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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牛冲撞
这一瞬间的失落，使他胸口沉甸甸的，说不出来的烦闷。
白之楠垂着头，一只脚刚迈进教室，迎面就冲过来一团黑影，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牛。
“砰”一声巨响，白之楠瞬间往外飞了出去。
空中短暂地自由飞翔了几秒，快落地时看到沈烁转身下楼，林释则满脸震惊僵在原地。
但距离较远，没人接住。
又是一声“砰”，他落到后门正对的实验室门上。
声音响彻走廊，班上同学齐刷刷探出头来看。
林释跑了过来，伸手要扶起白之楠，被他拒绝。
撞击带来的疼痛让白之楠浑身发麻，短时间站不起来，缓了半天，吐出一句：“靠，哪来的野牛？”
此时，教室里的“野牛”从地上爬起，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头就骂，“你他妈瞎了？”
林释立马转起身来，挡在白之楠身前，“你先撞的人。”
周余乐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野牛”，大吼：“你他妈谁啊，撞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要不要点脸？”
“他就是那个赵达。”何小阳在一旁小声地说。
“你就是那个，整天爱装波一的找打啊。”周余乐笑了笑。
赵达瞪着周余乐，捏紧拳头，手上的青筋爆起。
周余乐也攥紧了拳头，跟林释一同朝着面前这个随时要动手的人靠近。
双方都不甘示弱，死死盯着对方，一场大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干什么？”严厉中带着浓厚官威的语调从楼梯口传来。
“年级部主任来了，快撤。”宋信扯着周余乐。
“是赵达不长眼先撞的人，我们又没错。”周余乐说。
“话是这么说，但那年级部主任赵伟，是赵达他表叔。”宋信解释，“他不会帮在我们，到时候可能还会再档案里留下一笔。”
“没事，你们先进去，我们自己解决。”周余乐说。
何小阳扯着宋信往教室走，他们这一走，周围就散了一些同学。
“再看热闹，全部记过处分。”赵主任扫了一圈的依旧要留下观战的同学。
此话一出，走廊上的同学纷纷缩进各自班级里。
但半关的门里挤着一个个脑袋，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全部跟我到办公室来。”赵主任盯着涉事人员，又指了指地下躺着的伤员，“还有这个地下躺着的。”
赵达脸都笑歪了，得逞地拍着手。
一步一垫脚紧跟着赵主任的步伐，旁边还跟着两个小跟班。
白之楠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也说不清哪里痛，反正就是全身都痛。
他活动了一下，背部有点疼，估计紫了一大块吧！
好在肋骨没断。
“你怎么样？”林释弯下腰，低着头看向他，又朝他伸手。
白之楠愣了一下，搓了搓双手上的灰，“没事，死不了。”
他本想伸出手，这样就有正当理由来个肢体接触，但是眼前总会不知觉浮林释跟沈烁说话的场景。
心里难免一阵酸涩。
索性避免直接的接触，减少脑子里无处安放的躁动。
周余乐见他没动，一把将他扶起，“走，我背你到去办公室。”
白之楠站定后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用。”
“你之前哪次受伤不是我背的你？”周余乐扯着他。
白之楠朝着楼梯口走去，确定没人后，说：“真没事。”
林释默默收回手，垂着头跟在他俩身后，一言不发盯着白之楠的背影。
晚自习的铃声敲响，办公室里只有那么一两个老师。
赵主任坐在工位上，翘起二郎腿，打量着面前的几个涉事人员，“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叔，他走路不看路，先撞的我。”赵达抢先一步开口。
“在学校叫我赵主任，注意影响。”赵主任说。
“赵主任。”赵达站到他身边，指着那两个跟班说，“我说的是实话，他俩可以作证。”
“真是好笑，”周余乐一听这话，笑都憋不住，“明明是你，跟一头牛一样，横冲直撞，还敢睁眼说瞎话？”
“啧，这位同学好好说话，注意你的措辞。”赵主任说。
白之楠作为当事人，虚弱地说：“我刚进教室，赵达迎面冲了过来，速度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撞飞了出去。”
“证据呢？”赵主任问。
“证据？”周余乐听着火气刷的一下上来，“白之楠就是证据，现在马上去医院拍个CT，就看有没有内伤。”
上医院拍CT，这个事情就得闹大。
赵主任可不想因为这事，给自己的升官之旅添加一点不确定因素。
“这个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赵主任说，“两个人不小心撞到一起，互相道过歉，就这么过去了。”
“我都被撞飞了，躺地上疼得半天都起不来，就这样，”白之楠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要跟他道歉？”
“不是让你跟他道歉，”赵主任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事原则，耐心地劝解，“是双方各退一步，互相道歉。”
这话不是纯纯自相矛盾吗？
啧！
用脑子抢官职，用脚趾判对错。
呸！
白之楠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他身体不舒服，得打个急救电话。”周余乐说。
“就同学之间撞了一下，没有这么严重。”赵主任摆了摆手，“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是赵达的错，快给这同学道个歉。”
