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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葵景倚着电梯墙壁。
潮湿的长袍下摆,在地面拖曳出一道水痕。
当电梯停在高层套房。
落地窗外满城的灯火都匍匐在脚下。
他关上门,长袍从肩头,滑落在地毯上。
一双赤足陷入柔软的绒毛中。
摆在房间中的休眠舱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脚软着向前,跪倒在舱前,细长的手指还死死抓着舱壁扶手。
“真是狼狈啊。”
每一次拟态崩溃,都痛得要把他的骨头拆解重组。
休眠舱的维克斯睫毛轻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以为可以撑得再久点。”葵景撑着舱壁挣扎着爬起,翠绿色的鳞片,沿着他的颈侧往后腰蔓延。
一声又一声的细微声响伴随着一片片鳞片从他的身上剥落,带出的透明黏液在地毯上拖出长长的湿痕。
“维克斯,我绝不会为你再次拟态的。”生生被剥鳞的疼痛让葵景弓起背脊,额头抵在了冰冷的舱盖上。
他发着毒誓,赌咒自己绝不对再为了一个男人伤害自己。
休眠舱中的气泡开始紊乱。
维克斯缓缓睁开的蓝眸如同深海最危险的漩涡,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溺其中。
“醒了?”葵景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维克斯的手腕轻轻扭动,金属镣铐与舱壁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水波荡漾间,他发现自己被牢牢固定在舱内,连脖颈都被特制的束缚环锁住。
“别紧张。”葵景俯下身,刚刚褪·去鳞片的脖颈透着粉·嫩的肤色。
他的指尖在玻璃上勾勒着维克斯的轮廓,声音温柔而低缓,“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维克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带起了一串细小的气泡。
他隔着朦胧的水雾注视着葵景。
紧接着,他手腕上的金属镣铐泛起诡异的红光,锁扣一个接着一个自动弹开,掉在了舱底。
休眠舱的液体顺着他的眉眼滑落。
舱盖缓缓升起,带起一片氤氲的水雾。
葵景还未来得及后退,就被维克斯扣住后颈,拽进了舱内。
冰凉的休眠液瞬间浸·透他们。
“你确定要现在审问我?”湿透的发丝贴在维克斯的额前,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敞开的衣襟。
“怎么,不喜欢这个欢迎仪式?”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葵景的睫毛,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指尖划过维克斯喉结上残留的束缚带压痕。
“我以为你会感动……”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维克斯翻身压进舱底,剩余的话语化为一串气泡浮上水面。
水波在两人之间荡漾。
体温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分不清是谁的温度更高。
“松手。”葵景咬牙警告,整个人被困在维克斯与舱壁之间,膝盖在舱壁里磨出了红痕。
“你明明可以推开我。”维克斯变本加厉地舔·舐着他耳后的鳞片残痕,舌尖描摹着鳞片褪·去后的纹理。
他的动作既温柔又强势,让葵景的呼吸变得紊乱。
“这些痕迹,是拟态崩溃的后遗症?”维克斯的手指抚过葵景颈侧残留的鳞片痕迹,指腹下的皮肤微微发烫。
葵景别过脸去,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到维克斯的手背上。
他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双眸。
维克斯的指节抵住葵景的下颌,让他抬头,“是为了我?”
“我只是……”葵景终于开口,却又停住了。
维克斯耐心地等待着。
见他一直不肯言语,维克斯松开手后,叹了叹气,给彼此留出缓冲的余地。
“我只是需要确认一些事。”葵景最终说道,睁开的双眸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挣扎,又像是妥协。
水雾渐渐散去,舱内的光线变得清晰起来。
维克斯沉默了片刻,伸手按下舱壁上的排水按钮。
舱内的水位逐渐下降,两人的身体从水中显露出来。
维克斯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金属舱壁,腹肌上还挂着水珠,直接没入了腰际的阴影里。
“你可以直接问我。”
他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湿润,目光像是锁定猎物的猛兽,寸寸扫过葵景脸上的的神情,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水珠顺着葵景的脸颊滑落。
他抓紧了舱壁边缘,想要张口又垂下了头。
“你想知道我是否来自白塔?”维克斯看到葵景神情一僵,问得直截了当。
葵景这个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只是他从来不会知道,能困住自己的,从来不是抑制剂 。
“你在怕我?”他伸手撩开葵景额前的湿发,指尖在眉骨处停留,声音压得很低,“还是觉得我别有居心?”
