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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和瞎子(四)
闻沅柚消失了三天,就连贴身婢女对她的行踪都一无所知,因此连带着主角团也茫然无措,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但他们并没因一人缺席而暂停所有计划。
这几天,人鱼古国的雪越下越大,冷风啸啸,推开门便能看见无边际的白。
郑松砚扯了扯被冻僵的嘴角,有些不耐:“我们究竟为何要在如此空旷的地方站一下午?”
众人应声环视四周。
嗯,确实很空旷。
百丈处就是海神的寝殿,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遮挡物,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那,似乎是在挑衅那些侍卫的视力。
更别提周围白花花一片,他们却身着各色华丽衣裳了。
徐培生吸吸鼻子,道:“我就不信海神不出寝殿!”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魔镜,邪魅地歪嘴一笑,然后用红肿的手指擦去飘落的雪花,十分有底气:“只要国王一出来,我便用魔镜获取他的外形信息,制造出同思想的傀儡,届时他心中的小九九就会由复刻傀儡告知我们了!”
别看他年龄小,心眼到挺多。
除了主角团,徐培生还有一个盟友——原书男二元初。
元初是世界观中最后一条人鱼,他隐藏的很好,直到故事进行到尾声,除了拥有上帝视角的读者,其余人对他的身份一概不知。
但对于元初的身世,作者并未花太多笔墨,导致人物塑造不饱满,被抨击了个把月。
此时的剧情虽和原书相同,都是进入人鱼副本得到男女主心心念念的法宝凌天珠,但细节却被搅得乱七八糟,让人苦不堪言。
就连有上帝视角的闻沅柚也不能开挂走捷径。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元初居然受恩于徐培生,为了报恩,他自愿入局,顶替小厮身份,在徐培生和主角团来到人鱼古国前事先将魔镜带了进去。
这和原书完全不同的剧情,简直要了命。
不过即使其中有太多槽点,主角团还是勉强接受了这番说辞。
如果闻沅柚在这,定不会和他们这种有主角光环的人一起胡闹,不是躲在屋里,就是跑的远远的,说什么也不会和徐培生呆在一块。
这人早有计划却不说,且他口中的前情提要太过苍白无力,甚至潦草又自相矛盾,依据十年网文经验而言,这摆明了是副本里的boss啊!!
但主角团聪明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在徐培生屡次单闯寝殿失败后,他破防了,无能狂怒半时辰后,他选择了最原始的方法。
就是“等”。
我进不去还等不起吗?!!
即日徐培生就提出这个法子。
谁敢想主角团还直接答应了下来,提着法器就像一群混混似的堵在了寝殿门口。
结果就是,太阳落山了还没见到海神的人影。
在冷风下站了这么久,即使是常以和事佬贯称的白灵此刻脸上表情都有些挂不住,皱了皱细长的黛眉,她开口道:“诸位,我们不如改日再来,眼下这情形若再待下去,恐怕是会染上风寒,坏了身子。”
听她这么说,徐培生也没了硬拖的道理,只说:“白姑娘言之有理,今日我们便先回去歇息罢。”
强行复制傀儡一事就此作罢。
站在最右侧的祁槿玉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抱臂走了。
他因为“那件事”不得不和白灵、郑松砚二人周旋,只好隐去妖气,扮作捉妖师与他们一同历练。
但他实在没想到,沉着冷静的白灵和机智聪慧的郑松砚在遇到徐培生之后,居然几乎失去了独立思考,徐培生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做什么。
就似傀儡一样。
可他们除却这点,又与往常无异,似乎只有在徐培生面前才会变得亦步亦趋。
祁槿玉回到那间和闻沅柚齐住的屋子,推开门大步走进去时,看见了令他不可置信的一幕。
——消失了三天的闻沅柚此刻居然坐在木桌前,摆弄着手中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铃铛。
听见吱呀开门声,闻沅柚侧过头,朝着祁槿玉莞尔一笑,朗声道:“你回来啦。”
少年并未第一时间给予回复,而是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你回来啦”四个字十分耐人寻味。
闻沅柚何时用过如此轻快的语气与他讲话?
而且他们的关系也压根没好到可以笑着说话的地步吧。
于是,祁槿玉毫不留情的施了个法术,微弱的紫光从他指尖流出,对着闻沅柚的身子毫不留情的缠了上去。
闻沅柚猝不及防地站起身,紧接着猛退几步,一头栽进了床榻间。
紫光就这么草率的将她和床榻绑在了一块。
“你干什么?!”
