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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美色
萧逸卿背对萧明远,只觉夜淮舟不动了,便说:“踢啊,怎么不踢了?”
萧明远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在做什么!”
猛一甩夜淮舟,萧逸卿面朝萧明远对答如流:“子悠嘱今日带他去复诊,他怕疼不肯去,我不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您老去哪儿?”
萧明远没答,眉头紧蹙,夜淮舟看不到,但听萧明远语带嫌恶地说:“放他下来自己走,像什么样!”
笑话,放下来岂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萧逸卿十分利落地转过身,近乎于抗地“押”着夜淮舟,跨门槛道:“他要是愿意去,我还用得着费这劲。”
哑巴吃黄连是什么滋味,夜淮舟抬头瞥见萧明远憋成猪肝色的脸深深理解了。一是夜淮舟现下的的确确是“哑巴”,面对萧逸卿的栽赃无法辩驳,二嘛,萧逸卿走得坦坦荡荡,加之街道行人,萧明远训斥不起。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萧逸卿的面子多多少少还是要留着的。
然一到济草堂,夜淮舟火速跑到容青边上,奋笔疾书。萧逸卿探过头,果不其然。
夜淮舟写:‘你说的带我去狩猎,转头二话不说就欺负人,还同你爹说我怕疼不肯来,颠一路,硌得肚子疼。’
表面看是写与萧逸卿的,实则暗戳戳在告状,每次都是这样。萧逸卿不来,夜淮舟就借口没事做赖在容青这儿,他一来,立马唰唰唰写下“状纸”。偏容青乐在其中,问完夜淮舟还疼不疼后望向萧逸卿:“他一个病人,口不能言,你总欺负他做什么?再者你欺他在先,何故跟萧伯伯那般说。”
“你说何故?”萧逸卿真不想理他,奈何要他打个掩护,直言道:“狩猎去不去?他想要只兔子。”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话语刚落,容青垂首看到夜淮舟在纸上写的白兔子,去字没来得及说,萧逸卿抢了先:“有就不错了,还挑上了。”
或是觉得对其他颜色的兔子不公允,夜淮舟配合着划掉“白”。容青道:“别理他,我给你抓。”
出城坐的容青备下的马车,至林边夜淮舟去爬萧逸卿的马。此时萧逸卿在与容青分析林中哪片区域的人少,马骤然叫了声,二人同回头,夜淮舟上半身趴在马背,左脚够着马镫,右脚在马腹一蹭一蹭的。
而那马,正回首跟夜淮舟大眼瞪小眼,许沟通好了,夜淮舟顺马鞍滑下来,拍拍马背。然后,周国将领萧逸卿的马儿在它主人的注视中跪下来,夜淮舟腿一迈,轻轻松松坐了上去。
褒奖似的,夜淮舟摸摸马颈,马得到信号起身,谁知先站两条前腿,夜淮舟在上,手里什么都没抓,直直向后仰去。
萧逸卿喊了声“阿晋”,惊得飞扑过去。马大概也是没想到背上的人蠢笨至极,忙慌低下来,奈何夜淮舟一点功夫没有,不但辜负了它的好意,还连马镫都没勾住。
眼见头要着地,萧逸卿一个滑铲溜了过去,抱住夜淮舟撞到马上。要说阿晋反应也是迅速,在听到萧逸卿声音后就扑了过去,这不,为免阿晋砸到夜淮舟,萧逸卿赶紧翻了个身。
但听咚的一声,萧逸卿和阿晋同时发出闷哼,容青将将赶到近处,忍不住哈哈大笑。
事情发生快,电光火石间的,夜淮舟尚没回过神,侧着头从萧逸卿怀里露出个脑袋,望着容青:???
萧逸卿不敢怪夜淮舟,就踢了马一下,马受痛呜一声让夜淮舟听到了,夜淮舟岂能让,几乎条件反射地踹了萧逸卿一脚。踹完蓦地想起他叫许少白,立马眼眶红红地看着愠怒的萧某人,装模作样、找补似的扶起他。
虽然严格来讲是萧逸卿在扶夜淮舟起来,但夜淮舟表达关心了呀,他将萧逸卿转陀螺似的转上圈,以致萧逸卿觉得方才夜淮舟踹他是责怪自己为救他而不顾危险。
“看我家少白多心疼我,你赶紧的,该相看相看,该成婚成婚。”萧逸卿对容青大言不惭道。
心疼个屁,夜淮舟盯着眼前这双脚,想象着用力蹦上去,萧逸卿吃痛跳起来的样儿,那才叫痛快!
垂首的姿势掩住了他眼里凶凶的目光,从容青的角度去看,夜淮舟像极了被人说穿心思的羞赧,又乖又静地待在萧逸卿给予的庇护下。
他笑了笑,没同萧逸卿就这个话题继续探讨,而是问夜淮舟:“你和景行同骑一匹,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萧逸卿打断容青的话,把夜淮舟往马上放,坐身后拉缰绳,马踏蹄,萧逸卿道:“前面等你。”
说是前面,其实萧逸卿根本没停,他一路把夜淮舟带到林的最深处。这里比之外边美上很多,林叶尽黄无杂,金灿灿的一片。
“前几日下朝听人说起这里就想带你来了,”马放慢速度,萧逸卿收拢手臂圈着夜淮舟的腰,低声说:“可你身体总也不好。周国不像西陵,西陵山水平原皆有,可去之处数不胜数。周国多草野,除春日百花开,平日没什么消遣的地方。”
夜淮舟没做声,一部分是哑巴不能说话,一部分是他不禁想起儿时的事。面前伸来手,手心朝他。
萧逸卿说:“你愉悦吗?少白。”
许少白会愉悦的吧,夜淮舟想,他替许少白写上:‘愉悦,与你在一起的时候都愉悦。’
“敷衍。”萧逸卿俯身靠近夜淮舟,将碰上面颊时夜淮舟侧身避开了,面容冷冷,瞧着并不开心。原因,萧逸卿知,他说:“萧家到我这里连旁支都没了,如果直接跟我爹娘提我们的事,他们定不会答应。再给我点时间,少白。”
夜淮舟疑惑起,谈情说爱要应允什么?不过你情我愿的事,何况他没计划得手后留在这里,和旁支有何干系?
