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说我丧尽天良

　　沈佳人不安地望向支撑在她上方的多可，她大约能猜出来接下来她要干什么。

　　对此，她不抗拒、不排斥，反而隐隐有些期待多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她不认为满怀期待的自己是疯子、变态或者精神病。

　　同样，她也不觉得这是不正常的事情。知识需要传递，生理知识也是知识的一种。

　　可，多可停下来了。她定定望着她，没有进一步动作。

　　“为什么？”她听见多可这样问，“为什么不反抗？”

　　沈佳人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目光在多可脸上巡视，她额角因汗水而打绺的头发，略皱起的眉心、发红的眼尾带着点点水光、挺直的鼻梁、微抿的唇，再往下是脖颈处约隐约现的青筋。

　　她不太懂发情期，她对发情期的印象是春天里叫个不停、即使被链子紧紧拴住脖子也要往过往行人身上扑的公狗，是小说里为了让两位主角有进一步发展的特殊设定。

　　它是人皮下的兽，是带有强制意味的欲，是能被爱掩盖的暴力与伤害。它是动物的本能，是人类的借口。

　　她，并不讨厌它。

　　在此之前，发情期，对沈佳人而言，仅仅是轻飘飘的三个字。

　　其实现在，她也不见得对这三个字理解有多深，只能从多可的状态来推断，可能是一种类似生病的虚弱状态。

　　听到多可的问话后，沈佳人也在反问自己，为什么对此会欣然接受，甚至兴奋不已。

　　她想不明白，她是真想不明白。

　　她唯一明确的是，多可说这是一场教学，且身为“老师”的多可看起来很难受。

　　于是，她抬手拥住多可的背部，轻扬着头，吻在了她的嘴角。

　　【？？？？？？】

　　【新人在干什么？？？她在干什么？？？】

　　【我嘴张得比贪食怪还大，这什么个情况？新人就这么直接亲上去了？】

　　【幻视多尔芬兔，表面纯白无害，实际伺机而动，直击要害！】

　　【楼上，说出你的故事。】

　　【羡慕你们，还有闲心发弹幕，而我则狂吃狂吃，太美味了！这是什么星界美味！！蹲一个领吃员，另外多尔芬兔怎么了，不就是比普通兔子大亿丢丢吗？】

　　【蹲领吃员，看来星界依然有不少人都被多尔芬兔的外表迷惑了，建议搜搜多尔芬兔受害者联盟，再蹲领吃员。】

　　【蹲……不蹲了，我来！众所周知，星界把情绪值大致分为爱恨喜怒惧，分别对应的颜色为银青蓝红棕。每当情绪值到达品尝值时，我们才能尝到这种情绪的味道。虽然每个人类的情绪大差不差，但实际差别很大，所以才需要领吃员。经过领吃员分析的情绪，不仅更美味，且对精神力的滋养效果更明显。那么问题来了，领吃员是如何分析的呢？接下来……（因用户发言字数超出限制，以下内容不予展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废话文学吗？第一次如此感谢温斯的弹幕字数限制功能……】

　　【别指望我们这儿有专业领吃员了，专业人士基本都在热门频道，我们这儿只能蹲野生的了，但楼上有点过于野生了。】

　　【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有领吃员，新人的情绪还没有复杂到要领吃员来的地步，这只是单纯的爱啊！前前前面说得很对，新人有点像多尔芬兔，但不是像多尔芬兔的流氓，她们之间的共同处是善于伪装。】

　　【接上条，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关注过新人第一次去见莱伦时在电梯里的表现，单看她的神情和动作会让观看者觉得她很害怕很紧张，像只易受惊的兔子，但这只是表象，她的情绪值波动幅度几近于无。那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这样表现呢？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因为多可，为了引起多可的注意和同情心，为了让她看到她。】

　　【接上上条，所以我在此有一个暴论，新人对多可是蓄谋已久、蓄势待发、急不可待、就地正法。】

　　【我悟了大师，怪不得那天多可给她说晚安后，她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着觉，一上线，就看见新人跟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啧啧啧。】

　　【可，新人的爱意值才刚突破品尝值（）#】

　　【你懂什么啊，烂人真心你懂不懂？没品的阿特星人】

　　【#&愚%&人**】

　　……

　　和看不见的弹幕一样反应剧烈的还有多可，她立马起身，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可惜这张沙发不大，她们间的距离依旧不远。

　　沈佳人也从沙发上慢慢坐起来，头微微歪着，“不继续吗？还是说我做得不对？”

　　她不明白，多可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不是说好的，一个问题一次教学，她有很多问题，所以她可能有点迫不及待。

　　“到底怎么了？”沈佳人望着沉默的多可，缓缓向她靠近，“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她语气轻柔，表情真挚，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就好像那一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多可来说，不是这样。

