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里接住我

作者:清河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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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年


      江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晚上十一点,窗外的雨依然没停,房内的两人早已各自到了自己床上,却都没有睡着。

      “沧臾。”江景忽然叫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是一个糟糕的开始。”

      沧臾愣了一下,本以为自己面对这种问题时会很激动,没想到自己却出奇地平静,他不敢确定江景的意思,只是语句稍顿,思考片刻却是装傻充愣:“什么开始?”

      这次轮到江景沉默了,少顷,他反而不在意地笑道:“这次的登山旅途啊,还什么都没干呢,反而我出这么大事,不是很糟糕吗?”

      沧臾的目光穿过灯光落到江景身上。

      房间里只留下一个床头灯还在工作,沧臾微微歪头便能看见江景枕着手望着天花板,灯光下甚至能看到他微笑的嘴角。

      但那是微笑还是苦笑,亦或者自嘲,没人说的清楚。

      “我不觉得糟糕。”

      说完,沧臾便收回目光,翻身平静下心情。

      对刚才的一番对话,两人都心照不宣。

      只是没过多久江景又叫了他一声。

      “沧臾。”

      “嗯?”

      “开学高三了。”

      “嗯。”

      江景翻了个身,面向沧臾的后背,望着少年单薄的背影,犹豫片刻:“我会不会影响你?我是说总带你出来玩这件事。”

      沧臾也翻了个身平躺着,回答的很干脆,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屑:“不会,十个王海都做不到。”

      江景笑了:“那……沧臾?”

      “嗯?”

      “我怕打雷,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

      事后江景也想不起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只知道当时有些上头,一鼓作气之下,喜欢把所有事情掌握在手里的江景,这是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了别人。

      当沧臾的身躯真正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江景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清明,想过要把他推开,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着沧臾,为他留下了一半空间,这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

      于是这个狭小的单人床便被迫承受了两个男人的重量,沧臾看着身前和自己距离不过五厘米的江景,这这才发现,他是真的很瘦,甚至和自己这未发育完全的身躯不相上下。

      他的眼里只剩下江景一人,一双眼中却仿佛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海渊,他不知道江景这么做的意义,但他知道,绝对跟自己露出的对他的渴求过于明显脱不了关系。

      或许江景只是可怜自己,又或者他只是真的怕应激,沧臾想了很多可能性,却始终不敢去想他最渴望的那一个。

      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不用继续了。

      他抬起手,想触碰江景的肩膀,却还是停在了半空,他恨自己的不争气,却也不想止步于此。

      不知等了多久,这段时间没有再传来雷声,听到江景传来平静的呼吸声,沧臾才敢在其身后帮他捋了捋耳间的发,抬起的手最后却只是在身后给了他一个克制的,并不紧密的拥抱,但也只是片刻,沧臾收回手后终于闭上眼。

      晚安,江景。

      这一晚,江景没有再被雷声惊扰,只是他睡觉一向不踏实,尤其是旁边还多了一个沧臾,导致他一晚上醒了好几次,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次日大早,沧臾醒过来出了一身汗,许是青春期的尴尬,感受到身体的异样后立马清醒,睁眼发现江景还面对着自己睡着,于是暗骂一声立马坐起身准备下床。

      谁知江景睡得浅,动作太大直接把他弄醒了,江景喜欢抱着被子睡觉,沧臾干脆不抢被子,这就导致早晨的尴尬一览无余。

      两人尴尬对视,江景视线下移。

      然后贱兮兮地吹了声口哨。

      “发育不错。”

      ……

      现在逃出地球还来得及吗。

      于是沧臾飞一般的冲进厕所,哐当一声锁上了门,随之江景也笑了一声,然后起床穿衣。

      沧臾本想直接冲个冷水澡冷静冷静,结果想起了自己这具明明勤加锻炼却多病的身体,真要冲了可能又要感冒三天,那就尴尬了。

      最后沧臾还是打开淋浴,用温水冲刷自己,以流水声掩盖自己的不堪,眼角微红,咬牙不出声,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到了某个临界点,还是没能忍住,嘴唇颤抖地轻轻念出了江景的名字,却被流水声淹没在这小小的空间,无人知晓。

      江景……

      虽然事后心里对江景说了一百遍对不起,但是真的走出浴室看到早已打扮好的江景却还是莫名心虚,明知道他不会听到,却还是向做了亏心事一般,感觉看哪都不对劲。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这点小动作,江景也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而两人都对昨天晚上的事闭口不言,仿佛过了一天就算新的开篇。

      两人一致认为上午顶着太阳爬山是二哈行为,于是直接在外面嗨,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景点的打卡拍照,当然基本都是江景按着给沧臾拍,有单人有双人,沧臾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江景那么热衷于拍照,但还是装作不情愿的当免费模特,直到下午才开始此次的真正目的。

      一开始还说着小小泰山奈我何,结果江景很快了解了什么是泰山的险恶。

      先不说两个小时才到售票处他就萌生退意却被沧臾这□□崽子强拉着继续爬这件事,爬到中途,偶然听路人说居然有车可以坐一段路时,江景的表情几乎是崩溃的。

      事实证明,像江景这种常年疏于锻炼、主打一个“静态美”的选手,和沧臾这种精力旺盛、正值巅峰的年轻体魄完全没法比——至少江景本人非常有自知之明,果断将此次登山定位为“情怀陪伴游”,能蹭一段缆车绝不多走一步。

      但不得不说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爬山都不是什么好时候,沧臾只穿了T恤后颈都冒了一层汗,中途休息的时候看着身边几乎捂的严严实实一丝不露的江景,莫名身上更热了几分

      这家伙是感觉不到热吗????

