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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
十一年前夏玄的宫廷亦种满了栀子花,因为王后穆雅喜欢。
“王爷在院中种满栀子花是因为他的母妃喜欢,而他的母妃则是因为她义结金兰的姐妹而喜欢。”
“姐妹?”王孙昭然不知为何萧泊突然对自己提及此时,但还是顺着他问道:“看来王妃也是个重情之人,不知那位姐妹如今怎样了?”
萧泊抬眸,眼中是说不明的悲戚。
“因为一个人她那姐妹惨死,而那人却是王妃最为亲近之人,也就是当今的陛下。”
“所以王爷八岁被封云州与此事有关?”王孙昭然问道。
萧泊看着她,通身笼罩着一层郁色。
“正是,王妃自此与陛下决裂,携王爷前来云州。”
王孙昭然有些不解,“萧大夫为何突然同我谈起此事?”
“世间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恩报恩,只是往往恩与怨、情与恨纵横缠绵、复杂难辨,今日与你恩重如山之人、明日或许就可反目成仇,一位沉溺其中,往往最痛苦的便是自己。”
萧泊没有再说下去。他此番言论有感而发,今日褚墨尘和她尚有救命之恩的恩情,可来日她记忆恢复便会发现二人着血海深仇,
“姑娘可曾感受到王爷对你不一样的情分?那姑娘呢,在姑娘心中王爷又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王孙昭然一时语塞,萧泊说的话没头没尾,像是吃醉了酒,她着实听不明白。
“王爷救我一命,自然是我的恩人。”
“仅仅如此吗?”
王孙昭然没有回答,而是道:“萧大夫这是何意?我着实有些听不明白。”
萧泊道:“若有一日姑娘发现深爱之人变成了自己的仇人,姑娘会怎么样,就像当年的王妃一样?”
......
萧泊现下不再刻意躲藏王孙昭然的眼神,他知道如此深仇大恨,若他是王孙昭然亦不会轻言原谅,可这么多年他看着褚墨尘长大,他不忍心......萧泊抬着头,看着王孙昭然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倒是王孙昭然有些无法直视萧泊这略带逼迫的目光,垂眸躲开了他。
“我不知道。”
王孙昭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自己是来试探萧泊的,此刻总有些被反客为主的感觉,不自觉又喝了一口药茶,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萧大夫莫不是看到园中栀子花凋落,有些触景生情了,难道您同王妃那位义结金兰的姐妹也有什么渊源?”
萧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收回目光,道:“姑娘勿怪,上了年纪总是胡言乱语。我只是个普通医馆学徒,怎会认识呢。”
最后又像是妄图说服自己一般重复一遍道:“自然是不认识,只是今日偶然想起有感而发罢了,姑娘勿要介怀。”
......
王孙昭然看着萧泊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倒是无法再问下去了,便匆匆离开。
一番周旋王孙昭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萧泊的异样或许与她无关,手中握着那瓶白玉膏甚至隐隐有些愧疚。
可是为何偏偏是那把与梦中见过的匕首意外消失,若不是人为未免太过巧合。
“爱人变仇敌,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王孙昭然心烦心乱,沿着小径,她又走到了那处花园,不知为何她停下了脚步。
“难怪方才园中残存皆是白色花瓣。”
方才打扫花园的两个婢女已经离去,此刻一阵微风吹来,带着残存的栀子花香,将王孙昭然的头发微微吹起,像是在轻轻抚摸她。
鬼使神差她抬起手,感受风从指尖吹过,一片洁白的花瓣恰好落在她的掌心。
......
另一边,千玉堂内。
褚墨尘得知王孙昭然不在千玉堂,顿时头也不晕了,声音也不虚弱了,起身便出了屋子,“不在?”
褚墨尘跑到王孙昭然屋外,敲敲门,无人应答。
他不死心又敲了敲,“姑娘?”
流年看到褚墨尘在王孙昭然门前,急忙跑过来道:“王爷,姑娘去仁心居了,不在屋中。”
“去找萧大夫了,姑娘身体不舒服吗?”
“姑娘说去找萧大夫拿白玉膏了。”
王孙昭然此刻刚好走到千玉堂外,还没进到院中便听到褚墨尘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像是在寻她,不禁加快了步子。
一进门倒是多了许多生面孔,院中站着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身着一件暗红色缂丝锦裙,裙角绣着极为精美的荷花纹饰,见到王孙昭然笑着点了点头。身旁还站着一个男子,倒是穿的朴素,站在那中年妇人身旁,低着头。
院中石桌上还放着两个红木漆箱。
王孙昭然向那妇人回了个礼,便朝褚墨尘走去,这才发现薛仁来了,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女子,穿一件淡紫色交领长裙,面上画着当下最时兴的妆容,看起来端庄又俏丽。
流年远远看到王孙昭然,面上浮现笑意,急忙对褚墨尘道:“王爷,姑娘回来了。”
闻言,廊下剩下三人齐齐回头,看向王孙昭然。
突如其来的目光,让王孙昭然不觉脚下步伐一滞。
眼下日光已不似正午那般刺目,倒泛着几分红晕的金光,淡淡打在王孙昭然身上,照的发丝都亮亮的,衬得王孙昭然愈发娇媚脱俗。
“果然仙人之姿!”那陌生女子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奇瑰宝,愣愣直走到王孙昭然面前,双眼满是欣赏和喜爱。
靠近之时,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急忙停下脚步,规矩站直而后笑着介绍道:“初次见面,在下张宛宛,乃是这云州城最大的胭脂铺老板。”她说的颇为自豪,一双眼睛闪着光似的,脸上一双酒窝更衬得她分外可爱。而后她又补充道:“也是薛公子的妻子。”这一句倒不自觉漏出几分羞怯。
薛仁笑看着张宛宛、正欲上前,却不料褚墨尘弯着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皱着眉头,还不时咳嗽两声。
薛仁顿时会意,心中暗暗啧了一声,但还是配合道:“哎呦、王爷你怎么了,怎得如此虚弱不堪?”
