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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鬼影之所以叫鬼影,因为他现在已不能完全称之为人。仇砚发现他的两只脚尖是倒着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个空间里待了多久,如今看来只余下最后一缕魂魄。
覃尧知晓他就是那个把仇砚捅伤的人后,便把仇砚一把拉回自己身后,和鬼影远远保持着距离。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小仇突然出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回去?明明之前你还想杀了取而代之……”
鬼影自嘲地笑了笑:“就当我想把电视的结局看完吧。”
“我有时候在想,这一切会不会都是我臆想出来的。或许我早就和我妈妈一样精神失常了,而你们只是我幻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罢了。”
他转而看向覃尧,上下打量了一圈才道:“至于你,也许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x对象。”
已经很久没人和鬼影说话了,他今天兴奋得话很密,绿豆味的信息素抑制不住地散发出来。
覃尧无视他的挑逗,径自问:“怀表能量已经快用完了,那你要怎么帮我们回去?”
鬼影微妙地勾唇一笑,看向仇砚一字一句道:
“怀表现在的能量足以送三个人离开。至于剩下那个人,就要和我做伴了。”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仇砚,仇砚一点都笑不出来。
仇砚没跳进他的圈套里,冷漠道:“在此之前,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抹掉我的记忆?”
鬼影闻言疑惑地摊开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仇砚最烦他这副装无辜的样子,冷道:“你其实有能力介入我们的因果之中吧。仇墨在其他世界里都是男性,唯独到了小仇这里变成了女性Beta,这其中一定少不了你的恶趣味。”
仇砚对自己最清楚不过,他冷冷地把真相揭开,不留一丝余地:“而你还抹掉了我在那个时空里的记忆,不单单是我改变的因果太多,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仇砚最后下了结论:“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嫉妒我?你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我得到么?”
鬼影一听笑出了声,他蜡烛举累了,便换一只手举。他目光逡巡在覃尧和仇砚之间,慢慢道:“是了,我嫉妒你。但你对我仁慈得很。为什么当初警察来调查时你不告诉警察杀你的人和你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你一直瞒到现在才说?你其实有点庆幸吧,自己下不了手的事情有人替你举了刀,你做不到的事情另一个你会替你做。”
仇砚一声不吭,淡定得仿佛不是在剖析他一样。
鬼影突然镇定了一瞬,他认真道:“时间真的不多了。你们再商量不出个好人选来我可要替你们做选择了。”
与此同时,在他们左侧地面上忽然裂出个大口子,发出亮白的光芒。
鬼影指了指那白光,意味深长道:“从那边跳下去,你们就能回家了。”
见四人齐齐没反应,鬼影立刻不耐烦了。虚空中顿时有一股力量不容反抗地推着他们来到了那道白光面前。还未等小仇和小覃说什么,鬼影先把他们踹了下去。
然后他拍拍手掌,那端着的蜡烛早已没了影:
“你们两个,趁着最后宝贵的时间彼此告个别吧。”
仇砚看了覃尧一眼,对鬼影说:“他是被我卷进来的,这本不关他的事,你送他回去。以后我陪着你。”
覃尧登时抓住仇砚,让他面对自己,狠狠道:“你怎么这么狠心要把我丢下,我不同意!”
他眼瞳猩红,Alpha信息素止不住地往外冒,他抓着仇砚的手越抓越紧:“我要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既然你跳下去,那我也不跳,我们俩都留在这当对亡命鸳鸯!”
