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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回头
段凌辞的呼吸窒住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骤然抽成了真空,只剩下耳畔那灼热的气息,和后颈皮肤上烙铁般滚烫的掌心触感。
段袭楚的手指并没有用力,只是那样贴着,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揉/按,却比任何钳/制都更让他动弹不得。
那指尖的薄茧摩/挲着最脆弱的颈骨,激起一阵阵生/理/性的战栗,顺着脊椎一路窜到尾/椎,带来一种陌生的、令人恐慌的酥/麻。
“该………叫什么?”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无意识地重复着段袭楚话语的尾音,声音干涩发颤,大脑一片空白。
彩色铅笔滚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他的神经末梢。
段袭楚并没有催促,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只是维持着那个极具压迫感和占有欲的姿势,掌心稳稳地贴合着段凌辞的后颈,指尖偶尔极其轻微地刮蹭一下那细腻的皮肤,像是在把玩一件易碎的瓷器,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所有物。
那姿态充满了耐心,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令人心悸。
时间在沉默中黏稠地流淌。
壁炉里的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的“止痛香薰”味道似乎变得更加浓郁,那清冷的冰川水前调早已散尽,野莓的微酸和岩棉的干燥暖意交织在一起,氤氲出一种令人头脑昏沉的氛围。
段凌辞甚至觉得,自己的肌肉正在这种香气和颈后那只手的双重作用下,一点点变得松/驰、无力。
他试图挣扎,哪怕只是细微地动一下肩膀,但段袭楚箍在他身前的手臂和按在他颈后的手,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囚笼。
他甚至能透过薄薄的睡衣,感受到段袭楚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与他自己的慌乱形成残酷的对比。
“…哥。”
最终,他从几乎僵硬的喉咙里挤出了这个熟悉的称呼。
声音低微,带着不易察觉的乞饶。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带着砂砾般的质感,磨得段凌辞耳膜发痒,心尖发颤。
他的手指微微下滑,划过一段脊椎的凸起,所过之处,皮肤仿佛被点燃。
段凌辞猛地缩了一下。
想逃离这过分的亲密和逼问,却被段袭楚按在素描本上的那只手,以及身后完全笼罩他的怀抱禁锢得死死的。
他甚至能感觉到段袭楚西装裤面料下坚实的大腿肌肉,正抵着他的后腰。
“不对。”段袭楚的唇几乎擦过了他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垂。
“凌辞,好好想想。我是你的谁?”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段凌辞刻意封闭的记忆和感知闸门。
这些天来所有的画面—段袭楚不由分说的拥抱,深夜醒来时那专注到令人心惊的目光,接过陈桉联系方式时那冰冷的审视,以及此刻这充满掌控欲的触碰……
无数碎片汹涌而来,汇聚成一个清晰的、他却一直不敢直视的答案。
段袭楚不仅仅是他的哥哥。
更是一个…对他抱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并且正在一步步将这种欲望付诸实践的男人。
这个“堡垒”,从他被带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更是为了囚禁与独占。
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但同时,心底深处却又诡异地泛起一丝隐秘的、如同毒藤般缠绕而上的安心感。
仿佛只有被这样绝对地、不容置疑地拥有着,他才能确认自己的存在,才能从那无边无际的、关于过去和未来的迷茫与恐惧中找到锚点。
这种矛盾的撕裂感几乎要将他扯碎。
“我……”段凌辞的脑子一片混乱,彩色铅笔滚落的细微声响在耳边无限放大,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感受着后颈那掌控的力度,以及耳畔越来越近的、带着乌木冷香的呼吸。
“你是我的哥哥。我的……”
“只是哥哥吗?”
段袭楚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答案,他只是享受着掌下这具身体的颤栗和沉默。
他的目光落在被自己按住的第十三号牌上——极光下,两只北极狐相互凝望。
那画面美好得刺眼,像是对他独占欲的一种无声挑衅。
“画得很好。”段袭楚忽然转移了话题,指尖却依然流连在段凌辞的颈后,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最敏/感的部位。
“希望它将来真能遇到心仪的伴侣,在极光下。”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段凌辞无端地感到一阵寒意。
那话语里隐含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外面的世界,自由的选择,浪漫的邂逅,这些都不该属于被圈养在这里的生命,无论是狐狸,还是人。
就在这时,原本蹭着段袭楚脚踝的母狐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它不安地鸣咽了一声,来回踱了几步。
然后选择蜷缩回自己的软窝,将下巴搁在前爪上,一双清澈的兽瞳望着这边,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什么,又像是在安静地旁观。
段袭楚的注意力似乎被母狐短暂地吸引过去一瞬,他侧头看了一眼,随即又转回来,目光重新落在段凌辞紧绷的侧脸上。
他按在段凌辞颈后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让段凌辞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更加贴近他的气息范围。
“看来,‘产妇’等不及了。”段袭楚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调侃,但其中的压迫感丝毫未减。
“但我们之间的事情,需要先确认清楚,对吗?”
