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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悸动
夏天来临的时候漫长到没有尽头,却又在八月底留下把柄,逐渐淡去身影。
得到赏金后沈英英不必工作,日子逐渐清闲,见天往大娘那跑,说是闲来无事,实则偷师制作蛋糕。
只是为了还礼,毕竟祝安安送了自己戒指。
沈英英替自己找好借口后便心安理得学做蛋糕。
“七。”艾伦说,此时她四仰八叉瘫在在沙发上,没个正形。
“什么?”沈英英疑惑道。
艾伦端正起身,不怀好意笑道:“这是本周第七次你为了给祝安安做蛋糕往我家厨房跑了。”
沈英英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艾伦满脸写满“我不信”,任凭沈英英怎么找借口,都不动如山。
最终败下阵来,艾伦好奇问:“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演什么,过两天就她生日了。”
“你怎么知道?”沈英英诧异道。
艾伦指尖在茶几一滑,指下的协议送来。沈英英定睛一看[合伙协议书],是祝安安和大娘签订一起开烘焙店的合同,上面写着出生年月。
此刻沈英英自己都没察觉,她的手指不断轻轻敲打着纸面,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沈英英满脑子都在想,这么大的事,祝安安为什么不告诉她。
见沈英英迟迟不答,艾伦带着微微上扬的音调怀疑道:“你不知道?”
沈英英摇摇头。
“昨天晚上你给你那些花松土的时候,她们刚说好的,今天我才拟定好协议,可能没来得及告诉你。”艾伦看穿了沈英英的内心。
“嗯……”沈英英心不在焉。
只自顾自往厨房走。
艾伦则语重心长道:“好好学,祝安安对甜品那么吹毛求疵的人,看到你扁成鞋垫的戚风蛋糕第一个晕倒。”
这段话不长,杀伤力拉满。沈英英心累地望向桌上瘪了的蛋糕,紧实到像死面大饼,是不是海绵蛋糕存疑。
受不起艾伦的嘲讽,沈英英苦练多日,终于在生日那天做出一个不回缩、蓬松的三好蛋糕。只是上奶油还没学会,大娘帮忙的才做完的。
拎着蛋糕回家,沈英英不由哼起小曲。
祝安安收到会开心吗?应该会吧,沈英英想如果家门口第三株向日葵花瓣是双数的话,那祝安安会开心。
到家门前,沈英英先虔诚地数了五次,都是单数……换沈英英笑不出。
算了,双子叶也是双。
“怎么了?这么开心呀。”祝安安远远便听见沈英英的歌声。
沈英英半掩在门框处,懒懒道:“因为今天是某人生日啊。”
“生日快乐,祝安安。”
出乎沈英英意料的是,本在小院砍小木桩的祝安安停下手,只傻愣愣在原地,紧紧抿着上唇,那双琥珀色眼珠忽明忽暗,不知因何,或许是微微凌乱的碎发遮掩住光线。
直至沈英英将蛋糕放在祝安安面前,她才用着沈英英再熟悉不过的目光看向蛋糕,那是一种惶恐的惊喜。
“谢谢。”祝安安的嗓音干涩,垂着眸看不清情绪。
沈英英都被感染到有些局促:“你打开看看,等会要不要和大家一起过?”
“好啊。”祝安安应下后,打开了蛋糕盒。
漂亮的奶油裱花,只是表层突兀写着生疏又怪异的“十七岁的祝安安,生日快乐!”。
沈英英期待得盯着祝安安的神色,可是她只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或许是不喜欢吗?沈英英想,可能是自己的裱花字太难看了,不应该弄巧成拙。
“不喜欢吗?”沈英英有些沮丧,“我和大娘自己做的,可能不太好看,那我再买一个。”
在转身离开的一刻,祝安安却拉住了她的手:“没有,我很喜欢。”
“谢谢你啊,沈英英。”
……
或许是沈英英想多了,那些复杂的目光、情绪只是她的错觉,过生日的时候一切还一如既往,完美吻合童话世界大团圆的调性。
沈英英又觉得今天祝安安不同以往,充盈着淡淡的悲伤,那不易察觉的惶恐,沈英英对此再熟悉不过,这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在沈英英读高中时,室友曾送给沈英英一个于自己而言寻常,对沈英英而言昂贵的项链。那一刻的沈英英是如此,她从未拥有过这种东西,这对于她未免太过珍贵,大过她信息处理的承受范围。
大学毕业后,沈英英可以很轻松买下条项链,只是十七岁的那天还会如沉疴般深埋于沈英英心底。
因而她确信,她没有错视。
晚饭后,祝安安主动提出一起去散步。从那天去看完萤火虫后,祝安安经常缠着沈英英去散步,也熟稔地牵起沈英英的手。夜深露重,沈英英想着确实容易打滑也就没反抗,顺从地牵了一路。
今天也不例外,祝安安的手紧紧抓着沈英英的手,沈英英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受伤了,不要老是握着手心。”沈英英无奈道。
这段时间沈英英教了祝安安一些基本功,祝安安手磨破好几次,大娘心疼坏了,耐不住祝安安执拗,还是要练。每晚沈英英都要给祝安安上药,盘算着少让她练这种伤手的,要不然以后和面没手感。
沈英英曾认真衡量过,让祝安安每天跑二十公里的可行度,如果遇到事了打不过也能跑,但这里是童话世界,扇扇翅膀就追上了,还是给沈英英排除了。
所以进一步的计划是让祝安安练腿,不能练手,那就一腿把人踹飞吧。
沈英英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劝祝安安改路子学练腿,祝安安倒先开口了。
“今天是我过得第一个生日。”祝安安停下脚步,“谢谢你,你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人,也是第一个记得我生日的人。”
“啊?”
