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速青春期

　　张清话连忙拿手机看此刻时间，很好，10:50。锁屏是熟悉的青柠，张清话熟练地递给肖落，肖落也十分熟练地顺手接过。

　　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了。

　　高凡在一旁快速地打字给同班男生发消息，顺口问：“肖落，你休息完还能做引体向上吗？我这边应该能多找几个候补。”
　　“可以。”肖落回答道。

　　“大概几个？你有数吗？”
　　“二十？”
　　“啊？”高凡茫然地从手机中抬起头，“你不要说出这么惊人的数字然后还带着一丝不确定啊……我的小心脏承受不起。”

　　“嗯我指的是我应该最少能做二十个，最多不太确定。”肖落说完又灌了一口水。
　　“原来是二十到正无穷，左闭右开。”高凡这下放心了。

　　张清话倒好奇起来，问道：“你中考体育有没有选引体向上啊？”
　　肖落撑着略微鼓起的脸颊挑眉点了点头，随后说：“选了。”
　　“那你当时做了多少个？”
　　“十个。”

　　“……”

　　肖落反倒笑出了声，“因为成绩要求满分十分就是十个啊，我总不能在这一项上耗光所有体力吧。”

　　刘士博也好奇了，“我们学校体考时只有十几个人选了引体向上，那你当时其他项目呢，还选了什么？”
　　肖落回想了下说道：“还有立定跳远和足球。”

　　“我……靠……！这搭配简直是邪修。”刘士博感叹。
　　张清话同样感到震撼，“我们学校选引体和足球的根本没几个，他们的交集可能就是你。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选的这几项？”
　　“都结束得很快，有最多的时间休息准备千米。”

　　刘士博默默拭了两滴并不存在的泪：“原来别人是什么项目省时省力选的什么，而我是什么项目终于能练到满分了才选的什么。”
　　张清话拍了拍刘士博的肩膀，说：“真巧，我也是。”

　　“那我选铅球是因为和实心球有共同之处，你的跳高该作何解释？”
　　“那很不巧了，我小学的时候运动会被抽中了跳高，还要比其他同学放学晚一个小时去训练，结果老师还说我有天赋，要给我再附赠一小时的特训……”
　　“辛苦啊。”刘士博拍拍张清话的背。

　　“终于凑齐了，咱们去单杠那儿吧，GO！”高凡发完最后一条消息，长舒了一口气，边走边和大家说：“加上我们四个和班长那四个总共找了十三个人，到场地看看大家能做多少个决定谁上场吧，比赛的话只需要十个人。”

　　张清话听完一喜，“那我是不是有几率不上啊嘿嘿！”
　　高凡揉了揉张清话的头发，“嗯，过去说吧。”

　　-

　　“班~长！我真的就只能做一个！做完只能吊在上面了，要是放下来就再也上不去了，真的多一个也做不了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重在参与嘛~没有起步价，一个也计数！多了就当为班级争光了！”

　　四个人远远地就听到自己班级同学和班长的声音。
　　张清话也不再抱有侥幸的心理，仿佛认定要上了一般步伐沉重地走上前。

　　“高凡！你可算是来了！！！”班长看到高凡即刻喜极而泣般迎了上去，用力握住高凡的双手，眼底闪动着光芒，好像如同看到了希望，语气颤抖地问出：“你找了几个？”

　　“额你这么一说，我就感觉不确定了，你找的几个确定都能参加吗？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高凡抽出被紧握着的手挠了挠头。

　　“他们的实力可以说是‘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凑数尚可。”班长客观地评价。
　　“行吧，让他们可以一边玩去了，他仨一走就刚好十个，大家实力也都不用摸底取优了，大概，都能做两个以上，以及还有个秘密武器！”

　　班长先转身对自己苦口婆心劝来的三位同学道歉并说明了情况，三个人非但没有懊恼还十分开心地离场了，随后再转身胳膊肘顶了顶高凡，继续问：“秘密武器怎么说？”
　　“那当然是秘密啦哈哈哈！”

　　“……讲话讲一半，唱戏唱两段，很吊人胃口的好不好？！”班长有点抓狂。
　　“好啦好啦告诉你，肖落说他能做二十多个。”
　　“我靠……真假？！他亲口跟你说的？！你亲耳听到他说的？！确定不是三人成虎的谣传吗？！”

　　“当然是真的了，保真，不信你问他，就在那旁边热身呢。”
　　“我已经听不懂‘保真’两个字了，以我的学识，只能听懂‘这瓜保熟’……”班长望向肖落的目光越发地崇拜羡慕，仿佛在望向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彼岸。

　　高凡在班长逐渐迷离的目光前挥了挥手，“赶紧热身吧！咱可是三班呐，那边就三个单杠，说不准要第一批就上。”

　　高凡说对了，但仍有意料之外无法预测的事情发生。因为老师叫班级时来得最慢，一班和二班还非常贴心地把最中间的C位留给了三班。

　　三班众人：“……”
　　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二班同学自知理亏，已经提早挂在杠上等了。

　　裁判老师看到三班同学还愣在原地，以为他们是还没选好第一个上杠的人，便说：“早晚都得做，现在是中午那更是得抓紧做赶紧做，你们肚子不饿，老师还想着吃饭呢啊！赶紧上吧勇士们！咱早结束早吃饭啊~趁着现在肚子空空，体重也轻，肯定比平时好做多了。”

　　高凡马上出列准备第一个上，顺便转身和准备排队的大家说：“不能做多少的排我后面吧，你们早点结束就去吃饭。”