再说了,夜淮舟感受后面鼓囊囊的一团,你不行才是你爹娘关心的重点好吗?!
“少白,”萧逸卿还在深情道:“我心在你这儿,便是最后我爹娘还是不同意,我也必不会负你。”
林中没什么鸟,秋风之中尽是寒凉,树叶簌簌,如奏凄乐。下一幕,夜淮舟想该是离别了,要么棒打鸳鸯,要么被迫娶妻。他要如何?戏中人往往寻死觅活,亦或含恨而终......
以萧逸卿的性子更像是会带着他私奔,奔吧,届时不要他,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一团糟,外加何为糟心事一堆。
至于情深,情深好啊,再深点,不然怎么能痛心病首。
萧逸卿再次凑来的时候夜淮舟沉浸在报复的筹划中,一时不慎让他挨个了正着。萧逸卿的脸不像他布满茧的手,肤偏细腻,蹭在脸侧不会令人不适,但他同样有周国人如戟的须,即使晨间特意刮过,还是扎的夜淮舟不禁避了避。
萧逸卿特别不识趣,一双铁臂紧紧钳着夜淮舟,可劲贴过去。无数个夜晚,他抚上夜淮舟让人过目难忘的容颜,幻想若他醒着,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瞧他?是娇羞,还是水波流转?
事实上他看到了,看到了夜淮舟眼底不慎流露出的反感,他归结于没有征得夜淮舟的允许而同他亲近。也是,西陵人礼多规矩多,不像他们周国,喜恶随心。
而夜淮舟最善打一巴掌给个枣,见萧逸卿略僵身不再往他脸上凑,便拿起萧逸卿的手,在掌心写:‘扎。’
果然,萧逸卿在看到这个字后捧起夜淮舟的脸,粗粝指腹摩挲微微发红的地方,自责地问:“疼吗?”
要是夜淮舟,肯定毫不犹豫地甩萧逸卿一耳光,反问:疼吗?可他现在是许少白,许少白只会轻轻地摇摇头,然后提醒他:‘兔子。’
猎人常来,加上冬快至,往日常见的兔子变得难寻,偶遇一只,夜淮舟瞥见不远处的小兔阻了萧逸卿。
萧逸卿做出噤声的动作,放轻脚步悄悄靠近,夜淮舟蹲身捡了硬土块儿,在萧逸卿扑出去前砸向那处。
兔子们受到惊吓,猛一蹬腿跳走了,萧逸卿扑了个空,回身看到夜淮舟笑得颤身,兔子不兔子的重要吗?一点儿都不重要。
没了萧府的拘束,夜淮舟活泼很多,他会跳起去够枝上的叶,也会折出个萧逸卿曾在梁国街头看到过的小儿耍玩的物件,还会缠着他,要他教骑马。
萧逸卿教了,前脚刚教会,夜淮舟后脚一夹马腹在前跑了,跑之际不忘回头看向他,萧逸卿毫不怀疑,夜淮舟如果能说话的话,此刻说的一定是:你追不到我。
一脸嘚瑟的模样逗乐了萧逸卿,他待马儿消失在前方,抬手到嘴边打了哨,那马带着背上的夜淮舟屁颠屁颠跑了回来。夜淮舟表示不服,非要萧逸卿再教他打哨,曲单指夜淮舟没学会,两指并用倒是会了。
但——
他没用上。
因为萧逸卿为显其训马的本领,亦或自证马是他的,只听他的,他骑上马手拉僵绳,马,一动不动。
夜淮舟没料到此场景,他还计划萧逸卿敢走他就躲起来,佯装走失急死他,谁曾想,这马叛主了......夜淮舟捧腹大笑,笑完并指吹响口哨,马踏上两步到他身前跪下身。
这次它学聪明了,只跪前蹄。夜淮舟没客气,一副主人姿态地坐到萧逸卿前面,然后不留情面地嘲萧逸卿:‘你这马随主。’
萧逸卿驱马向前,问道:“几个意思?”
‘我好看啊。’夜淮舟在萧逸卿掌心写道,‘它和你一样贪恋美色。’
夜淮舟长得的确美,含情双目,眼尾细长,卷翘长睫似鸦羽,鼻梁高挺如峰,一张薄唇总在不经意间勾起少许幅度。那幅度多一分显轻佻,少一分觉清冷,仿佛专为其动人心魄而生,配上眼底时不时流出的波,萧逸卿不得不承认他被夜淮舟说中了下怀。
他喜欢许少白,喜欢他的安静,喜欢他的美貌,喜欢偶尔的调皮,还喜欢他的柔弱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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