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你……”江野气结，“沈漠川，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好看！”

　　沈漠川低笑一声，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江野：“……”他就不该对沈漠川抱有任何幻想。这家伙永远都是这么欠揍。

　　回到家，江野径直冲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一下。出来的时候，沈漠川正坐在客厅里看物理习题册。

　　“还没睡？”江野问。

　　“等你。”沈漠川头也不抬。

　　“等我干嘛？”江野没好气地说。

　　“看看你有没有事。”沈漠川说。

　　江野愣了一下，他走到沈漠川身边，看到他正在做一道很难的物理题，草稿纸上画满了公式和图形。

　　“这道题……”江野凑过去看了看，“我好像也不会。”

　　沈漠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当然不会，这道题很难。”

　　“你什么意思？”江野炸毛，“你是说我笨？”

　　“我没说。”沈漠川低下头继续做题，“是你自己说的。”

　　“你……”江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看着沈漠川认真做题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这家伙，真是个书呆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在做题。

　　“行了，别做了，早点睡吧。”江野说。

　　“嗯。”沈漠川应了一声，合上习题册，站起身往客房走。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江野：“今天……玩得开心吗？”

　　江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还行。”

　　“那就好。”沈漠川笑了笑，转身走进客房，关上了门。

　　江野站在客厅里，看着客房紧闭的门，他不知道自己对沈漠川到底是什么感觉，是讨厌，还是……有别的什么？

　　周日早上，江野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出“妹妹”发来的消息：【哥哥，早上好呀~ 今天天气好好，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看到消息，江野瞬间清醒了，睡意全无。他坐起身，手指飞快地回复：【早上好，小不点。好啊，等我洗漱一下就来。】

　　【好嘞~ 我等你哟~】

　　放下手机，江野一骨碌爬起来，冲进浴室洗漱。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带着宿醉后的疲惫，但一想到要和“妹妹”打游戏，他就忍不住咧开嘴笑。

　　洗漱完，江野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抱着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点开了游戏。他邀请“妹妹”组队，很快就收到了回应。

　　“哥哥，你的技术好厉害呀，带我飞~”耳机里传来“妹妹”软糯甜美的声音，带着点崇拜。

　　“那必须的，”江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操作着游戏角色冲在前面，“跟着哥哥，保证让你赢。”

　　他玩得很投入，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嘴里还时不时发出指令：“这边有敌人，小心点。”“我去打Buff，你在这儿等着。”“别怕，我来了。”

　　“妹妹”很配合，总是乖巧地应着：“好的哥哥。”“哥哥好棒！”“哇，哥哥又杀了一个！”

　　听着“妹妹”的夸奖，江野心里美滋滋的，比在学校赢了沈漠川还开心。

　　玩了几局，江野连胜，心情大好。他靠在沙发上，喝了口可乐，耳机里传来“妹妹”的声音：“哥哥，你今天怎么没出去呀？”

　　“今天不想出去，”江野说，“想陪你打游戏。最近有点冷落你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哥哥，”“妹妹”轻笑起来，“哥哥能陪我打游戏，我就很开心啦。对了哥哥，你的那个新妹妹呢？今天没烦你吗？”

　　提到沈漠川，江野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有点尴尬。他一直没告诉“妹妹”，那个“新妹妹”其实是个男生，还是他的死对头。

　　“哦，他啊，”江野含糊地说，“在房间里做题呢，没烦我。”

　　“哇，他好爱学习啊。”“妹妹”说，“那他平时都不跟你一起玩吗？”

　　“玩什么玩，”江野没好气地说，“他就是个书呆子，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跟他一起玩，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哥哥怎么这么说呀，”“妹妹”的声音带着点不赞同，“他是你的家人呀，你要多跟他沟通沟通，说不定他其实很有趣呢。”

　　“有趣？”江野嗤笑一声，“他要是有趣，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好了，不说他了，影响心情。我们继续玩。”

　　“嗯。”

　　两人又玩了几局，江野依旧连胜。就在他玩得正嗨的时候，客房门开了，沈漠川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江野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对着麦克风说：“小不点，我先去倒杯水，你等我一下。”

　　【好的哥哥~】

　　江野摘下耳机，看着沈漠川，没好气地说：“醒了？”

　　“嗯。”沈漠川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江野的手机屏幕上，“在打游戏？”

　　“关你屁事。”江野没好气地说，起身往厨房走。

　　沈漠川没跟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野倒了杯水，回到沙发上，重新戴上耳机：“我回来了，小不点。”

　　【欢迎回来，哥哥~】

　　两人继续打游戏，江野依旧神勇，带着“妹妹”一路过关斩将。中途，“妹妹”又提起了沈漠川：“哥哥，你的新妹妹学习那么好，你可以让他帮你补习呀，这样你的成绩就能提高了。”

　　江野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爽：“让他帮我补习？我才不要。他肯定会趁机嘲讽我，说我笨。”

