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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黎回浮玉宗
“灵石够了。”苏玄参的声音传了过来。
晏黎盯着那画面低低地应了一声。
剑灵阴恻恻地说:“你被抓进地牢,不会就是这群傻子干的吧?”
晏黎:“嗯。”
两千年后,时过境迁,但这群脑残玩意依旧是脑残中的天阶。
不得不说,光这么一段,就有够恶心到他了。
云昭勃然大怒:“我要拍死他们!”
晏黎淡然道:“若你够强,尽可试试。”
云昭怒而歇菜:“那就等来日。莫欺少年穷弱!”
晏黎叩了下剑:“还记得你年岁几何吗,少年?”
云昭一顿,拳头青筋暴起:“几十万岁的少年怎么不算少年?你歧视我?”
晏黎忽然不恶心了,“算。”
云昭似乎在对虚空挥拳,“都怪奸人所害,打爆他们!杀杀杀!”
剑灵一向话多,且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晏黎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一闪而逝,这个笑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走吧,你徒儿在催了。”
两人一剑进了传送阵。
他们目前是在云阳宗属地下的一个小城中,勉强可以夸一句荒山野岭。
浮玉宗遥居海上。与其临近的唯有一个宗门──海陵。
好巧不巧,云阳又与海陵隔着一片大海,中间便是浮玉宗。按理来说,云阳那头可以弄些传送阵直达浮玉宗,但不知为何偏要从旁处绕。
一路经过八大宗门,最后只在海陵的一角遥望海面上连个点都看不到的浮玉岛。
路非常长,等两人一剑从传送阵出来时,有两个人吐了。
只剩晏黎,气质出尘地嘲讽:“一个金丹,一个活了不晓得多少年的‘少年’,区区传送阵,吐成这个狗样子?”
只见面朝大海的大一块冰岩之上,寒风凛冽刺骨,苏玄参扶着地上的冰层发出呕的声响,而剑跟抽了风似的一直发出嘿忒的死动静。
晏黎第一次见有人能因为一个传送阵,反应比吃了大粪还大的。
晏黎嘲讽完,没人搭话也没人回怼他——苏玄参和剑灵都还没缓过来。
他垂眸,抬手拿过一直嘿忒的剑,轻衣缓袍走进冰林,片刻后,走出冰林的人手里多了株可与冰雪相融的冰凌花。
吐生吐死的苏玄参眼前出现了一只发紫的手,下一秒那只手就粗暴地将一团冷冰冰的东西塞进了他嘴里。
晏黎只喂了一半冰凌花给苏玄参,另一半还没开始揉,云昭便清醒了,“晏黎,你手怎么跟长了尸斑一样?”
晏黎将手藏进单薄的衣袖中,呵声道:“离浮玉宗还有半步之遥,我怎么敢长尸斑呢?”
云昭半是清醒地盯他一会儿,然后速度催促苏玄参带路。
他现如今也没什么灵力,也没有天道之力。晏黎不说他的身体状况,他只凭剑灵本身这修为,是看不出个一二五六的。
但晏黎自己知道,他脆弱的凡人身体,藏不住虚弱,任凭晏黎嘴再硬都不行。
云昭问:“你的法衣为何不避寒?”
海陵位于极北苦寒之地,常年刮着风刀霜剑,若是法衣不避寒,换个低阶的修士,照样得冻死在这边。
晏黎张了张口,还未出声,便听苏玄参冷得发颤的一声怒喝,“以吾敕令,动!”
传送中途,晏黎心道,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傻剑灵解释?等心魔被斩,他们就解契。这傻剑灵爱找谁找谁。
云昭从齿缝间挤出来的话在耳旁响起,“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以听到你传过来的心音?”
晏黎心音道:“忘记避讳你了,要不你装一下没听到?”
傻剑灵咬牙切齿地说:“晚、了!”