说得还真是极度夸张。
张宛宛扭过头,眯着眼睛看向两人,一对好兄弟一前一后唱双簧来了,无奈的摇头加叹气,而后无奈的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王孙昭然面上漏出的担忧之色,道:“几日不见王爷竟变得如此柔弱,我们还是快些进屋说话吧。”
王孙昭然听罢,冲张宛宛点点头道:“见过张娘子。”
而后走到褚墨尘前,道:“方才听到王爷的声音,还以为王爷已好了,怎么现在......”
萧泊急忙道:“方才他听说你不在一下子着了急,竟突然回光返照似的冲出屋去,现下悬着的心放下了,可不就力竭恢复原状了。”
褚墨尘一下子噎住,一下子喘不上气倒真狠狠咳嗽了几声。
回光返照?没想到他这个薛兄说起谎来这样没头脑,他只是感冒了,不是要死了。
“王爷无事吧,来来来,快些进屋。”
张宛宛见状急忙喊住薛仁道:“薛郎,来帮我把这两个箱子抬进去。”
“我来吧。”王孙昭然接过‘虚弱不堪’的褚墨尘轻轻扶着他的腰。
褚墨尘顿感腰肢一麻,僵了片刻。
“王爷怎么不走?”
褚墨尘不敢回过头,轻声道:“走,走的。”
但却走的极其别扭、全程使着巧劲,不敢真的碰到王孙昭然的手。
“喝杯热茶吧。”
王孙昭然将一杯热茶递到褚墨尘的手中,坐在他的身旁,关切的盯着他,而后又为他拿了一件披风,细心为他裹上。
说话间,张宛宛已和薛仁进了屋,薛仁一手拿着一个红木漆箱,看起来沉甸甸的,放下后桌上茶壶竟被震得微微晃动。
他晃动着双臂,道:“夫人都装了些什么呀,怎么看起来小小的箱子,这样的沉?”
张宛宛倒是娇俏的冲薛仁一笑道:“辛苦薛郎了,这些都是我给姑娘的见面礼。”
“对了对了,还有呢。”
说着便又到屋外,道:“苏娘,快请进来。”
方才在院中的两人已到廊下,此刻在张宛宛的呼唤下方才进了屋中。
那中年妇人看起来慈眉善目,声音温和,对着众人道:“见过薛公子、见过王爷,老身乃是锦绣阁掌柜苏寰。”
张宛宛挽着苏寰的胳膊,介绍道:“苏掌柜的绣工出神入化,这整个云州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她凭借其独创的绣法这锦绣阁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在沧水河沿岸做到数一数二的位置,还在在全国广开分铺,其阁珍品蚕丝锦更是千金难求,简直是我张宛宛的榜样。”
苏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张娘子谬赞了。”
薛仁倒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看着桌上的糕点,道:“怎么尽是些枣泥卷、豌豆黄之类的甜食,夫人喜欢龙井酥类清甜一些的。”
而后为张宛宛倒上一杯清茶,走到她身边道:“夫人今日叫苏掌柜来,莫不是要替苏掌柜开辟销路?”
张宛宛接过,抿了一口而后坐到王孙昭然身旁道:“今日是来给仙子送礼的。”
说着便打开了面前的两个红木漆箱,一个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另一个则满满当当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头簪耳饰。
一边开一边道:“你看你这样一幅倾国倾城的容貌,打扮得这样素雅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如此美貌。仙女就是应该漂漂亮亮的,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王孙昭然看着两箱子的东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道:“给我的......见面礼?”
这莫非是这云州城的习俗?
张宛宛点头道:“对呀,还有你看你身上这件衣服明显袖长了几寸,腰身也不甚合身,这衣服还是要贴身裁量才能更加衬托出姑娘的貌美。”
“所以我今日特意请来了苏掌柜,为你量体定制。”
苏寰看着王孙昭然笑着冲王孙昭然点了点头。
“无功不受绿,这些太过贵重了,我......”
王孙昭然还未说完,张宛宛变道:“姑娘放心,这些小箱子里都是我从红装坊里精心挑选的,而这红装坊呢则是我张宛宛的,算不上破费。”
“我送给你啊,是因为......”张宛宛看了一眼褚墨尘,笑道:“是因为你墨尘的朋友,墨尘既是我和薛郎的弟弟,你自然就是我们夫妇俩的妹妹。送些个首饰衣服我还嫌不够呢。”
“姑娘就收下吧,张姐姐可是我们云州城数一数二的女富商,这些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褚墨尘道。
“是呀是呀。”张宛宛道。
“那我变恭敬不如从命了,若张娘子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竭尽所能。”王孙昭然道。
张宛宛忽然凑近王孙昭然,用一种近乎恳诚的目光看向王孙昭然,道:“我还真有一个忙,想让妹妹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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