他的指尖顺着段凌辞颈后的脊柱,缓缓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向下滑了一小段,停留在睡衣覆盖下的、微微凸起的骨节上。
段凌辞浑身剧烈地一颤,一种被天敌扼住要害的战栗感席卷全身。
他闭上眼睛,浓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颜抖,最终,像是耗尽了、有力气,又像是终于向某种潜藏已久的渴坐投降,他从齿缝间挤出了两个破碎的音节。
“哥…哥。”
话音落下的瞬间,段凌辞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被抽空了。
羞耻、恐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打破禁忌的堕落感,如同冰水混合着火焰,将他彻底淹没。
耳根和脸颊烫得惊人,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
段袭楚按在他后颈和脊柱上的手顿住了。
片刻后,那只手缓缓抽离。
失去那滚烫的触感,颈后的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竟激起一阵莫名的空虚和寒意。
段袭楚直起身,绕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平视。
段凌辞下意识地垂着眼脸,不敢与他对视。
心跳依旧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膛。
段袭楚伸出手,没有再去碰触他敏/感的后颈,而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眼角。
——那里并没有泪水,但段袭楚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擦拭泪痕般的珍视。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凌辞。”段袭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不再带有之前的戏谑和压迫。
反而是一种近乎郑重的确认。
“也记住你叫出那个称呼人的名字。”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蕴藏着风暴后平静下来的深海,将段凌辞所有的慌乱、羞/耻和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依赖,都清晰地映照其中,然后无声地吞噬、收纳。
“现在,”段袭楚站起身,恢复了平日那种掌控一切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诱使他吐出禁/忌词汇的人不是他一样。
“让我们先履行‘接生员”的职责,它要生了。”
他转身走向母狐的窝,步伐沉稳,不再看段凌辞。
段凌辞瘫/坐在地毯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脱/力。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刚才自己说出的那两个字,以及段袭楚最后的眼神和话语。
“哥哥…”
段袭楚的问题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该叫我什么?”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这是一个关于归属、关于权力、关于他们之间模糊而危险界限的终极拷问。
段袭楚在用这种方式,逼迫他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兄弟,甚至超越了保护与被保护。
那是一种更原始、更不容抗拒的纽带,带着占有的烙印。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地碰了碰自己的后颈。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段袭楚指腹的力度和温度。
一种强烈的、矛盾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是屈辱,是恐惧,但深处,竟然还夹杂着一丝……可耻的安心。
仿佛那个触碰,那个问题,虽然令他恐慌,却也明确地告诉他:
你属于这里,属于我。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别墅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氛围。
一边是生命诞生的紧张与期待,一边是段凌辞心中无法平息的情感风暴。
段袭楚专注于母狐的生产,他调暗了主灯,只留下远处一盏昏黄的壁灯,以及香薰机散发出的、带着岩棉温暖和野莓微酸的清冷气息。
他准备了温水、干净的毛巾,动作有条不紊,神情专注。
那只母狐似乎极其信任他,在他轻柔的安抚下,焦躁的情绪明显平复了许多。
段凌辞远远地坐在原地,没有靠近。他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头,沉默地看着段袭楚的背影。
男人的肩背宽阔,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坚实可靠的轮廓。
他对待生命是如此的耐心和温柔,与方才那个用指尖和话语对他施加无形压力的人,判若两人。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段凌辞更加困惑,也更加沉沦。
他就像那只被救助的北极狐,明知这片领地的主宰者危险而强大,却无法抗拒他提供的温暖、食物和安全,甚至开始贪恋那份独特的、带着掌控意味的“温柔”。
时间一点点流逝。
窗外,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极夜的黑暗依旧浓重。
终于,在段袭楚低沉的安抚声中,第一只幼崽顺利诞生了。
那是一个湿漉漉、小小的、几乎看不清模样的生命,发出细弱如蚊蚋的叫声。
段袭楚利落地清理掉胎衣,擦干幼崽湿漉漉的毛发,将它放到母狐嘴边。母狐虚弱地舔舐着自己的孩子,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段袭楚没有过多干预,只是确保生产过程顺利,并清理了秽物。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一共四只幼崽,都平安地来到了这个冰雪覆盖的世界。
当最后一只幼崽也发出微弱的叫声时,段袭楚才缓缓松了口气。他站起身,去洗手间仔细清洗了双手。