休眠舱的液体已经排空,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水渍映着两人的倒影。
葵景撑起身体,水珠顺着手腕滴落,不偏不倚地坠在维克斯的胸膛上。
“不是你想的那样。”葵景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是尾音泄露了一丝不稳。
维克斯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疲惫,“白塔的哨兵,是塔校输送的最尖锐的武器。”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但我不再是他们的一员。”
葵景抬起头,湿发下的眼眸仿佛深潭般幽暗。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维克斯伸手按住葵景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就是被你用防备的眼神看着的时候。”
葵景的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维克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松开了钳制,转身跨出休眠舱。
水珠从他的发梢甩落,在舱壁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算了。”他抬手抹了把脸,声音里满是疲惫和自嘲,“你从来就不信我。”
葵景的手指微微蜷缩,指节泛白,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室内安静得能听见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每一滴都像敲在心上。
维克斯背对着葵景,伸手抓过挂在墙上的毛巾,正往头发上擦拭。
水珠顺着他肌肉分明的背部线条滑落,在腰际的伤疤处停留片刻,最终坠落在地。
“真是奇怪。”葵景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带着试探性地意味,“你我认识不久,你要我怎么信你?”
他的手指抚过脖颈上残留的鳞片痕迹,“我的拟态,你似乎很熟悉?”
维克斯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转身。
他能感觉到葵景撑着舱壁站起来,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拟态崩溃的后遗症让葵景的脚步有些迟缓,视线也因虚弱而出现重影。
“我需要确认。”
葵景的声音越来越近,潮湿的呼吸几乎要触到维克斯的后颈。
“白塔的哨兵都有特定的向导,而你的信息素很混乱。”
他在距离维克斯一步之遥处停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维克斯侧过身来,莹蓝色的双眸直视着葵景。
“白塔不会给即将崩溃的哨兵派发高阶向导。”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他人的生死,“因为代价会是向导的死亡。”
这句话让葵景怔愣地对上维克斯的视线。
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在哨向的世界里,这是一条不成文的铁律。
高阶向导太过珍贵,白塔不会允许他们为注定崩溃的哨兵陪葬。
“现在你知道了,满意了?”维克斯的声音渗着水汽,眼神暗沉得可怕,“看看我到底有多危险?”
那些被压抑的负面情绪在精神海中翻涌,形成黑色的漩涡。
“等等。”葵景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碰我。”维克斯甩开了他的手,表情刹那扭曲又很快压抑下去,“特别在我精神不稳定的情况下。”
“我能帮你。”这句话说出口时,连葵景自己都愣住了。
他确实进入过维克斯的精神海,那里充斥着难以净化的黑色黏液。
维克斯愣了一瞬,转身将葵景压回到舱壁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难掩嘶哑地道。
“我进入过你的精神海。”葵景的手指揪住维克斯的衣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那里的污染程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所以现在我又值得信任了?”维克斯低头看着那只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忍不住笑了几声。
他伸手抓起一旁干燥的外袍,裹住葵景单薄的身体,“精神海净化需要建立深层链接。”
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危险,仿佛酝酿着风暴的深海,“你确定要和一个失控的哨兵玩这种游戏?”
“只是需要你的完全配合。”葵景在披上的间隙,注意到维克斯的瞳孔边缘起了一圈血色。
那是哨兵能力暴走的前兆。
他的精神力不自觉地释放出来,试图安抚住维克斯躁动的情绪。
“配合?”维克斯重复这个词,眸底血色渐浓,“你知道深层链接意味着什么?”
一旦开始深层链接,就再也无法回头。
向导的精神体会被彻底打上哨兵的印记,成为永恒的契约。
那是比肉·体结合更加深刻的羁绊,是两个灵魂的交融。
葵景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精神力更加强势地缠绕上来。
维克斯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海因外来者的入·侵而沸腾,那些黑色黏液疯狂翻涌,试图抵抗这些净化的能量。
他盯着葵景看了很久,久到葵景以为他会再次拒绝。
但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点头。
“好。”
这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但我有条件。”他的手掌贴上葵景的后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别退缩。”
“你在小瞧我?”葵景的精神力彻底侵入维克斯的意识海。
霎那间,痛苦、愤怒、绝望,那些年来盘踞在维克斯精神海深处的黑色黏液如活物般缠绕上了葵景的手腕。
一阵阵痛苦像是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大脑,葵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维克斯的手指掐紧了葵景的腰,力道大得足以留下指痕,“够了。”
哨向之间净化的过程中,这种痛苦是双向的,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葵景的每一分煎熬。
“再坚持一下。”葵景的声音一抖。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
那些黑色黏液顺着他的手臂攀爬,所到之处带来刺骨的寒意。
就在黑色黏液即将被净化一空时,葵景的身体向前栽去,精神触·须无力地垂落,翠绿色的光芒变得极其微弱。
维克斯眼疾手快地接住葵景,眸底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
那些被净化过的黑色黏液化为缕缕轻烟,即刻消散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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