闻沅柚挣扎了两下发现毫无作用后便急了,扑腾着双腿就要坐起来。
但那紫光紧紧缠着她的腰身,不肯退让分毫,明明颜色黯淡无光,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让她动弹不得。
透过床幔,闻沅柚勉强看见了祁槿玉模糊的脸。
“别吵。”
祁槿玉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刻钟后,他带着白灵和郑松砚再次推开房门,但凌乱的床榻上却全然不见少女的踪影,若不是术法的气息环绕,恐怕他都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白灵向前走了两步,左看右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掉落的铃铛之上。
“此为何物?”
郑松砚闻声望去。
他们早已从祁槿玉口中得知“闻沅柚突然出现”一事,心中难免有些猜想。
于是他道:“莫非是闻姑娘留下的线索?”
那枚紫色的铃铛表面光滑如镜,顶部圆润饱满,而底部适当收窄,线条流畅,光芒流转。
白灵俯身将它拾起,在手中握了握,又反复确定无异样后才开口:“这枚铃铛不过俗物,并无特殊之处,大抵是闻师妹粗心留下的。”
话虽如此,但他们心中都似明镜一般知晓,哪怕与闻沅柚相处时日不多,也从未看见过她佩戴此物,只怕祁槿玉看见的那人并非闻沅柚。
“那她……去了哪?”
郑松砚叹了口气,随即看向祁槿玉。
作为妖王,祁槿玉的实力不容小觑,就算隐匿妖气后的修为也是在白灵与郑松砚之上。
这点他们二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既如此,“闻沅柚”是如何从他的术法下全身而退的呢?
然而祁槿玉此刻的脸色不算好。
这几日他本就因为主角两人时不时的大脑短路而提心吊胆,害怕身份暴露的同时还要提防着徐培生那家伙。
今日好不容易陪他们闹腾完想回屋歇息,结果好巧不巧撞上了失踪三日的“闻沅柚”,对方还用着和往日不同的语气对话,让他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
祁槿玉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个幻觉。
可白灵递过来的铃铛将他的妄想狠狠撕碎,只留下掌心冰凉的触感微微刺痛。
他把铃铛收了起来,开始回答郑松砚的问题:“兴许正躲在角落里暗暗窥视。”
此事最终草草结束,三人互相叮嘱一番后便散会了,只留下祁槿玉坐在桌前发愣。
回忆中铃铛的颜色太过刺眼,犹如夏日正午的骄阳一般浓烈,只一眼,他便觉得眼睛有些酸胀。
而那枚铃铛上的纹样于他而言,每一处转折,每一个图案,都在记忆中有着清晰的轮廓。
祁槿玉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次看见此物了。
果然,世事难料。
万籁俱寂,夜已深沉,窗帘被微风吹的轻轻浮动,屋内交谈声在夜幕里若有若无。
徐培生躺靠在美人椅上,双眼轻瞌,静静听着榻上女人的轻言细语。
“今日的残次品我已亲自销毁,公子不必为此忧心。”
刘彩冬盘腿坐在床榻之上,目光殷切的透过床帘看向徐培生,却只能窥见少年模糊的侧颜轮廓。
她的尾音落下,屋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若不是能看见徐培生的眉头微蹙,只怕她都以为这人睡了过去。
许久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张开了口:“游幻灵界中一切可好?”
见他并没接自己话茬,而是重新挑起话题询问,刘彩冬不知该喜还是悲,但眼下也没功夫多想,只如实禀告道:“闻沅柚起初已迷失心智,投入其中,将自己代入谢念珠的身份了。”
徐培生轻“嗯”一声,等她接着说下去。
“后来我进去提点一番,她便清醒许多,意识到自己中了招,好在如今我已将她按计划丢进游幻灵界的第二个节点了。”
“你做的很好。”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床帘被一只大手掀开,徐培生卷着凉风钻入床榻,在刘彩冬身旁停顿片刻后,他提醒道:“夜深了,该睡了。”
刘彩冬垂下眼,应了声。
两人齐肩躺下后,不约而同地空出大半间隙,默契地占住里外两边。
戌时三刻,刘彩冬正昏昏欲睡时,忽然感到南边有灵力异常波动,她疑惑的睁开眼,却见徐培生也并未入睡。
察觉到她投来的视线,徐培生回望过去,双目触及的一刹,他又迅速移开眼睛。
此刻徐培生没有过多解释,但言语间难□□露出自傲的色彩。
“是我的手笔。”
刘彩冬默不作声,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异常波动的具体方位。
这里只住着他们这批成婚的人,除去进入游幻灵界的闻沅柚,还有她与徐培生,便只剩下祁槿玉、白灵和郑松砚三人。
而住在南边的,只有祁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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