　　但大家不知怎的，十分有默契地谦让着往后挤。
　　刘士博无奈，排到第二，张清话第三，肖落第四，班长第五……

　　这边排队伍的时候，高凡已经挂上杠了。

　　“大家不用紧张啊，能做多少个是多少个，没有时间限制，看的是大家的动作连贯性。”裁判清了清嗓子，“那么准备——”

　　裁判捏紧了哨子，“哔——开始！”

　　三个班的第一位勇士奋力地开始做引体向上，三位老师记着数，裁判还来回地瞅，边瞅还要边提醒，“这位同学，啧~下巴要过杠啊，要不然不标准的让老师们很难办啊。”

　　大家都咬紧牙蹬着腿流着汗用尽全力协调全身的肌肉去做引体向上。

　　一根杠，撂倒多少英雄汗。

　　高凡做完9个后实在是要脱力了，趴在杠上歇会儿，最后全靠毅力撑着又做了一个凑个整便回到地表之上了。

　　跳下来的瞬间甚至腿软跪倒在地，张清话作势要去拉他，高凡却摆摆手，大喘气儿道：“没事儿没事儿，让我歇会儿，我从来没有如此热爱过大地！”

　　高凡下杠时，隔壁两个班都已经换了第三个人上了，刘士博这才一跃反手抓住了杠，开始了他的征程。
　　刘士博一鼓作气做了13个跳下杠，已经赢得了周围震撼与掌声一片。

　　刘士博努力稳着步伐，拍拍张清话示意接力。
　　张清话沉重地走上前，起跳时都能感到身上像是被灌了铅，跳高时轻盈的身体此刻显得如此的沉重。

　　一个两个……深呼一口气……三个四个……深呼一口气……五个六个……深呼一口气……
　　七……七……七个，实在是做不到了。张清话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晰的判断，利落地跳下了杠。

　　转身肖落刚好迎面走了上来，手里塞给了张清话一样东西，便跳上了杠。
　　张清话一看，是一颗水果糖，就马上打开吃了。

　　不一会儿，肖落就做到了二十个，只是他没有停，他还在做。

　　全场已经从惊叹到震撼再到寂静无声地呆滞了，唯有计数老师的声音越发地清晰，“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
　　肖落也利落地跳下了杠，拍了拍手，看着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让人感觉好像还保留了部分实力没有展现。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般开始交头接耳。
　　“这是人？”
　　“人类什么时候进化了居然没有带我呜呜呜……”
　　“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啊……”

　　“谁录了直拍，我将逐帧学习！”
　　“这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得会的，孩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

　　“卧槽！你们看到没，他全程居然都没有蹬过腿，太不科学了！”
　　“不，不只不科学，他全程甚至连表情都毫无用力的痕迹，拿他跟我们比，就像大象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这三年不会惹到他。要是不小心惹到他了，我就在惹到他的第一秒向他道歉。”
　　……

　　班长也在后面全然看得出神，直到肖落走到面前提醒该他上时才反应过来上前跳上杠。
　　当班长上杠的一瞬间，其他两个班级已经提前结束了比赛。

　　班长：“……”
　　排队时拼命往后面挤的三班同学们：“……”
　　每人都获得了几十秒的C位solo机会，却成为大家此后默契地不愿再提及的阴影。

　　班长做完后下来，躺到高凡的身边，“刚刚一切应该都是我的幻觉吧……我们是不是根本没有这个比赛，我其实一直睡在这里，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嗯，一定是这样！”

　　“可惜了，并不是啊，你刚刚在全年级——”
　　班长一手迅速地捂住了高凡的嘴，“好了，不要再说了，我脑中好不容易已经将刚刚那段记忆剔除了，你再提小心我们友谊的巨轮说翻就翻！”

　　“哇呜，吹弹可破啊~郑彦。”
　　“什么？我皮肤是挺好，但这不是你转移话题的理由！”
　　“我是说你的脸皮哈哈哈！”
　　“高凡！我跟你没完！”

　　两人翻身起来打闹了一阵，但鉴于都刚用尽全力地做完引体向上不久，很快便又体力不支地躺倒了。

　　郑彦胳膊捣了捣高凡。
　　高凡有气无力地出声儿，“干嘛……有事说话。”
　　“你们这两天的比赛怎么样了啊？”

　　“杨艺和唐茜她们几个不实时发班群里了嘛？你没看到吗？”
　　“我可忙着呢！这个送鞋那个送水的，还有人检录完到跑道上了才发现号码牌落大本营了……总之啥都找我，感觉真正比赛的人应该是我吧。要是当初报名就好了，还能享受到被服务一下~”

　　“哈哈哈好惨哝，我当初明明那么热情地邀请过你，但你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拒绝了我，让我很是伤心，和你同桌一样，都是如此狠心之人。”

　　“那还是不一样的吧，王辰轩他跑操和体育课都不来。”
　　“老师没管？”

　　“管啦，但这能有用吗？”郑彦清了清嗓，捏起了一口低沉的嗓音，学道：“老师，我认为高中应该是服务于学生的，学校应该尊重我们的想法，而不是以学校自认健康的标准来要求学生。我以后想成为一名健身教练，我有自己每日的训练与饮食计划，我不希望被学校打乱，我来上学是学习知识获取文凭的，而不是被各种要求围困驯化的，请你们尊重我。”

　　“我靠……！”高凡肃然起敬，“他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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