“我也被撞倒了。”赵达嘟囔着。
赵主任看着他那副不服气的样子就来气，压着火，“快给他道个歉。”
赵达仰着头，都不带正眼瞧白之楠，用鼻孔对着他，声音像嗡嗡叫的苍蝇，“对不起。”
那么大个人，声音细如蚊，听都听不清。
要不是看到他张嘴，白之楠都要怀疑，刚刚那三个字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我不接受。”白之楠说。
“凭什么？”赵大瞪着白之楠。
“你认错态度不诚恳，而且刚刚那一撞，我确实身体不舒服，要赔医药费，加一封手写道歉信，否则我报警验伤。”白之楠说。
“不至于报警，事情闹大两方都通报批评，记录档案，得不偿失。”赵主任拍了一下赵达，“快道歉。”
“白之楠同学，对不起。”赵达收起嚣张气焰。
他脸部肌肉抽动着，咬牙发出咯咯响声。
恨得牙痒痒？
有本事买个狼牙棒磨磨啊！
“没关系。”白之楠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下一次不一定哦。”
“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都回教室吧，后面也不准去找事，听到了吗？”赵主任说。
“知道了。”赵达闷着头应一句。
“你留下。”赵主任指着一直站在后面的林释。
林释就乖乖地站在后面，一动也不动，从头到尾更是一句话也没说。
白之楠有些摸不着北：“为什么他要留下？”
“他是惯犯，得好好沟通一下。”赵主任说。
白之楠他不理解，林释只是挡在他身前，怎么就突然成惯犯了？
一没动手，二没动口，说他是惯犯这不纯纯鬼扯吗？
之前听宋信说过，林释跟赵达打过一架，但那也是赵达先挑的事。
白之楠可不能走，这一走，不知道林释要面对什么指责。
他挡到林释跟前，像林释刚刚挡住他那样。
一时之间，办公室气氛顿时紧张。
“我们班的几个同学怎么旷课啊？”老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那哒哒响的铮亮皮鞋，太有辨识度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白之楠顿时松口气。
老吴出了名的护犊子，且站理不站人，这倒不用担心赵主任假公济私。
赵主任放下那条因傲慢高高翘起的腿，“我都解决完了，你带他们回去上课吧。”
“行，那我就带走了啊。”老吴拍了拍林释，“走，一起回教室。”
白之楠一出来，就看到沈烁站在办公室门口，双手环抱胸前，朝着白之楠挑眉。
他刚才还好奇她跑哪去了，原来是去搬救兵。
“没受伤吧？”老吴问。
“没有，微疼。”白之楠回答。
老吴大跨步走进教室，笔直地站在讲台上，班上的同学纷纷停下笔。
“有些同学不要总挑事，再有下次，给你换到别班去。”老吴扫视了一圈说，“咱们1班，不需要这种老鼠屎，听到没有？”
“听到了。”全班同学异口同声。
老吴突然严肃，少去平日里的嬉笑不靠谱，倒有几分帅气，整个人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从始至终，老吴的视线没停留在任何人身上，但班上的同学心知肚明，齐刷刷看向赵达的方向。
靠近门口的赵达一个劲地埋着头。
舒坦。
堵在嗓子眼的气瞬间通畅。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释凑近他问。
“没有，我刚刚装的。”白之楠笑了笑。
刚撞到那会确实有的疼，缓缓疼感就消失。
年轻嘛，身体倍棒，恢复快。
白之楠本来立马想起身的，但一听到撞他的是赵达，就知道后面会肯定有一堆事，索性直接装作重伤倒地不起。
一来夸大自己的受伤程度，让围观的同学做人证。
二来是可以应对赵达那亲戚主任，省得他帮亲不帮理。
“真的吗？”林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语气里也满是关切。
白之楠顿了顿，点点头。
就这种关心的语气，他也狠不下心来跟林释划清界限。
他心里也很纠结，既希望能跟林释走得近一些，又不敢走太近，纠结使得他刻意疏远林释。
“你怎么了，可以跟我说说吗？”林释收起了笔，视线依旧锁在他身上。
“我……我想问，”白之楠刚开口，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随手抽出桌上的试卷，“你化学卷子写了没有？”
林释盯了试卷几秒后说：“这是物理卷子。”
“我说的不是手上这张。”白之楠略微有些尴尬，往桌上随手一指。
“桌上那张么？”林释瞄了一眼，“那是数学卷子。”
靠，老是拆台，聊不下去一点。
白之楠嗯了一声，转过脸去刷题。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他有时候也挺想把林释毒哑那么几个小时。
课间，宋信跟何小阳跑了过来，围在白之楠的书桌边，全方位观察这个伤员。
“我真的没事。”白之楠说。
“他本来长得就壮，速度又那么快，你这小身板怎么扛得住。”宋信说。
白之楠撩起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臂，挤出肱二头肌，“我相当强壮好吧。”
林释偷瞄了一眼，被沈烁当场抓获。
他略带心虚，抿了抿嘴，她毫不掩饰地笑。
毫不夸张，白之楠有那么一瞬间都想磕他们了。
他没留心宋信他们说了什么，甚至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没注意。
回过神来时晚自习早就结束，周余乐催着他快点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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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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