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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手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当头的那位络腮胡，看到计于渊又惊又喜，“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络腮胡左边的孙则说道:“大哥，你可把俺们吓坏了，俺们还特意潜入城中寻找，找了半宿也没找到，还以为你遭遇到了不测。”
“呸，你个乌鸦嘴会不会说话啊，大哥福大命大，怎会遭遇不测！”右边的蔡杰，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
计于渊手一伸，这吵吵嚷嚷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无羁山要来几位贵客。”
计于渊朝身旁的宋灵钰看去，“这位是长公主府的宋郡主，后面是两位世子……”
话音未落，那几位又议论起来，“世子和郡主算哪门子贵客？要知道那狗皇帝，可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络腮胡穆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大哥把他们带上山也就罢了，让俺当贵客招待，俺可做不到！”
山上的兄弟，认为自己和先皇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对他们心有怨怼。
计于渊就是担心，他们会像穆璃一样不肯接纳，才提前告知。
“人死债消，先皇已经死了，过往的恩怨就不要牵扯到无辜的后人。”
计于渊抱拳行了一礼：“实不相瞒，我被卫明俊追得无处可逃，身种数箭跌落护城河，若不是郡主的人出手相助，只怕我早就身首异处。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郡主遭难，被李炽大肆通缉追杀，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计于渊勒住缰绳，沉声说道:“诸位兄弟若还信我，还认我做大哥，就请把他们当成贵客，不许辱骂诋毁！”
穆城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这无羁山离了你就是一盘散沙，俺们当然信你。只是……没想到她是大哥的救命恩人。”
蔡杰也抱拳说道:“大哥的救命恩人，自然是无羁山的贵客，抱歉，方才误会了。”
……
见他们纷纷表态，计于渊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这次我们分两路上山，长公主一行走的是大道，他们扮成商队，途中要经过关隘。”
计于渊看着穆城说道：“你赶快带兄弟们抄近道，赶往羁山关接应，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把人平安带到。”
“大哥放心，我一定毫发无损地，把贵客迎到山上。”穆城抱拳领命。
计于渊尤不放心的说道：“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办得好重重有赏！”
听到重重有赏，大家顿时来了精神，除了留下的那几位听候差遣，余下的则喜笑颜开，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看着他们远处的身影，穆璃没好气的说道：“哼！没骨气！”
担心计于渊途中发生不测，丽娘跟着他们一起上山。
见旁边大树下有两株灵芝，她立刻下马，惊喜地翻看起来：“自古灵山出好药，想不到无羁山还有这等名贵的药材。”
穆璃赶紧大声喊道:“不要碰！这是特意留的。”
丽娘转身，拍掉手上的雪渍，陪着笑脸说道：“穆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看看而已。”
这次上山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况，宋灵钰一行都是骑马上山。
看到被雪埋得只露出半截的灵芝，宋灵钰突然想起计于渊先前的话。
“计公子，听闻无羁山之前不事生产，你接手后想必做了不少整顿。”
计于渊点点头，“山上的兄弟大多迫于生计，或是犯事被缉拿，才迫不得已落草为寇，行事作风难免没有章程。我接手后，重新立下规矩，让大家尽量走正道，打算靠山上的营生自给自足。”
一路走来，发现道路两旁，并无耕作的痕迹，宋灵钰有些好奇，“山上如今主靠什么营生？”
计于渊抬头，朝着前面白雪苍茫的大山看去，“才接手两个月，寒冬腊月的不适合耕种，我的想法还未来得及实施。现在主要是收集人参、灵芝等药材，还有鹿肉狐皮这等山货为生，偶尔也会接一些走镖、押运之类的活计。”
宋灵钰听得这话，甚是欣慰，看样子他是真心想带大家走正道。
“山上这么多人要养活，靠这些怕是很难糊口？”宋灵钰心想着，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重操旧业。
“是！”
计于渊也不隐瞒，“所以我们才趁乱，混进祁阳城打劫。不过郡主放心，我们只要钱不要命，打劫的多是一些贪官和富商。”
我信你才怪，宋灵钰心想着，她既非贪官又非富商，那天还不是被盯上。
她这样子，似是不信？
“也有例外。”计于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像那些挂着金银珠宝，招摇过市的，也会被我们当成富商打劫。”
好吧，原是她招摇过市……
见宋灵钰面色似有不虞，穆璃冷哼一声，“还不是大哥心善，不忍心看大家饿死，才出此下策。否则以大哥的本事，哪用得得着这么麻烦。”
关于这点，宋灵钰很是苟同，便不再多说什么。
前面的路愈发陡峭，骑马已经不好走了，众人只好下马步行。
饶是用上了最好的马鞍，宋容睿的大腿，还是被磨得生痛，走起路来几乎是一拐一瘸。
宋灵钰很是忧心，“容睿可还走得了？”
“阿姐行，我就行！”