　　“不会的吧，”“妹妹”说，“他是你的家人呀，应该会帮你的。哥哥，你是不是对他有偏见呀？”

　　“我才没有偏见，”江野嘴硬道，“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虚伪又毒舌。”

　　“哥哥~”“妹妹”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不要这么说人家嘛。也许他只是不擅长表达呢？你试着跟他好好相处，说不定会发现他的优点呢。”

　　江野叹了口气，不想再跟“妹妹”争论这个话题：“好了好了，不说他了。我们继续玩游戏。”

　　【好吧~】

　　玩到中午，江野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对“妹妹”说：“小不点，我先去吃饭了，等会儿再陪你玩。”

　　【好的哥哥，你快去吃饭吧，别饿肚子了~】

　　“嗯，你也记得吃饭。”江野说完，退出了游戏，摘下耳机。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到沈漠川正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一碗小米粥和一碟咸菜，慢慢地喝着。

　　“喂，你就吃这个？”江野走过去，皱起眉头。

　　“嗯。”沈漠川头也没抬。

　　“我昨天不是做了那么多菜吗？怎么不热一下吃？”江野没好气地说。

　　“不想动。”沈漠川淡淡地说。

　　“你可真够懒的。”江野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做好的南瓜粥和清蒸鲈鱼，放进微波炉加热。

　　很快，饭菜热好了。江野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在沈漠川对面坐下，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沈漠川抬起头，看了看他面前的饭菜，又看了看江野，没说话。

　　“看什么看？”江野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赶紧吃你的。”

　　沈漠川低下头，继续喝自己的小米粥。

　　沉默了一会儿，沈漠川突然开口：“你上午一直在打游戏？”

　　“嗯。”江野应了一声，“怎么了？”

　　“和谁？”沈漠川问。

　　“我妹妹。”江野说，语气里带着点自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网上认识的，特别乖，嘴还甜，比某些人强多了。”

　　他特意加重了“某些人”三个字，眼神瞟向沈漠川。

　　沈漠川舀粥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网上认识的那个？”

　　“对。”江野点头，心里有点得意，“怎么了？”

　　“没什么。”沈漠川低下头，声音很轻，“就是觉得，你好像很信任她。”

　　“当然了，”江野说，“我们认识半年多了，她从来没骗过我。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骗人。”

　　沈漠川抬眸，镜片后的眼睛很亮：“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骗了你呢？”

　　江野的脸色沉了下来：“沈漠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漠川搅了搅碗里的粥，“只是觉得，网上的人隔着屏幕，你根本不知道她真实是什么样子。万一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甚至……是在故意骗你呢？”

　　江野的火气上来了，“沈漠川，你别阴阳怪气的，我妹妹招你惹你了？”

　　“只是提醒你，”沈漠川说，“网上的人虚实难辨，你还是小心点好。别到时候被骗了，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

　　“不可能！”江野立刻反驳，心里有点不舒服，“小不点不是那样的人！她那么单纯，怎么可能骗人？”

　　“单纯？”沈漠川挑眉，“你怎么知道她单纯？就因为她声音甜，会叫你哥哥？”

　　“你放屁！”江野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沈漠川，你自己心思龌龊，别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小不点才不是那种人！”

　　他最讨厌别人说“妹妹”坏话，尤其是沈漠川。

　　沈漠川也站起来：“我只是说有可能。你就那么确定，她和你想象的一模一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骗了你，或者……根本不是你以为的性别，你不会生气？”

　　“你……”江野被问得哑口无言。

　　看到他语塞，沈漠川继续说：“你对她了解多少？知道她真实名字吗？知道她为什么跟你亲近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针一样扎在江野心上。他确实不知道，“妹妹”说家里管得严，不让透露太多信息，他也没追问过，觉得只要彼此真心就好。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管！”江野梗着脖子说，心里却有点发虚。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沈漠川看着他，眼神平静，“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们连面都没见过。”

　　“用不着你提醒！”江野怒视着他，“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有这么好的妹妹，嫉妒了！”

　　“我嫉妒？”沈漠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而已。”

　　“你就是嫉妒！”江野梗着脖子说，“你嫉妒我有人关心，有人疼，不像你，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连个朋友都没有！”

　　沈漠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被冰冷取代。他看着江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是，我是没什么朋友。但我至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把虚拟世界里的人当成宝，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你他妈再说一遍！”江野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我说，你很蠢。”沈漠川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冰冷的嘲讽，“蠢得无可救药。”

　　“你找死！”江野怒吼一声，就要动手。

　　“怎么？恼羞成怒了？”沈漠川看着他，“被我说中了心事？其实你心里也不确定，对不对？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江野的动作顿住了。

　　“我懒得管你。”沈漠川看着他，“我只是觉得，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总比你好！”江野怒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只会算计的绿茶吗？”说罢，他转身就走。

　　“站住。”沈漠川叫住他。

　　江野没回头。

　　“我只是想问你，”沈漠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复杂，“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妹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根本不是女生，你会怎么办？会生气吗？”