　　过往的那些景象在脑中闪现，勉强又讨好的笑容、青青紫紫的伤痕、粗俗下流的语言、机械的动作、无意义的喘息……各种各样半兽化或完全兽化的兽人交叠在一起，狰狞而又扭曲。

　　那些话又再次出现：这是兽兽平等的快乐，是兽人的天性与本能；不要抗拒，要释放；糜烂即自由……

　　她不懂所谓的快乐，只觉得肮脏恶心。

　　可，刚刚那是什么呢？

　　细细的电流从唇快速导向全身，仿佛触电般，所有的神经末梢都被激活，兴奋地传递快乐。

　　是因为处于发情期，脑子才这样格外不清醒吗？还是说这是尚未发现的维特尔注射过量的副作用？

　　她可以忍着厌恶将教学进行到底，一如之前，忍着生理性反胃去繁殖科观察实验品的情况。但她绝不能接受，自己从中感到……快乐。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我教给你的是什么吗？”多可的嗓音沙哑，有种被砂石磨过般的粗粝，在问话的末尾，是她在喊她的名字，“沈佳人，回答我。”

　　多可很少叫她的假名，不像莱伦，总是一口一个露丝。她原以为是她生性冷淡，不爱讲话，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她知道露丝是个假名，不愿用露丝称呼她。

　　那么现在为什么她会突然喊出她的真名呢？

　　不像是威胁，更不像是莱伦那般的恶趣味，比起前两者，多可此时的语气更像是上课途中抓到走神的学生，故意喊她名字让她回神。

　　可，她明明就有好好“上课”！

　　她问她为什么，哪有为什么！她只是在遵循约定，只是想让她好受一些，只是想……那么做，想……亲她……

　　沈佳人略过多可的第一个问题，开口道：“你要教给我的事情就是我刚刚做过的事情，多可，人类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无知。我有妈妈和爸爸，我知道她们有时候会做什么。”

　　多可脸上浮出一抹讽刺的笑：“她们会做什么呢？”

　　这抹笑在听到沈佳人“亲吻和拥抱”的回答后，变得更大、更锐利，锐利到让沈佳人害怕，害怕她会划伤她自己。

　　“兽人会做的可不止这些。如果说因过度繁衍造成的短寿是兽人的诅咒，那么发情期就是这诅咒的源头，是一切罪恶的开始。身处在发情期的兽人暴躁、易怒，完全失去理智，像未进化的兽，只会一味地发泄与伤害。”

　　多可开始是笑着，后来她的笑容渐渐消失，语气也越发冰冷。

　　不知为何，沈佳人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被冰封的火焰，多可现在就给她这样一种感觉，被困在不属于她的世界，慢慢失温、慢慢停止跳动。

　　忽然多可抬头看她，她面无表情，眼神像死了般，“对了，我忘了，你还不知道除了亲吻和拥抱以外，处在发情期的兽人还会做哪些事情？”

　　话音刚落，多可便扑了上来，她用一只手夹持住沈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面对多可的突然爆发，沈佳人下意识地挣扎、呼喊，“多可，你在干什么？快放手。”

　　多可仿佛听不见般，只是继续手下的动作，嘴里还喃喃道：“就像这样，他们会撕扯掉你的衣服，无视你的痛苦，把你的哭喊当做伴奏。没有人会帮你，因为处在发情期的兽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当的。你也不会因为没有发情期而避免这场灾难，没有发情期，意味着会挣扎会反抗，这会让他们更兴奋，会使出更多更脏的手段，让你拥有‘发情期’……”

　　她要让她记住，也让自己记住，这是痛苦的。

　　渐渐地沈佳人不再挣扎，一是她没了力气，纯人类的身板完全比不过兽人；二是多可没有伤害她的意图，她脖子上的手从来没有收紧，在她挣扎幅度过大时，还会稍微再松些，便于她呼吸；但最重要的是，多可话中隐约所透露出的她的过去。

　　见沈佳人停止挣扎，多可也松开了手。

　　“你做得很好，碰到陷入发情期的兽人，第一点就是顺从，挣扎只会让自己受伤。”

　　沈佳人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她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居高临下、神情悲凉的多可。

　　“佳佳，乖乖的，不要告诉任何人哦。如果你说出去，姑姑会不开心，会把你赶出去哦。到时候，妈妈也会因为你惹姑姑生气，不要你哦。”

　　“要乖乖的听话哦，佳佳。”

　　她不要乖乖的，她不要顺从，她不要！

　　沈佳人平复了一下呼吸，伸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水杯，而后猛地摔碎了它。

　　水花四溅，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她捡起其中最大的一片，紧紧攥住。

　　“多可，对不起，我可能学不会。既然挣扎和顺从都会受伤，那么提前让他们消失，不就好了？”

　　她将玻璃的尖端对准多可，“玻璃片、剪刀、电锯……总有一样能彻底让其消失。”

　　沈佳人攥着玻璃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有鲜血溢出。

　　多可面无表情地望着从沈佳人手上滴落的鲜血，“一个可以，两个可以，但如果是成千上万呢？”

　　“总有办法的，就像人类杀了人类，创造出了类人。”沈佳人忽然笑了，“艾尼斯帝国也能找到属于它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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