      似乎是感觉到沧臾震惊与不解混杂的眼神,江景朝他抛去一个微笑,然后淡定的从背包里拿出了……

      传说中能把人冻伤的清凉喷雾

      但他是喷在了衣服上,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凉快了

      沧臾被他的骚操作整的满脸无语:“……我感觉你不是来爬山的,是来度假的。你就宁愿喷这玩意儿也不肯脱件外套?”

      江景没回这句话,只是拿着喷雾戳了戳他

      “来点?”

      “……”

      于是沧臾很没骨气的接了过来,学着江景的样子也喷在了衣服上

      不得不说还真挺凉快,沧臾不情不愿的想着

      当太阳逐渐西移,晶莹的汗珠从两鬓划过,两人也终于爬到了中天门,也算是艰难完成了一半的路途。

      放眼望去,景色尽收眼底,江景忽然想起了不知哪处看到的文字:

      中天门峻岭阔谷,楼阁簇拥,远眺傲徕雄姿,俯视城廓新貌。

      昂首间,南天门遥遥又仿佛眼前,十八盘,抬眼处,峰接青霄,仿若登天。

      伫立坊下,北瞻巍巍岱峰,众山拱立,林茂泉飞。

      缆车凌空,仿佛坐在云上,慢慢漂浮着,包裹在浩瀚的云雾美景中,天然成画。

      沧臾还在看那个刻着“中天门”的石门,江景就已找了个亭子坐下,那架势仿佛再动一下他是狗,于是自己只能很无奈的跟着坐下,江景却还十分顺手地指挥沧臾去给自己买水喝。

      沧臾本想拒绝,谁想惯着他这臭毛病,结果江景直接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在暗处轻轻拽了拽。

      ……

      沧臾瞬间哑火,现在来旅游的人也不少,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不一样的氛围,沧臾第一个忍不住起身去买水,耳根微微泛红,闷声丢下一句:“等着。”便转身朝小卖部走去。

      算了,自己喜欢的人自己惯着。

      江景低笑一声,得以一个人在亭子里坐着,从这个角度放眼望去,群山耸立,怪石嶙峋,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树缝,地面上有无数光影摇曳,绿意盎然。

      江景转头看沧臾那小子还在排队,便起身准备去观景台看看。

      江景来到观景地,这里游客少了部分,周围群山一览无余,雄浑的山风忽然吹过,吹乱了江景的长发。

      “这里的确很美。”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江景回头一看,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腿上盖着薄毯,身上穿着白色T恤,胸前是油画质感的鸢尾花图案,有些显棕色的半长发在脑后半扎着一个小辫,手上还拿着一个手绘板,上面是简单勾勒出的泰山景色。

      江景笑着回道:“是啊,来一次虽然挺累,但是心情都变好了,你一个人?”他有些好奇,很难想象一位坐轮椅的游客如何独自登至中天门。

      男人也温柔的笑到:“不是,我等人。”

      “好巧,我也等人。”说罢看向远处群山,又在手绘板上添了几笔,江景看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男士婚戒。

      “你们是准备登顶看日出?”

      “是啊,那你们呢?”

      行年间的笑容略带惋惜“身体不允许啊,一会和家里那位坐缆车上南天门看看就够了。”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时。

      “延时!”一声呼喊传来,行延时回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眼尾弯起一个弧度,还不忘对江景说一句:“我等的人来了。”

      远处走过来一名陌生男人,他穿着的灰色T恤胸前也是一朵油画质感的鸢尾花,胸前还挂着一个江景看不出牌子的相机,但目测不便宜。男人把手里的糖葫芦塞给行延时,还把冰水放他腿上帮忙降温,抬头一看才发现旁边还有个江景一脸趣味地看着他们。

      “请问你是?”男人礼貌问道。

      “我叫江景,刚才正和这位兄弟相谈甚欢。”他指向行延时,得到行延时的答复,男人才点了点头。

      “我叫行年间,这位叫行延时。”行年间礼貌回道,见行延时的后颈有些出汗,于是便抬手散开他的半扎头发,很熟练的把他所有头发拢到一起,用皮筋全部绑起来,又从背包里翻出纸巾帮他擦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而行延时则安然地接受着这一切,专注地小口吃着糖葫芦,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旁若无人的自然与默契。

      江景看得很清楚,行年间抬起的手上,左手无名指也戴着一枚同款的男士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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