　　江野的脚步顿住了。他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如果她真的不是女生呢？

　　江野不敢想。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这不可能。就算是，也不关你的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沈漠川和他那些刺耳的话都关在了门外。

　　房间里一片漆黑，江野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着。沈漠川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不可能的，小不点不会骗我的。”江野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她那么乖，那么单纯，怎么可能骗我？沈漠川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见不得我好。”

　　可是，心里那点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疯狂地生根发芽。他想起“妹妹”从未露过脸，视频的时候也总是只露个肩膀以下，说是不好意思。当时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会的，不会的。”江野用力摇了摇头。

　　他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手机，点开和“妹妹”的聊天界面。看着那些乖巧懂事的消息，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一定是沈漠川想多了。”江野对自己说，“小不点怎么可能骗我呢？”

　　他给“妹妹”发了条消息：【小不点，在干嘛呢？】

　　很快，“妹妹”就回复了：【在看书呢，哥哥~ 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偷笑.jpg)】

　　看到消息，江野的心情好了不少，回复道：【嗯，有点想你了。刚才跟家里那个‘灾星’吵架了，心情不太好。】

　　【啊？怎么又吵架了呀？(担心.jpg) 哥哥别生气了，不值得。】

　　【嗯，我不生气了。】江野回复道，【等会儿再陪你打游戏。】

　　【好呀~ 我等你~】

　　放下手机，江野靠在床头，心里还是有点乱。他知道沈漠川的话有道理，网上的人确实虚实难辨，但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妹妹”会骗他。

　　“算了，不想了。”江野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小不点都是我的好妹妹。”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妹妹”乖巧的声音，一会儿是沈漠川冰冷的嘲讽，乱得像一团麻。

　　不知过了多久，江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拿起手机，看到“妹妹”发来的消息：【哥哥，你醒了吗？(^▽^)】

　　江野回复：【醒了，刚醒。】

　　【那我们继续打游戏吧~】

　　【好啊。】

　　江野点开游戏，和“妹妹”组队。玩了几局，他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把沈漠川的话抛到了脑后。

　　“哥哥，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哦。”“妹妹”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有吗？”江野笑了笑，“可能是中午没睡好。”

　　“那哥哥要不要休息一下？”“妹妹”关心地说，“别太累了。”

　　“没事，我还好。”江野说，“再玩几局。”

　　玩到傍晚，江野觉得有点累了，对“妹妹”说：“小不点，我有点累了，先不玩了。”说罢他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

　　客厅里空荡荡的，沈漠川不在。江野走到客房门口，门是关着的。

　　“又在做题。”江野嘀咕了一句，心里有点不爽。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还有剩下的饭菜，就热了一下，当作晚饭。

　　吃完饭，江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电视里的声音。他时不时地瞟向客房的门，心里有点别扭。

　　他其实有点后悔中午跟沈漠川说的那些话。虽然他很讨厌沈漠川，但说他“没朋友”，确实有点过分了。

　　可他又拉不下脸去道歉。

　　“算了，谁让他先说我坏话的。”江野对自己说，“活该。”

　　他拿起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却没什么心思看。心里那点愧疚感像小虫子一样，不停地爬。就在这时，客房的门开了，沈漠川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有点疲惫，眼睛里带着点红血丝。

　　“你出来了。”江野没看他，语气平淡。

　　“嗯。”沈漠川应了一声，走到饮水机旁接水。

　　两人没再说话，客厅里又恢复了沉默，只有电视里的声音在回荡。

　　过了一会儿，沈漠川突然开口：“明天要上学，早点睡。”

　　“知道了。”江野没好气地说。

　　沈漠川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客房，关上了门。江野看着客房紧闭的门，心里那点愧疚感更强烈了。他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江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话说得是不是太重了？沈漠川只是在提醒他……也不是纯粹的坏心。

　　“算了，不想了。”江野对自己说，“反正他也不在乎。”

　　他拿起手机，给“妹妹”发了条消息：【小不点，我睡不着。】

　　很快，“妹妹”就回复了：【怎么了哥哥？是不是还在想中午的事呀？(担心.jpg)】

　　【嗯，有点。】江野回复道。

　　【哥哥别想了，不值得。那个新妹妹虽然有点讨厌，但哥哥也不要跟他吵架了，伤和气。】

　　【嗯，也是。】江野看着屏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小不点，你……真的是女生吧？】

　　消息发出去，江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期待又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妹妹”才回复：【哥哥怎么突然问这个呀？(疑惑.jpg) 我当然是女生啦，难道哥哥不信我吗？】

　　看到回复，江野松了口气，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他赶紧回复：【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嘻嘻，哥哥肯定是被谁骗了吧？】“妹妹”发来一个偷笑的表情，【哥哥放心啦，我不会骗你的，我永远是哥哥的好妹妹~】

　　【嗯。】江野笑了笑，心里的疑虑烟消云散。果然是沈漠川想太多，小不点怎么可能骗他。

　　【哥哥明天要上学，早点休息哦，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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