此时的沈英英呆若木鸡。
祝安安,她可是小公主啊,居然没过过生日。
“很奇怪吗?”祝安安自嘲一笑。
沈英英连忙摇头。
“很奇怪才对吧,没有人记得我生日。”祝安安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语气,天色已暗,沈英英也看不出她的神情。
沈英英不敢追问,因而冷了场,两人像完成任务般往着往日常走的小道走着。入夜的丛林郁郁沉沉,被树影遮掩下看不清彼此,唯一能确定的是紧握的体温。
许是怕冷场,也是憋了许多天,沈英英实在忍不住,不自然道:“你那天和大娘合伙开烘焙店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没告诉你,生气了?”
“没生气。”
“那为什么问。”
“我不能问吗,艾伦都知道。”
只听祝安安轻笑一声,原本沉重的氛围土崩瓦解。
“你就是生气了,沈英英。”祝安安转身与沈英英面对面,“你在气我跟别人讲了却不告诉你。”
“沈英英你是在吃醋吗?”
这句话对于沈英英超纲了,沈英英脑子宕机了一会才迟钝说:“用错词了,我们又不是一对。”
“笨蛋。”祝安安嘟囔道。
沈英英:“什么?”
“就算是朋友,难道不能吃醋吗?”
祝安安的话让沈英英醍醐灌顶。
“好吧,我吃醋了。”沈英英顿了顿,“我想你先告诉我。”
“好。”祝安安狡黠一笑,“这次是想瞒着你给惊喜的,艾伦嘴巴太大了,什么都说。”
沈英英没接茬,也是默认了,此时在酒馆里调制新款鸡尾酒的艾伦打了个喷嚏。
月色正好,万里无云,成片的星河闪烁,这里的一切和从前不一样,但是举目所及的星河日月却没什么差异。可能因为二者都是脱胎于人类的文字之中,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所以肖似吧。
祝安安扯住沈英英的袖子:“沈英英,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星星。”沈英英答。
她的眼里装着星河,似乎在想着什么。
沈英英突然说:“我小时候很喜欢看星星。”
“后来呢?”
“长大了就少看了,而且城市里看不见星星。”
“为什么啊?”
“因为那里的楼很高,遮住了。”
“那得多高啊……很多人住吗?”
想起高楼林立的那座二线城市,上百万人的城市,擦肩而过的人很难再见一次。
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地铁里,上班下班日复一日,说喜欢不是喜欢,说讨厌也不讨厌。
沈英英:“嗯,所以很吵,我都边听歌边看。”
祝安安:“你喜欢听什么歌?”
“这里没有的歌,我以前……地方的歌。”
“那你唱给我听。”
“是首钢琴曲。”
“那你弹琴。”
“我不会啊。”
沈英英为难地回答,她和弹钢琴唯一沾边的事就是《钢琴块》了,除此之外毫无瓜葛。
“好吧……”祝安安有些失落。
夜里的风薰得人昏沉,看着身旁人失落,沈英英心落空了一秒。
“但是,如果明年,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她牵着手,许下承诺,“那我会让你听见的。”
沈英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答应了个没法兑现的诺言。可能是天边那朵云恰好遮住了月色,太昏暗的时候人总说些昏话。
回到家后,祝安安徘徊许久才问:“沈英英你会想家吗?”
沈英英吐掉牙膏沫,认真思考了会:“偶尔吧。”
“怎么了?你想家了?”
祝安安没说话,沈英英只好继续洗漱。
等忙活好一切顺便偷偷摘掉一片向日葵花瓣后,很晚了,所以沈英英不能去教堂向神父忏悔了,只能先睡觉。
只是祝安安不知何时,缩成一团在客厅的小沙发睡着了,皱着眉头像是做噩梦了。沈英英想把她抱回客卧,只是她一伸手,祝安安就抱住她的手臂。沈英英想起她的话,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好好让她睡一觉吧。
想着今天是祝安安的生日,沈英英只好坐在沙发靠手处,以一种及其别扭的姿势枯坐着,实在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天蒙蒙亮的时候,祝安安醒了,沈英英终于得以解放,眯着眼着躺回床上。
而祝安安将被子给沈英英掩好,看着沉沉入睡的沈英英,轻声道:“沈英英,我很讨厌以前。”
“所以,我连偶尔都没有。”
“可如果经历那些讨厌日子是为了遇见你,那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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