确实晚了。
下一瞬,两人一剑哐当一下砸到了浮玉宗的大门前。
浮玉宗的山门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上头以锐利的笔锋撰写了浮玉二字,下书来犯浮玉者死。这石头上还有无数诡异的纹路,极偶然的瞬间能看到上头顺着纹理流动的华光——晏黎知道那纹理是浮玉宗独创的防御阵法。
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摸一下,能直接收拾收拾去死了。
而浮玉宗虽在岛上,却可见青山连绵,绿树常茵。远处的山间还有浮云飘游,近处可听瀑布砸出的回响。
此情此景,晏黎再熟悉不过。
当年他闭关前,浮玉掌门便是在这里与他恩断义绝的。
正当晏黎在想若是浮玉掌门出现,他得说一句什么话显得不那么尴尬的时候。
剑灵云昭已经催促着苏玄参开门……哦,这小子出门历练没带回家的钥匙,正趴在那颗石头上拍门喊师父。
耳边是云昭的一句心音,“等会我再与你吵架。”
晏黎神情淡漠地回了个哦字。
这蠢剑灵,从深山老林里爬出来才几天,只会跟个学说话的孩子似的得啵得啵,与他吵架?算了吧,他不欺负三岁的儿子。
晏黎继续思考浮玉掌门的事。
在他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剑灵在努力吸纳这里的灵气,然后通过本命剑契传给晏黎。
晏黎的经脉内留不住一丝灵力,但是晏黎在极寒之地冻出的尸斑已然不见,恢复成原本洁白如雪的模样。
那边苏玄参已经在嚎丧了,“师父师父你开开门!是徒儿回来了!”
叫声之凄惨,哀转久绝,空谷回响,余音绕梁。
晏黎默默塞住了耳朵。
云昭似乎不嫌吵,见他塞耳,恶意在他心音里转述苏玄参的话,“师父~徒儿虽未修成一派宗师,虽未挣得盆满钵满,虽未……以下省略三百、七百余字的虽未,咱徒儿真够废的。”
晏黎忍不住了,“你徒儿。”
云昭哼哼笑了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更来劲了,“你在听呀,我还当你心也聋了呢。”
晏黎闭嘴。
他知道了,现在越搭话,这傻剑灵就越来劲。
晏黎默念清心咒。
凡人念此咒,虽然达不到修士那么强的效果,却也可屏蔽一些不想听到的声音。
刚巧,晏黎刚一沉浸在清心咒里,一个浑厚的声音说:“你真将你大师兄带回来了?”
话音未落,两人一剑的身影便被拉进浮玉宗的那块石头的结界范围里。
一人抚着长长的胡须从石头后走出来,身形板正,眉宇间尽然一片正气。
他上下打量晏黎片刻,狐疑道:“这么活人的晏黎,你从哪捡的?”
这话是问苏玄参,又像是在问其他人。
然,还未等苏玄参开口,闲的没事的云昭道:“深山老林扒拉出来的!”
长胡须的中年人瞅着突然冒出来的剑一滞,凑近眯眼,看着锈迹斑斑的剑格上隐约显露出来的昭字,眉开眼笑,“嚯,你是上古神剑啊。难怪能捡着晏黎。”
“嚯,小孩你识货啊!”云昭骄傲道,“上天入地也就独我这一把神剑能捡着晏黎。”
上古神剑年岁不知几何,不过肯定比他这几千岁的修士大就是。
长须中年人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转头问苏玄参,“你是怎么把你大师兄带回来的?”
“啊?”苏玄参莫名其妙道,“就坐传送阵啊。”
长须中年男人掐了下他的脸,恶狠狠道:“我是这个意思么?”
苏玄参被掐连也不痛,愣愣点头,“不是吗?”
云昭咋摸出味道,猜测:“你是想问你们和晏黎已经恩断义绝,他怎么肯回来的?”
先前云昭因着相信自己作为天道之灵的洞察力,一直将晏黎与浮玉宗恩断义绝这事当假话听,现在看来,好像也不那么假。
长须中年男人赞叹道:“聪明啊神剑。”
“那你来说说他怎么肯回来的?”
云昭直接道:“为了斩心魔。再不斩,他就要死了。”
如果恩断义绝这事是真的,那么晏黎两千年后性命垂危之际才回来向浮玉宗求助,便合理了起来。
可长须中年男人笑道:“你知道他心魔是什么吗,就觉得我浮玉宗能帮他?”
“我浮玉宗若是能解决,他为何不早点回来?为何要闭关两千年到寿数将尽之时才回来?”
云昭一想,有理。
看此人态度,以及苏玄参还能叫晏黎大师兄这两点看来,解决不了心魔更合理些。
可若是解决不了心魔,晏黎别说飞升,能不能活下去都两说。
于是云昭说:“那你便告诉我晏黎心魔是什么,我帮他斩。”
长须中年男人愣了下,眼神有些复杂,“他的心魔啊……恐怕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有人不记得自己的心魔?
云昭奇怪,但没多问,他只说:“告诉我。”
“你的话……”中年长须男沉吟片刻,说,“也可以。告诉你不碍事。他的心魔就是……”
“陆平生。”冷冽的声线响起,晏黎睁开眼,“你知道我的心魔是什么,为何不先告诉我?”