宋容睿扬起小脸，满是崇拜的看着她，“阿姐可真厉害，怪不得之前总是带我骑马，还让我练习射箭，原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那倒不是！”
这段时日用梦做幌子，说过太多次类似的“预言”。
宋灵钰怕他沉迷这些神神鬼鬼的，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骑射本属君子六艺，早晚都要学的嘛，早学一日便早受用一日。技多不压身，这次能用上，也是误打误撞。”
世上哪儿那么多巧合？
这话旁人或许还信，计于渊却根本不信。
宋容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难怪大家夸阿姐聪明，不管如何，在容睿心里，阿姐都是这世间最能干，最厉害的！”
宋灵钰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在计公子面前，可莫要给我戴高帽子。”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说，宋灵钰很快发现，前面的路愈发地陡峭，几乎成了笔直的坡度。
看着这皑皑白雪，宋灵钰心想着，怕是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
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着这险峻的陡坡，且还是很长一段，宋灵钰顿时有些傻眼，先前还是低估了难度。
这段时日耗费了太多心神，宋灵钰早已体力不支，面对这样的陡坡，她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跟着爹娘坐马车。
见她面露难色，计于渊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宋小姐，我拉你上去。这路太过陡峭，一个人怕是不好爬。”
他这坦然的样子，像是没掺杂任何情绪，宋灵钰犹豫了一下，可看着计于渊那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慢着！”
两人的手指，眼看就要勾在一起，穆璃却突然大声嚷嚷着，“男女授受不亲，大哥怎能随便拉她的手？要拉也是我拉。”
说着，她气鼓鼓地上前，一把推开计于渊的手，伸手去拉宋灵钰。
这姑娘是在吃醋？
宋灵钰哭笑不得，却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握住穆璃的手，宋灵钰小心翼翼地往上攀爬着。
穆璃拉着宋灵钰，还不忘回头朝着计于渊瞪去，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宣示自己也能行。
计于渊尴尬地笑了笑，只好朝着两位世子看去，“你们可还爬得动？”
十岁的李君衍，看起来就像个小大人，他笑着道谢，“多谢计公子，我没问题。”
宋容睿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实在爬不动了！计哥哥，要不你也拉我一把？”
计于渊二话不说的，拉起他就跟在宋灵钰身后，并时刻注意着她的安危，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便跌落下去。
对宋灵钰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攀爬这样的山峰，无疑是件艰难的事。
已经连着赶了半夜的路，途中都没怎么吃东西，宋灵钰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被抽空，双腿也像灌了铅般沉重。
穆璃虽在山里野惯了，可终究是个女子，她感觉拉着宋灵钰的手，愈发地吃力。
这山还真高，攀爬了这么久，可抬头望去，还是看不到顶。
就在宋灵钰感觉，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计于渊突然在后面说道：“再加把劲，已经走了一半，马上就到平缓的地方。阿璃，你也别硬撑，实在不行就休息一下。”
穆璃咬着牙，倔强地说道：“不用，我能行。”
可话音刚落，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连带着宋灵钰也跟着往下跌去。
眼看她们的身子就要失去平衡，计于渊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宋灵钰的手腕，将她拉了上来。
这次，穆璃不敢再逞强，计于渊顺势握住宋灵钰的手，说道：“抱歉，唐突了，情况危急，顾不上那么多，还望宋小姐海涵。”
这要是跌倒了，后果将不堪设想，被他遒劲有力的大手牵着，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热，宋灵钰的心突然怦怦直跳。
还是第一次被陌生男人这般牵着，宋灵钰盈白的肌肤，像是飞上了一团红云，她抬眸偷偷看了计于渊一眼，“无妨，多谢公子。”
上次重伤未愈，虽然用了那药，但计于渊还是觉得累，可刚一触到宋灵钰柔若无骨的小手，便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山上积雪太多太滑，宋灵钰不敢逞强，只能任由他拉着，在他的生拉硬拽下，上山的路果然不那么费力了。
两人的手就这么紧紧牵在一起，冰天雪地里，宋灵钰却感觉心跳加速，浑身燥热，一到平缓处，她便不顾形象地，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看着他这狼狈的样子，计于渊关切地问道：“宋小姐没事吧？”
宋灵钰摆摆手，“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穆璃冷哼一声，“就算大哥不拉你，我也能把你拉上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明白，方才要不是计于渊及时出手，只怕她们二人都要跌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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