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挨刀了吗

　　雪夜。

　　沧州驿站的火盆烧得正旺，火星子噼啪作响，像是有人在嚼冰糖。谢珩盯着信纸上那个被反复涂抹的名字，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刀柄。

　　“不可能。”她突然将信纸揉成一团，“老头子十年前就死了。”

　　长公主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扔在桌上。令牌上“北境”二字被血垢浸得发黑，边角却亮得刺眼——分明是经常被人摩挲。

　　“本宫亲眼看见他从玄刀门的密道离开。”

　　谢珩猛地站起来，伤口崩裂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她扶着桌子，突然想起阿沅跳进火海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那不是诀别，是愧疚。

　　“所以阿沅早就知道………”

　　窗外风雪呼啸，驿站的门板突然被撞开。三个黑衣人滚了进来，喉咙上都插着同样的柳叶镖。谢珩的刀已经出鞘，却听见驿丞哆哆嗦嗦地举着油灯：“将、将军！外头来了群戴鬼面的……”

　　话没说完，一支箭就射穿了他的眉心。

　　十二个戴鬼面具的人把驿站团团围住的时候，谢珩正把长公主往地窖里推。

　　“玄刀门的追魂箭。”她扯下腰间的酒囊灌了一口，“见血封喉，殿下千万别出来。”

　　长公主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父亲训练的死士，你打不过。”

　　“打不过也得打。”谢珩咧嘴一笑，突然凑到长公主耳边，“要是我死了，殿下记得把我葬在……”

　　地窖门被狠狠摔上。

　　第一个鬼面人破窗而入的瞬间，谢珩的刀已经削飞了他半边面具。露出的脸让她呼吸一滞——是谢家旧部，当年教她骑射的周教头。

　　“小姐。”鬼面人的剑又快又狠，“侯爷等您多时了。”

　　谢珩侧身避过剑锋，刀背重重敲在他后颈：“那就带路！”

　　她故意露出个破绽，让第二个鬼面人的刀尖划破自己左臂。血滴在雪地上，很快连成一条红线。当第九个鬼面人倒下时，剩下的三个终于撤退了，身影消失在北方的松林里。

　　谢珩擦了把脸上的血，突然听见地窖里传来打斗声。

　　长公主的匕首抵在最后一个鬼面人喉咙上的时候，谢珩正踹开地窖的后门。月光照进来，映出鬼面人腰间晃动的玉坠——和谢珩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老头子在哪？”谢珩的刀尖挑起玉坠，“说！”

　　鬼面人突然咧嘴一笑，嘴角流出黑血。他的身体迅速腐烂，转眼就变成一滩臭水。长公主一把扯开他的衣襟，露出心口处青黑色的刺青——锁龙链的图案，和皇帝身上的一模一样。

　　“不是死士。”长公主的声音发紧，“是药人。”

　　谢珩突然想起什么，冲回大堂翻那几个黑衣人的尸体。果然在领头人的袖子里找到半张地图，上面标着北境山脉中的一个山洞，旁边用红笔写着：【重阳子时，血祭可成】。

　　窗外传来马蹄声。谢珩刚把地图塞进靴筒，驿站的大门就被重甲骑兵撞得粉碎。领头的将领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让谢珩魂牵梦萦的脸——

　　“阿沅？！”

　　少女铠甲下的手腕上缠着谢家特有的护腕，眉心的红痣比记忆中更艳。她单膝跪地，声音清脆得像是十年前：“姐，父亲让我接您回家。”

　　谢珩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长公主突然拽过谢珩的衣领，在她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弥漫的瞬间，谢珩看见“阿沅”瞳孔一缩，手里的暗器掉在了地上——是淬了毒的银针。

　　“药人辨不出真血。”长公主贴着谢珩的耳朵说，“她不是阿沅。”

　　谢珩突然大笑，捡起刀在掌心划了道口子。血滴在“阿沅”脸上，少女的面皮立刻鼓胀脱落，露出底下陌生的五官。

　　“告诉老头子。”谢珩一脚踹翻假阿沅，“他的好女儿，这就去给他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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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亮的时候，谢珩和长公主骑在同一匹马上。

　　“锁龙链需要帝王血脉才能发动。”长公主突然开口，“你父亲要的不是皇位。”

　　“那他要什么？”谢珩勒紧缰绳。

　　“北境龙脉。”长公主指着远处发光的山脉，“用紫气养药人，能起死回生——你母亲葬在那儿，是不是？”

　　谢珩的呼吸停了一瞬。十年前母亲难产而死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产房里的药香，父亲抱着尸体三天不松手的疯狂，还有阿沅偷偷告诉她：“娘亲的棺材……是空的。”

　　马突然扬起前蹄。悬崖边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青灰色的袍子在风里猎猎作响。那人转身的瞬间，谢珩听见自己十年来第一次喊出那个称呼：

　　“父亲。”

　　谢老侯爷手里的锁龙链泛着血光，链子另一头拴着的，是真正的阿沅。少女抬起头，露出和谢珩一样的虎牙：

　　“姐，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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