陆平生顿时换了一副嘴脸,讪笑道:“阿晏,我这是逗你剑灵玩的。我哪知道你的心魔呀,那肯定是需要我宗祖传阵法才能看到啊。你是要斩心魔是吧,来来来快进来!我用幻境帮你!”
说着,陆平生负手走在了前头。
看到陆平生瞬息万变的嘴脸,云昭在剑灵空间磨牙。
晏黎面无表情地想,陆平生算到他们今日会回来,特意在这等着呢。
浮玉宗人最精的不是阵法,而是算卦问天、勘测古今。作为浮玉宗掌门的陆平生自然是个中翘楚。
晏黎跟在陆平生的背后,盯道:“老狐狸,日日问天心思还如此弯弯绕,也不怕天道将你的心眼拿去蘸酱吃。”
陆平生头也不回,笑道:“吾徒骂人的功力又有长进。不错!真不错!”
云昭跟在晏黎身后,暗戳戳传心音,“这厚脸皮接骂的功夫,你跟他学的?”
晏黎往后瞥一眼,抬手将剑抓在手里,轻轻嗯了一声,“转防为攻,他教的。”
云昭不知抽什么风,又切了童音,“爹爹,教教我,昭儿也想学。”
晏黎听到他这出死动静,冷笑一声。
他一笑,前头的陆平生停步,笑眯眯地看着晏黎抚了抚胡须,“阿晏啊,闭关两千年没怎么说话,嘴是不是有些痒啊?”
晏黎面无表情盯他,不说话。
只见陆平生掐指算了算,目光遥望向天际,“他们到了。阿晏啊,过嘴瘾的好时候到了!记得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顺道退一下敌!”
晏黎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恰时,天边走过无数道流光,尽数到了浮玉宗小门的那个方向。
陆平生抬袖一挥,就带着两人一剑到了小门。
这处果然很多人。
七大宗门的人都来了。
诺峰为最先,压着一个全身上下绑着捆仙索的人。此人身形、样貌与晏黎极为相似。
此时,诺峰牵着捆仙索,拖着那人放到最前面,然后一脚踩下那人的头颅,指着写着浮玉二字的阵法石挑衅说:“陆平生,我拿一人与你浮玉宗换一样法宝,你可愿意?”
陆平生装模作样问道:“谁?”
诺峰:“晏黎。”
“当年他忘恩负义、欺师灭祖,将你派唯一的剑修长老一剑捅得魂飞魄散,你们与他恩断义绝,只将其逐出师门,想必正是忌惮他渡劫期的修为,未向他寻仇。”
“现在机会来了。他前些时日魂归以后,修为散尽,灵力一丝也无,你们想怎么折磨他都行。一剑捅死还是万箭穿心,怎么解恨怎么来,这便由你们自己定。”
“怎样,我将你宗门仇人亲手送还,你只需要给我等一件微不足道的法宝即可,这样的买卖很划算吧?”
陆平生道:“你们想要的是哪件法宝?”
诺峰见陆平生如此上道,合作愉快地笑了:“两千多年前,你们在天堑之地带回晏黎时,一起带回来的那块土石。”
陆平生没说话,晏黎将挡在他前面的人撇开,冷声道:“做梦!”
诺峰身旁其他宗门的人跟见鬼一样,一下看看浮玉结界里面的晏黎,一下又看看被诺峰踩在脚底的那个,活像随着风一起东倒西歪的狗尾巴草。
陆平生听到他们一群人传音入密——
“不是说晏黎是诺峰脚底下那位吗?”
“是啊,怎么回事?”
“诺峰长老,你最好给我等一个解释。此事关系的可是整个修仙界。”
诺峰在传音中说:“你们都是猪脑子?若那是真的晏黎,陆平生会让他好好地站在那里吗?”
有人附和道:“此话有理。当年晏黎可是渡劫期,他们都为了一个元婴期的长老与晏黎恩断义绝。里头站着的就是个凡人,若他真是晏黎,陆平生不可能让他活着。”
诺峰冷哼一声:“总算还有明白事理的人。”
此话说完,传音入密中纷纷安静下来。
陆平生袖手看热闹。
云昭跟在晏黎身旁,以便晏黎随时出手。
而苏玄参,则揪着他师父的袖子,对着晏黎冒星星眼。
只见晏黎负手而立,撩眼一一点过七大宗门的人,“阴沟里的渣子、粪坑里爬出的腌臢玩意儿、下水装脑子的蛆虫、眼长脚底嘴长天上的傻子、用大肠喷粪的应声虫、臭味熏天的蠢驴、见着活物就乱发情的畜生。”
他冷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你们怎么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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