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吹过的窗台

　　六月的阳光把毕业典礼的红地毯晒得发烫。沈知言捏着毕业证站在礼堂门口，看着穿学士服的人群，有点恍惚——四年前他拖着行李箱走进校园时，从没想过毕业这天，身边会站着林砚。

　　林砚刚领完优秀毕业生证书，黑色学士服的领口沾了点金粉，是赵阳刚才起哄时撒的。他走到沈知言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证书夹：“站这儿等多久了？脸都晒红了。”

　　“没多久。”沈知言往他身边靠了靠，躲开直射的阳光。他的学士服袖口有点短，露出手腕上的红痕——是前几天搬宿舍时被箱子蹭的，林砚昨天刚给涂了药膏。

　　赵阳和陈瑶追出来时，手里举着相机：“快来！拍张合照！”他把两人往一起推，林砚顺势揽住沈知言的肩膀，指尖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抚有点紧张的他。

　　相机快门按下时，沈知言正看着林砚的侧脸。阳光把林砚的睫毛染成浅金，他笑起来时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是大学四年里，沈知言偷偷记在心里的模样。

　　搬离宿舍那天，赵阳开车来帮忙。后备箱堆着两个旧行李箱，是林砚从家里带来的；后座塞满了沈知言的书，最上面放着那条深灰色围巾——毕业前沈知言终于织完了，林砚戴了整个冬天，边角磨出了毛边，却被洗得很干净。

　　“租的房子我看过了，离你们公司都近。”赵阳倒车时，后视镜里映出林砚帮沈知言系安全带的动作，“两室一厅，虽然小，但采光好，阳台能看到树。”

　　林砚去年就拿到了知名互联网公司的offer，沈知言春招时也通过了同家公司的面试，成了林砚部门的实习生。两人商量着合租，既能省房租，也能互相照应——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安稳的开始。

　　出租屋在老小区的三楼，爬楼梯时沈知言走得慢，林砚拎着最重的箱子，还不忘回头等他：“累了就歇会儿，不急。”

　　推开门时，沈知言愣了愣。房子确实不大，但被收拾得很干净，地板擦得发亮，窗台上摆着两盆绿萝，是林砚提前买的。“赵阳帮忙打扫的。”林砚把箱子放在客厅，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我昨天来铺了床单，你看看合不合适。”

　　主卧的床单是浅灰色的，铺得整整齐齐，枕头套上绣着小小的星星——是沈知言织围巾时剩下的线，林砚偷偷拿去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很合适。”沈知言摸着枕头套上的星星，指尖有点发颤。他转头时，看到林砚正站在阳台，背对着他打电话：“……房租我自己交，不用你们管……嗯，知言跟我住，我们互相照应……”

　　挂了电话，林砚转过身，看到沈知言站在门口，赶紧笑了笑：“家里的事，别在意。”

　　沈知言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林砚的后背很结实，隔着衬衫能摸到脊椎的轮廓，是常年累活压出来的形状。“以后有我呢。”他把脸埋在林砚的后背，声音闷闷的，“不用一个人扛着。”

　　林砚的身体僵了僵，随即转过身，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呼吸里带着点薄荷牙膏的味道：“好。”

　　那天晚上，两人在阳台吃了第一顿晚餐——赵阳送来的半成品菜，林砚简单炒了炒。没有餐桌，就用纸箱垫着木板当桌子，晚风从纱窗吹进来，带着楼下的槐花香。

　　沈知言夹了块番茄炒蛋，是林砚的拿手菜，酸甜刚好。“明天上班要早起。”他扒着米饭，眼角的余光看到林砚在给绿萝浇水，动作轻轻的，“学长……林经理，你会不会严格管我？”

　　林砚把水浇完，坐回他对面，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工作上该严格就严格，但私下里，我还是林砚。”他看着沈知言泛红的耳尖，补充道，“而且你学得快，不用我操心。”

　　沈知言低下头笑了，米饭粒沾在嘴角。林砚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的温度落在嘴角，像大学时递过来的橘子糖，暖得让人安心。窗外的路灯亮了，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光斑，像他们此刻的日子——简单，却满是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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