啪嗒”一声掉在试卷上，舒亦捡起笔，发现笔断墨了。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总觉得它和今晚有关。
　　舒亦干脆把笔丢进垃圾筒，进了浴室。卸下自己左耳的耳钉，样式是字母F，依稀记得是自己七岁时一个人送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
　　舒亦从浴室出来后换了支笔，30分钟刷了一套英语，自己控分控在143，实际查出来142。失误原因是自己把单词拼少了一个字母。
　　舒亦有些无奈。
　　再次抬头看向手腕上的表盘，10点半了。
　　舒亦这几天都没有12点前就睡觉过。本来打算去卫生间刷完牙就睡了，手机发出提示音。
　　舒亦折返回来，屏幕上显示是江彦风发的微信。“你能出校门吗？”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舒亦自然是听不懂的，但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丫I：这个点了，我翻墙出来吧，咋了？
　　对方显示一直在输入中，最后发来一句“我受伤了。”
　　舒亦看着这条信息，眉紧紧皱在一起。
　　丫I：定位。
　　甩出两个字后舒亦就一手抓起外套，轻轻悄悄地溜出宿舍楼，来到学校的小树林，进去后走到尽头是一堵好久都没修的墙，舒亦甚至怀疑几个人一起踹几脚，这墙可能就倒了。其实他上初中时是翻过墙的，于是双手一撑，翻身跳下，稳稳落地，动作干脆利落。
　　江彦风的定位似乎不近不远，只是这个点，地铁只剩下最后一班了。
　　舒亦坐在地铁上，江彦风又发来一句“你是我唯一能联系的人”，舒亦对着这句话看了两分钟，字字句句间都散出一种悲哀与无奈。
　　出了地铁口，舒亦就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终于在离一个高档别墅区不远的地方看见了蹲在路灯下的江彦风，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缓缓走近，才发现江彦风的嘴角渗出血丝。
　　“你……”舒亦在离江彦风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借个力，拉我一把。”江彦风扯动嘴角，又觉得面部生疼，哑着声，连伸向舒亦的手也有些颤抖。“我有点站不起来。”
　　舒亦犹豫一会，还是向他走过去，拉住了那支手，那个少年。
　　江彦风站起来后靠在舒亦身上，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对方怔了一下后想要推开，随后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江彦风的后背。
　　“谁打的？你伤得重不重？”
　　江彦风沉默了一会，“我爸。”
　　“啊？”舒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你先带我回学校吧。”
　　舒亦打开手机打了一辆网约车，扶着江彦风走到路边，对方朝他扯出一笑，垂眸看着地面，“我这样……是不是很狼狈。”
　　舒亦抿了抿嘴角，“车到了，我扶你。”
　　二人坐上车，一路上一言不发，司机找了几次话题都只收到了“嗯”“对”的回复，索性不再说话，讪讪的闭了嘴。舒亦望向车窗外，月色如墨，遮住了星光，也遮住了喧嚣。
　　回到学校大门口，舒亦拉着江彦风慢慢下了车。
　　“你手机在身上吧？”
　　“在。”
　　“现在从正门肯定进不去，你这样，能翻墙吗？”舒亦挑眉看向江彦风。
　　“试试吧。”
　　二人绕了个圈子走到树林后的那堵墙。
　　“你真能翻过去？”舒亦翻身上墙，俯下身看向江彦风。
　　对方轻嗤一声，动作敏捷，再看过去已经在校内了。“没事的。”
　　月亮不知何时又从云层里露出，柔和的光照在两个并肩而行的少年身上，从压抑中施舍出的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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