仇砚深深看了覃尧一眼,自己的手被抓得通红,但还是死死抵抗着覃尧的压迫信息素不为他屈服:“你要留在这里做什么?我才不稀罕你!我和你结婚也只是为了应付我妈妈,我怕她为我担心精神崩溃。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床伴,我对你一分……半分喜欢都没有!你这次追着我穿越过来已经够让我烦心,这次不要在我面前碍我的眼行不行?……我求你了……”
覃尧怔住了,抓着仇砚的手腕忽然一松,他的心脏一下停住了,不会动了。
覃尧第一次听到仇砚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不是说来爱他哄他的,而是说烦他厌他利用他……
覃尧脑子一片空白,脑袋里嗡嗡作响,后来他眼睁睁看着仇砚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他任何声音。
这么多年同床共枕同榻而眠都算什么?覃尧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脑子炸成了一片浆糊。
仇砚最后下了结论:“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覃尧如坠冰窟,他五脏六腑都被语言的利剑斩杀了个遍,到难以承受的地步。他几乎要跪下来求仇砚不要让他走,一股火劲上来他又想死死掐住仇砚的脖子让他把刚刚说的话全都收回去。
可他还是选择了把仇砚死命抱在怀里,不让他说话了。不说话,闭嘴,就听不到那些伤人的话了。
仇砚用力把他挣开,和覃尧远远保持着距离。
他神色冷漠,不再看他最后一眼,冷冷对鬼影说:“你快把他送走,我看着心烦。”
鬼影不知何时已飘到仇砚身边,他笑嘻嘻地俯在仇砚耳边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仇砚眉眼淡漠,那水墨画似的眼梢看不见一丁点情绪。他冷声道:“决定好了。”
鬼影仍贴着仇砚,坏笑了一声,柔声道:“那我最后再送你一个礼物。”
他猛地把仇砚往裂开的口子里一推,在仇砚惊诧的眼神里平淡道:“你的记忆,我还给你了。”
登时仇砚目光闪动,似是有了什么变化。他整个身体隐没在白光之中,在缓缓合上的口子之中失控地喊了一声:
“覃尧——”
空间重新恢复黑暗,鬼影看不见覃尧的表情,他也不好奇,只道:
“看来他对你还是有点感情的,不然最后怎么叫的你的名字。”
覃尧没好气道:“我们的感情用不着你来评价。”
鬼影觉得有点好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已沾满血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覃尧,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回去。”
“但时间也许会很长,如果仇砚在那个世界里一直等着你的话,那这个时间便也不算长。”
覃尧的眼睛一亮。
·
覃尧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另一个时空。
他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上面还有仇砚的余温。
他没有穿越到另一个覃尧身上,而是像鬼影一样成为了自由人在这个时空中自由活动。
屋外枝头已冒出新芽,覃尧耳畔响起鬼影最后的叮嘱:
“不要破坏原本的因果。这个时空的缘尽了,下个时空的缘才能开始。”
大地回暖,春寒料峭。
覃尧出门时打了个喷嚏,不知是谁在骂他。他特地换上市一中的校服,打算混进学校里。
这个时间段原主覃尧已经出国了,覃尧凭借着之前翻墙多次的经验,纵身一跃翻进了学校里。
覃尧单膝跪地还未起身,就听见一声:
“覃尧?”
这声音听着非常耳熟,覃尧抬头一看,陆未续和他的小男友在小卖部门口腻腻歪歪仿佛在做什么坏事。
覃尧一时心虚,他脑子一转,忽然道:
“你们……你们俩不是分手了……吗?”
陆未续一愣,心说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之前闹分手,他把骂人的话强行咽回去,客套礼貌地说:“我俩亲热着呢。诶,话说你不是已经出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覃尧眼珠子一转,眼也不眨地撒谎:“哦,我回来办点手续。”
他静了几秒,似若随意地开口问道:“仇砚呢?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
陆未续有点尴尬,以为覃尧只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但他已经很久没和仇砚联系了。仇砚也很久没来上课了。
陆未续最后打通了家里的电话,让他的父母问问卢爱英仇砚的近况。
陆未续听着电话手表里的声音,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覃尧眼见他神色不对,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仇砚怎么了?”
陆未续挂掉电话,抬头正对覃尧的目光,脸色异常苍白:
“仇砚得了腺体癌,现在在家里休养。”
·
腺体癌,目前国内五年生存率最低的癌症,痛苦指数仅次于胰腺癌。且治疗周期长,费用昂贵,国内没有现金的医疗设备,在治疗上几乎是一片空白。
陆未续说仇砚在家休养而不是在医院,那恰恰说明了仇砚已经放弃了治疗,选择等死。
难怪那鬼影故弄玄虚,说什么出了变故自己才不得不离开。他把这副身体损害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仇砚来接盘!
覃尧恨不得现在直接把仇砚送到国外,请最好的专家团队为他诊治,反正他有钱没地花。
可鬼影说不要破坏因果。
仇砚愿意为了仇文和卢爱英的身体健康,自己去淌这趟浑水,哪怕只是平行时空中的父母。
其实在第二个平行时空中他早已预见会有人永远离开的未来,但还是给了那个世界的小仇希望吗?
覃尧想着,已经走到了仇砚家门口。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按了门铃。
卢爱英把门一开,一个穿着校服高大英俊风流倜傥的年轻Alpha映入她的眼帘。
覃尧做出迷倒下至十五岁上至五十岁万千少女的迷人笑容,斯文地抬起一篮水果道:
“阿姨您好,我是仇砚的同学。我听说他身体不好,特地买了一些水果来看看他。”
卢爱英受宠若惊,她第一次知道仇砚除了陆未续还有别的朋友,还是个这么正的大帅哥!哦哟!这高度,这肩膀,在南方都很少见的嘞!
