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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温行屿在基地已经睡了一个礼拜了。
这期间,外面的一切纷扰好像都跟他无关。
不论是前不久发生的山难,还是3年后突然出现的尸体。
除了瞿宁每天固定给他送饭之外,也没有人来打扰他。
或许是睡了太久,他醒来时,有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扫视一圈后,他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窗户的位置看了半天。
窗户一会明一会暗的。
楼下还不时的传来几声沉重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坠地了。
这个声音让他想起以前刚开始带祁元明玩攀岩的时候。
一般爬到岩壁顶部,要下去的时候,大家都是抓紧身前的保护绳,双脚往前一下一下踩着岩壁滑下来。
但是祁元明很怕从顶端往下滑,总是要勾着头往下寻找支点,有几次,头都磕到了凸起来的岩点上,好不容易下来了,是很沉重一声坠地声。
后来他就专门带了一个安全头盔给祁元明。
一开始祁元明嫌丢人,不愿意带,但是在他的威压下,后面还是乖乖的带了。
再后来上了大学,祁元明不再满足室内攀岩的那些固定路线而迷上了户外攀岩,他就陪着祁元明跑户外,毕业后自己还加入了高山救援队,他说他要做祁元明最坚固的保险。
直到3年前出事时,他正在国外参加救援研讨会。
研讨会的机会难得,祁元明鼓励温行屿一定要去参加,自己则跟随团队去攀登希夏邦马峰。
温行屿不同意祁元明在他不在的情况下登山,两人为这事拉扯许久,最后还是约定好等他回来之后,祁元明再出发去挑战希夏邦马峰。
然而等他刚走,祁元明也出发去了拉萨。
祁元明成功无氧登顶过珠穆朗玛峰,这是在全球仅有200多人完成过的挑战,所以他一直认为,团队协作拿下希夏邦马峰,更不是难事,是温行屿太过谨慎。
事情发生的突然,温行屿刚从国外回来的飞机落地,就收到无数人发给他的消息。
祁元明出事了。
他慌忙买了最早的票直接飞拉萨,到了拉萨之后,一刻也没休息的驾着车飞速开往山下。
距离祁元明出事已经24小时,生还几率很低了,但是基地的人都拦不住他非要上山的请求,于是所有人之好陪着他一块上山再搜寻一次。
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任性的使用特权。
直升机的嗡嗡声在头顶响彻云霄,他在雪崩区域不顾危险的来回搜寻,可是并没有什么发现。
甚至连一顶帐篷或者一角衣物的痕迹都没有。
山上被一片静谧的白色覆盖,头顶上的天蓝的没有一点瑕疵。
最后在精力耗尽前,他找了一块岩石坐了很久。
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有敞亮的光照进来,打断了温行屿的回忆。
他皱着眉微微抬头看门口。
“温哥,祈言爸妈在楼下呢。”洛桑站在门口,朝里面说话。
温行屿已经快一个月没听见孙祈言这个名字了。
去山里救援的半个月里没信号,下了山,局里不让他继续参与救援了,他一回基地,就钻进屋子,除了吃饭上厕所,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过,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觉。
他听见洛桑提起这个名字,愣了一瞬,起身去拿桌上的手机。
离开京市的时候,他给孙祈言留言说有问题发送给他,空了他会回复,可是他一直都没有看过手机信息。
手机早就没电了。
他又拿了充电器连接上手机。
洛桑走进来问他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孙祈言父母看到他们去山里救援半个月之久的新闻后,捐了一批物资过来。
他突然反应过来,人就在楼下,不用手机就能联系到,他说了一句:“小祈在楼下吧?我去找他。”
洛桑还没来得及说话,温行屿已经出去了。
6月的拉萨,气温还是很凉爽,温行屿下了楼才知道为什么窗户会亮一会,又暗一会了,是白云时不时飘过来,遮住太阳,又飘走后,太阳就又出来了。
孙父和孙母正笑意盈盈的跟局长在说着话。
看到他下楼,局长赶紧喊他。
刚走过去,孙父就主动的跟他握手,还在提去年他带队上山救孙祈言的事,又对着局长夸了温行屿很多。
温行屿没有看见孙祈言的身影,也插不上话问孙祈言人在哪里。
一直等到东西从车上卸下来,温行屿也没机会问话。
直到他们一行人坐在了吃饭的饭店里。
店是局长选的,特别有民族风味的馆子,饭吃到一半,温行屿才瞅准时机问了孙祈言有没有来拉萨。
孙母摆摆手:“祈言要是来,准得又去爬山,高海拔对他恢复不好。”
温行屿点点头,说也对,两个人就着孙祈言的话题聊起来。
温行屿聊到孙祈言替洛桑联系医生的事,孙母愣了一下,突然放低了声音问温行屿:“你跟言言关系很好吗?”
