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怀安》

作者:徒手抓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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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外间雪大,入夜了也没能停,燕南之跟沈知安回不去了,就这样被困在了寨子里。

      因着赵二刀暗中递给他的那封不夜城的信。

      燕南之心中怀揣心事,酒也饮得不少,所以并未发现沈知安的异常。

      夜间,他如往常一样,伺候着沈知安洗漱入睡。

      屋里是腾出来的一张长通铺,等沈知安入睡了,他也脱了衣服上了床,自然而然的躺在了沈知安身边。

      彼时,沈知安还强忍着没有开口。

      他有用得着燕南之的地方,他不知道现在跟燕南之闹僵了他会如何,燕南之也许见没有希望会将他赶出去,寒冬腊月的,他会冻死在雪地里。

      可他不想死在现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道理他懂。

      就这样,他闭着眼睛干躺了半响。

      寨子里住的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没有准备太多的炭火,当然,更主要还炭火太贵,几个大男人,在一通铺子上挤挤就完事了,能省不少银子。

      前半夜入睡的时候还好,盆里的炭火后半夜就灭了,沈知安被冻得全身骨头一阵一阵阴绵绵的疼。

      燕南之半梦半醒问他:“是不是冷?”

      沈知安咬着牙干瘪瘪的说了声:“不冷。”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察觉自己上下牙齿都在打颤了。

      燕南之的瞌睡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将手伸进沈知安的被子里,摸到了一片冰凉。

      “是不是手又疼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沈知安便猛的缩了手,疾言厉色的道了句:“你别碰我。”

      他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于激烈了,燕南之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摸不清为什么这人说变就变,问:“尿床了?”

      这是燕南之的第一反应,毕竟这些天沈知安的脾气好了很多,很少跟他甩脸色闹别扭了,除非尿裤子或者其他狼狈的时候,他才发一下脾气。

      燕南之一边说着一边下床摸烛火。

      烛火亮起,他这才发现沈知安脸色苍白,额间有汗,他有些担忧的问了声:“怎么了?”

      手习惯性的就朝着他的额头伸了过去,却是被沈知安动作激烈的躲过了,他眼中厌恶的情绪毫不掩饰。

      这眼神,燕南之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昨晚席间见他没反应,还当他这些年有了改变,没想到这人果然还是介怀的。

      燕南之轻笑一声:“怎么,嫌弃我啊。”说着强硬的去擦沈知安额间的汗,又强硬的去替沈知安揉按手足。

      沈知安不愿意,全身都激烈的反抗着,到底是生病了,他的手足都使不上力,这反抗也没多大效果,燕南之一只手就将其按住了。

      许是喝了酒,又许是通过他那眼神想起了过往,燕南之有些恶劣的非得想要反击一下,那双手故意游走在沈知安的肢体上。

      他的手宽大又粗糙,落在肌肤上的触感十分明显,莫说手足了,前些日子躺着动不得身的时候,燕南之给他全身上下都摸遍了。

      他说:“该碰的不该碰的我早碰了个遍,十三爷现在才介怀,是不是晚了。”

      沈知安感受着那双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心乱如麻,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不配合时,燕南之将自己绑起来卸掉下巴时候的样子。

      他有些摸不准,如果自己拒绝了燕南之,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狗急跳墙硬来,如今自己这半废物的模样,与他硬碰硬实在是吃亏,且现在不宜同他撕破脸。

      沈知安的理智叫嚣着让他隐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然而他的本能又让他抗拒不已。

      他依然恶心断袖,尤其是这人去戏楼里碰过那些不干不净的男人,想到此他现在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探头扶着床沿狂呕了起来。

      燕南之不过是怕他冷得骨头疼,半夜睡不着,所以习以为常的给人按摩疏通筋络,方才也只是想压一压此人的锐气,并没真想做什么,他喜欢男人是没错,可他对沈知安是没有半点想法的,倒没想到给人逼成了这副模样。

      他停了手,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这人狂呕不止。

      燕南之本想说,老子是断袖,你再讨厌不也被老子看光了摸完了,要对你做点什么早做了,现在矫情,换别人手里,骨头渣子都剩不了。

      不过他见沈知安这模样,这些话又说不出口了。

      他心想,当真是闲得蛋疼给人找了个祖宗来供着。

      等见沈知安吐得差不多了,燕南之才开口,问出了这些年他一直想问的话,他问:“你是恶心断袖,还是恶心我?”

      沈知安闭着眼,有些痛苦,声音嘶哑的问:“有区别吗?”