卢爱英接过果篮,赶紧请覃尧进屋,她脸上难得出现了些笑意:
“你看你来都来了,还带礼物来干什么!”
卢爱英请覃尧到客厅坐坐,问他要茶,水还是牛奶。覃尧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他把来意说明白:“阿姨,我想进屋看看仇砚可以吗?”
卢爱英一时无措。她刚把果篮放到柜子上,心想这孤A寡O共处一室怎么能成?但转念一想这孩子是仇砚为数不多的好朋友,知道他生病还特意上门带了慰问礼。从仇砚生病到现在,和仇砚一起长大的陆未续都没来看过他呢!这孩子倒是越看越喜欢,模样生得俊还懂礼貌!
卢爱英想着想着突然笑起来:“好呀,仇砚知道你来了一定非常开心。”她指了指里边一个方向,“小砚就在那屋呢,他现在可能在休息,你轻手轻脚地进去,别扰到他。”
末了卢爱英还撇了一句:
“这孩子起床气可大了!”
覃尧点点头表示赞同,仇砚每次睡在他身边他都忍不住动手动脚,要是把仇砚伺候舒服了还好,可要是把仇砚弄疼了一丁点,他就要骂人了。
可惜仇砚这辈子都没怎么爆过粗口,更别说骂人。
他骂人的词汇多出自各大动画片里。“笨蛋”“笨猪”对覃尧而言只能算调情,“混蛋”“流氓”顶多算是对覃尧的认可。
覃尧这么想着,轻车熟路地走到仇砚房前,轻轻地敲了敲,然后一扭门把推了进去。
屋里没开灯,窗帘紧闭。从覃尧的角度只能看到长方形的被子中央拱起了一座微微起伏的小山丘。他走近一看,仇砚大半个脑袋都陷入了被子里,眼睫毛微微簌动。柔软的头发睡得有点乱,覃尧好不容易才忍住整理他头发的冲动。
他蹑手蹑脚地把椅子搬到仇砚床前,静静地坐下托腮看着仇砚的睡颜。
约莫半个钟头后。
仇砚似是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把被子一掀,露出整张苍白清瘦的脸。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覃尧。
他脸泛起一丝薄红,语气却很冷淡:
“你来干什么?”
覃尧一怔,没想好怎么回答。鬼影只告诉他不要破坏这世界的因果,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仇砚自己也是穿越来的,而且来自同一个时空的未来。
仇砚死死盯着覃尧的眼睛,眼眯了起来,他的第六感通常强的吓人。
他冷声道:“你是覃尧吗?”
覃尧见瞒不下去,便不瞒了。他脸上显现出比求婚还认真的神情,那眼里有仇砚看不懂的东西。他直说道:“我来自另一个时空,是你未来的爱人。”
窗边吹起一阵微风,天蓝色的喜羊羊帘子随风扬起,漏进来的阳光洒在覃尧深邃的眉骨,眼窝,长而卷的睫毛,和他高挺的鼻梁上,最后顺着人中掠过他唇珠明显的薄唇。
仇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漫无目的的小鹿,在四面围墙里到处乱撞,撞得他心跳急速飙升,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仇砚坐起身,和覃尧视线交汇,他挟着探究的目光,问:
“你怎么证明?”
覃尧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做派,此刻不期然有些紧张,他望向这双曾经对他恶语相向的眼睛,慢慢在半空中比划了个长度道:
“你原本的身体里,有一道刀疤,是这个世界的你没有的。那道疤大概这么长,这么宽。我吻了无数次,不会记错的。”
仇砚有些气恼,拿枕头砸他。
覃尧不是第一次被老婆砸,他每次被砸都是满脸的幸福洋溢。而仇砚这下砸的他一点都不疼,看来是真的病的很严重。
这么想着,覃尧忍不住弯下腰把仇砚砸他的那只手珍宝似的捧在怀里。他千千喜爱,玩玩珍重地捧起那只异常消瘦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在手背处吻了一下。
仇砚一阵恶寒,他急忙挣开覃尧过于滚烫炙热的手。这件事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超过了,即使他相信面前的覃尧是他未来的爱人,那也不能上来就亲啊!
臭流氓!
覃尧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逾矩,他毫无诚心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太过分了。”
然后他又说:“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一上来就吸我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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