温行屿有点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拉萨前,他才跟孙祈言撇清了帮忙登山计划之外的一切关系。
吃饭之前跑出来找孙祈言也是睡了太久,太沉溺过去而脑子不太灵光,这会已经完全醒了,面对孙母的问题,他想了一下才说:“联系医生那阵见过几次,我因为工作去他们学校的时候也见过几次。”
温行屿的话说的模糊不清,孙母听完接着说:“温队长,你跟祈言关系应该不错吧,你能不能帮忙劝一下,别再玩这种极限运动了?”
温行屿没料到孙母会这样拜托他。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说话:“是因为上次出事故了,所以不想让他继续了吗?”
孙母寡淡的笑了下:“我跟他爸从来没有赞成过他玩这些。”
“温队长,祈言内心其实很冷淡的,他能帮你联系医生,肯定是因为你在他心里有份量。”孙母也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是真的不想再让他冒险,所以我跟你说实话。”
温行屿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祈言以前有个哥哥,但是我跟他爸生意忙,又没有老人带孩子,他哥哥5岁时自己在家,开了窗户掉下去了,从9层。”
“后来过了4年,我们才又有了祈言,祈言小时候我一直带在身边,后来上了初中,有一次夏令营回来,他突然跟我说他喜欢攀岩,让我给他报攀岩俱乐部。”
“我第一次带他攀岩的时候,心一直悬着,我看着他爬高又下来,吓得我都不敢坐,我就站着看他玩,但是他一直都很优秀,从小到大的攀岩比赛,只要参加就是冠军,直到他高考前,我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去了,我用高考当借口,想着也许半年不去,他也就忘了。”
“但是我不让他去岩馆,他开始不出门了,学校都不去,还把自己关在卧室,我下了狠心要让他放弃,可是过了没多久,他跑出来跟我说他要去爬雪山,已经联系好了商业俱乐部。”
温行屿想起来那次吃饭,孙祈言说高考前半年去爬了奥太娜,他问:“后来你还是同意了吗?”
孙母摇摇头:“怎么可能同意,他从2楼翻窗户出去的。”
温行屿压下心里的诧异,沉默着。
“那次以后,我就不敢再拦他了,我怕他在户外没出事,倒在家里出事,万幸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出过事,直到去年冬天。”
孙母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我这个年纪了,真的没办法接受孩子出个什么事,这次这么远的来捐物资,也是真的谢谢你们当时带他回来,所以温队长,能不能再帮我一把,劝劝祈言。”
话说到这份上,温行屿无法拒绝了。
饭局散了后,温行屿回基地,拿起桌上的手机翻看消息,点开对话框,对话还停留在他离开京市时发给孙祈言的那条消息。
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里,孙祈言都没有找过他。
……
另外一边,孙祈言正盯着皱皱巴巴的纸努力辨认字迹。
一边看一边把能认出来的誊写在新打印的纸上。
他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还是没好意思跟温行屿说,文件被他不小心毁了。
本来温行屿就要跟自己划清界限,自己再说出来自己蠢得要死把他细心修改的文件甩座位后面,又在一气之下洗车时给一水冲坏了,那他真是双倍丢人了。
他心里想着也许是万幸,项目停了半个月,刚好有时间让他结合温行屿改过的,自己再拼合一下,到时候拿到会议上讨论,也说得过去。
温行屿的电话来的毫无征兆,孙祈言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差点没拿稳摔出去。
他清了下嗓子,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其实握着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他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是温行屿先打电话。
可是下一句话,立刻冲散了他心中的紧张。
“祈言,瞿为安跟我说情况了,希夏邦马峰的项目我不跟了,后续科研队会出函给京市大学解除合作,你提前知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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