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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滩
碎星滩的石子被溪水冲得发亮,像撒了满地碎银。柳霜复踩着滩涂往前走,宽大的袍摆扫过水面,带起的细浪打湿了靴边,那是件宝蓝袍,领口敞着,露出里面的银线里衣,走起来时衣料垂坠,倒显出肩背的利落线条。“沈彻的伤怎么样?”她回头问了句,声音顺着风飘到溪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
云蘅正蹲在礁石上翻晒草药,浅紫的衣袖卷到肘弯,露出腕间细银镯。“护心草的药力还能撑一阵。”她把晒干的止血草拢成小捆,草叶上的水珠滴在镯上,映出点淡光,“不过他刚才咳嗽时带了点血沫,陆公子说星髓粉提纯要时辰,急不得,但也慢不得。”
柳凛凛蹲在青石上画符,鹅黄符纸在手里晃了晃,被风掀得边角发卷。“陆钧瑜,你那阵盘画到什么时候?”他把符笔往石上敲了敲,笔杆是鎏金的,亮得扎眼,“再磨有脚印,不止一双。”
“急什么?”陆钧瑜趴在大青石上描阵纹,石笔蘸着灵泉水,画过的地方泛出淡蓝。他穿的霁蓝衫下摆掖在腰封里,跑动时倒显得轻便,“这阵是药宗参考逐星宗的阵法按‘北斗第七星’布的,潮水漫过第三块礁石时,星位才对得上。”他用石笔在石上划了道线,又指了指水面,“你看那波纹,刚够着线,再等两刻钟,阵眼自己就会松半分。”
陆钧仪坐在溪边碾矿石,面前铺着块靛蓝帕子,上面绣着疏朗星纹。“沈师兄的剑鞘要三两纯粉。”他指尖的铜碾子转得飞快,矿石碎末落在帕上,聚成一小堆发亮的银粉,“普通矿石磨出来的粉杂,撑不过三天。深处那片‘星髓窝’不一样,当年药宗淬剑都用那里的料,只是进去要过三道‘旋流阵’,阵里的水会绕着人转,容易晕。”
剑往背上一挎,宝蓝宽袍摆扫过滩涂,带起的沙粒落在陆钧仪的帕边。她没多话,只摸了摸腰间的朱色玉佩,红绳磨得发亮,玉佩边缘光滑,显然常被摩挲。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云蘅补了句:“若听见这边有异动,不用过来,带着沈彻往上游走,那里有谢砚留的标记。”
云蘅递过来个瓷瓶:“淬过灵泉的纱布,止血快。”她把瓶塞盖紧,浅紫裙摆沾了点草汁,倒像落了片新叶,“我跟陆公子学过认阵纹,能在这儿帮他盯着。而且凛凛画的‘警戒符’我也会用,真有追兵,能提前一刻钟发现。”
柳凛凛刚叠好“聚灵符”,就被陆钧瑜塞了块阵盘:“拿着,见石缝冒蓝光就捏碎,能挡阵里的幻雾。”他笑了笑,“小时候你闯药圃被毒虫追,还是我把避虫符塞你袖袋的,忘了?当时你跑得太快,符纸都被汗浸烂了。”
“我那是研究虫子呢!”
“噗......是是是,是研究虫子!”
陆钧仪捏起符纸看了看,把刚碾好的星髓粉倒了点给他:“这个能让你画符顺些。”他指尖碰到柳凛凛的鎏金笔杆,顿了顿,“比上次那支顺手。”
柳霜复刚走到滩涂深处,就听见陆钧瑜在身后喊:“水漫过礁石了一一开阵!”她回头时,看见陆钧瑜站在青石上挥手,霁蓝衫被风吹得鼓起来,而陆钧仪正蹲在溪边,把星髓粉往沈彻的剑鞘里填,两人身影在水光里叠着,像溪里浮着两团清透的蓝。
礁石后的石缝泛着蓝光,柳霜复刚抽出剑,就见雾里浮出个身影-一穿件素净的砖红短衫,袖口连个绣纹都没有,手里攥着个旧丹炉,炉身甚至有点磕碰,是她娘。“娘?”她指尖刚触到腰间玉佩,那身影就散了,“幻阵。”
“用这个。”陆钧仪跟了上来,手里捏着块星髓矿石,光把雾冲开个洞,“药宗的阵靠星象引幻,星髓能破。”他的靛蓝帕子被风掀起角,露出边角的银线锁边。
柳霜复把矿石塞进袋里,就听见陆钧瑜的喊声从外面传来:“搞定!快出来,柳家的人离这儿半里地了!”陆钧瑜正站在青石上挥手,陆钧仪的衣角被风卷进石缝几寸,又被他伸手拽了回去。两人脚边的星髓粉被风扫动,在滩涂的湿石上滚出细碎的银亮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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