生产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期间,段袭楚始终沉稳从容,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强大的镇定剂,不仅安抚了生产的母狐,也奇异地平复了段凌辞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段凌辞按照他的指示,递送物品,安抚母狐,看着那些孱弱、闭着眼睛、像粉红色小老鼠一样的幼崽一个个来到这个世界,一种难"言喻的感动和生命的震撼。
回到客厅时,他看到段凌辞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只有眼睛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光,静静地望着他。
段袭楚走过去,没有开灯,只是在他面前蹲下。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中交汇。
“都平安。”
段袭楚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平静。
段凌辞点点头,即使附近极光观测站没有因为暴雪的原因而无法将北极狐带去观测站进行生产。
他也完全相信哥哥段袭楚的能力,段凌辞还记得当年段袭楚可是在学校里获得过最优等拉丁荣誉。
他看着段袭楚,他是永远的可靠,和冰山一般,无法让人撼动的同时又结结实实地屹立不倒。
段凌辞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段袭楚还带着水汽的手指上。
段凌辞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刚刚迎接了新生命的手,也是这双手,不久前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按在他的后颈。
段袭楚朝他伸出手。
段袭楚微微用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因为蹲得太久,段凌辞腿脚发麻,起身时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段袭楚顺势揽住他的腰,将他带向自己。
这一次,段凌辞没有像最初那样僵硬。他只是身体微微紧绷了一下,便顺从地靠在了段袭楚的怀里。
额头抵着段袭楚的肩膀,能闻到对方身上混合着乌木冷香、极地寒风气息,以及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它们……活下来了。”段凌辞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嗯。”段袭楚应了一声,手臂环着他的腰,力道不松不紧,却带着明确的占有意味。
他的下巴轻轻蹭了蹭段凌辞的发顶。
“它们很幸运。”段凌辞轻声说,不知道是指幼狐,还是指自己。
“是啊,很幸运地降临于事。”
段袭楚看着他,没有错过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带着侵略性,只是用指尖轻轻拂开段凌辞额前有些散乱的碎发。
“去睡吧。”
他说,语气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已经很晚了。”
段凌辞没有动,他抬起眼,勇敢地或者说是某种破罐破摔的冲动,迎上段袭楚的目光。
段袭楚的瞳孔深不见底,像蕴藏着风暴的夜空。
“哥。”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
段袭楚的动作顿住了,等待着他的下文。
段凌辞的心脏跳得飞快,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低低地、几乎听不见地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叫什么。
他不知道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只知道他喜欢段袭楚,喜欢哥哥,可是……
他也知道,他害怕那个问题的答案,也害怕去探寻那个答案背后所代表的,他可能无法承受的重量。
身份、爱和真心,段凌辞不想让它慢慢变味。
段袭楚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直抵他混乱不堪的内心。
然后,他忽然凑近,在段凌辞猝不及防之际,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是一个冰冷而干燥的触碰,带着段袭楚身上独有的乌木冷香,和他刚刚洗过手后残留的淡淡水汽。
没有情欲,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宣告主权般的意味。
段凌辞猛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额头上那一点触碰,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没关系。”段袭楚的声音近在咫尺,低沉而缓慢。
“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他站起身,向卧室走去,留下段凌辞一个人,瘫软在地毯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耳边是新生幼狐细弱的啁啾,和母狐满足的咕噜声。
鼻尖萦绕着止痛香薰清冷又温暖的气息,混合着额头上那挥之不去的、烙印般的触感。
段凌辞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然后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段袭楚问出那个问题,并落下那个吻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被彻底地、温柔而残酷地,拖入了那张由乌木冷香、极致宠溺、无形掌控和冰雪牢笼共同编织的网中。
而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想过要挣脱。
极夜将尽,黎明未至。
在这片被冰雪和孤独笼罩的天地里,一段扭曲而深刻的关系,正伴随着新生命的啼叫,悄然滋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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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学对于最优秀的学生有一套完善的荣誉体系,其中最著名、最顶尖的就是 “拉丁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