      室内陷入了寂静,开门声关门声接连响起。

      沈知安又吐了一会儿,再抬头,燕南之已经不在屋子里。

      他应该是出去了,原本紧绷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沈知安讨厌断袖是有原因的

      那也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彼时沈知安才七八岁,还是个小孩。

      督军府夫人生了儿子,沈天明作为幽州城城主,受邀去赴宴。

      沈知安闲不住,跟着一起去了。

      府中人多也有不少人带了小孩,沈天明不愿拘着他,任由他去玩了。

      陈督军有个远了几房的堂弟,不务正业,好男色,喜欢小倌儿,风评出了名的差。

      因其父辈的关系,也在受邀列。

      席间喝了酒,昏了头,遇见一个唱戏的老相好,胆大包天跟人在督军府野合。

      且玩起来花样尺度极大。

      沈知安本是跟伙伴在花园里捉迷藏,蹲在假山后被迫看了全局。

      平日里老师教他的礼义廉耻尽在脑海里翻滚,他只觉得恶心至极。

      可他被堵在假山的一个死角后出不去,又恶心又害怕的干等着。

      这事还不算完,等那对野鸳鸯完事之后,沈知安跟着出去,却被折回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沈知安生得漂亮,白白净净,一双狭长的眼睛随他父亲,眸子里的风流味不到年龄还没撑起来,此时看起来干净又清澈,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把。

      那男人想要的就更多了,他欺负人小孩,又仗着自己堂兄是督军,胆大妄为习惯了,当即就忍不住对人出手了。

      沈天明平日里对沈知安是时时刻刻派人寸步不离的跟着,这次仗着自己在身边,又是督军府,护卫森严,难得身后没跟着人。

      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沈知安那时候年龄小,学了个三招两式也是花架子,完全敌不过一个成年人的力量。

      等沈天明找到人时,他衣袍已经被扒了大半。

      这事儿成了他心中的阴影,见到断袖他总是异常嫌恶。

      多年后,得知他敬爱的兄长也是一个断袖之后,这种嫌恶就更盛了。

      所以此时听闻燕南之也喜欢兔儿爷,心中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刚吐完,口中还残留着酸涩味,有些难受,茶水离他离得又远,他够不着。

      此时,他又开始无比痛恨自己这残废的身子。

      忍不住再次捶打双腿,这双腿任自己这些天如何努力,依旧是站不起来半分,他现在是有知觉了,能感受到冷感受到疼痛,可他站不起来。

      他痛恨这双腿,也痛恨自己这无能为力的样子。

      燕南之一推门进来就瞧见他这样子,他只当是沈知安还是因为方才自己的触碰而觉得恶心,心中也有些不悦烦躁得紧。

      心想老子不过是喜欢男人,你非得搞得老子像瘟疫一样,他脾气本身就不大好,这些日子被折腾得也起了火,因此,再开口声音就有些沉。

      他说:“怎么,被我碰了就这么难受,要不要我给你递把刀,你把我碰过的地方剁了。”

      沈知安没想到燕南之去而复返,停下了手抬头,就见燕南之一手端着一个盆出现在门口。

      也许是因为愤怒,也许是因为方才的干呕,他的眼眶还泛着红,水汽氤氲,看上去当真是脆弱无比惹人怜惜。

      燕南之心中苦笑一声,上辈子一定是欠他的,然后将炭火盆放在了地上,又将装有热水的盆子放在了一根凳子上:“差不多得了”

      瞧见他那副红着眼眶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的模样,心又软了几分,调子放缓了些:“我不碰你了,自己洗。”

      等收拾完屋子,已经后半夜了。

      燕南之关了屋子出了门就再也没有进来过。

      沈知安一整晚都睡得不大安稳,屋子里空落落的,那盆炭火烧了半天,室内依然是冰冷的,那股阴冷潮湿的感觉又来了,寒意附在骨头上,一阵一阵的疼。

      ............

      十四悄悄摸摸的问燕南之:“他知道你喜欢男人后,把你赶出来了,不让你碰了啊。”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再细品,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味,什么叫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后不给碰,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前,他也没碰他啊。

      十四啧啧的啧了几声,他最近不知道又去哪里学了些新词,装模做样的说:“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啊。”

      燕南之看他像看猴一样:“你知道这几个字笔画朝向吗,就抖书袋子,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通铺上,其他人也听得了些动静,有些半梦半醒的道,没有什么娘们儿是一觉睡不服的.....

      燕南之没有理会他们的荤话,也没有再跟十四插科打诨下去。

      等了半炷香,屋子里又静悄悄的,只剩外间风雪的声音。

      燕南之这一趟折腾,是彻底没有了睡意,他睁着眼,心思紊乱,倒不止因为方才这一出,不夜城那封角斗赛提前的信,也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

      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以往每年三月初的角斗赛,突然就提前到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跟他的计划差了一大截。

      他本想等三月的时候,沈知安的身体再好些了,他也比较好做安排,如今沈知安的身体依然是离不得人,这实在是麻烦。

      他又想起方才沈知安抗拒自己的神情,或许自己应该给他找个小厮丫鬟。

      他暗中盘算着自己余下的银子,心中又觉好笑。

      以往柳若风说他今朝有酒今朝醉,不会未雨绸缪,总有一天捉襟见肘缺银子的时候才知道厉害。

      当时他还嘲笑柳若风斤斤计较,像个妇人,倒不曾想,如今自己当真开始为了银子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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