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朝

　　街上人群走动，比往常还热闹。
　　第二天早晨，河流涌动好似咋晚下了雨可并没有。

　　“哥，还不起吗？”

　　于悯言端着刚从酒店服务员那送上来的早饭轻声道。

　　于清楠踢被子的习惯还是没有改。踢下去一次于悯言拿起来一次反反复复，反正他也习惯了。

　　于清楠嘴唇边还挂着残留的口水睡得很甜也很香，于悯言叹了口气。
　　走过去把掉在地的被子捡起来并没给他盖上，而是叠好。迷迷糊糊听到有些动静的于清楠睁开沉重的眼睛，脸变得苍白苍白早上睡起来都这样。于悯言把早饭放在旁边的柜上
　　说：
　　如果不想起的话……。于悯言想了想再次道：“我就把早饭给吃了”

　　于清楠还有点迷糊，想着反正两份早饭他也不可能全吃吧自己记的弟弟胃口不会这么大。于悯言好像早就预感到，

　　说：“和你的一起”

　　于清楠也不再倔着直接起床，脚步晃悠悠的来到卫生间洗漱一看就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迹象。一边刷牙一边看于悯言，真怕他真的把自己的早饭吃了。
　　于悯言也早就注意到忍住不笑的勾了勾唇角然后恢复平静故意不在意于清楠那边投来的眼光拿起一份早餐吃了起来。

　　今天早上的酒店饭是比较好，一杯豆奶，一碗鲜虾粥和一包面包。

　　于清楠洗漱完随便擦了擦脸，然后才坐到于悯言旁边拿起一杯豆奶喝了起来。于悯言发现哥哥异常的不话唠，很平静。甚至觉得出其不意还是被夺舍了，但也并没有多想。两人随后吃完早餐，拿了昨晚换洗好的衣服穿上收拾好东西，两人一前一后下楼退房。
　　“我们等会儿就去配钥匙，配两把。”

　　“好。”
　　于悯言应了声。

　　退好房，到了酒店门口，于悯言想着打车过去，

　　：“刘大爷那店又不远。”

　　于清楠立刻拒绝。
　　他明明已经习惯和于悯言一起在外面晃悠，当真去了青苔布满比较臭的地方，但还是会有些浑身不自在。

　　于清楠比于悯言矮了小半个头，身形也更清瘦些，站在一起，总显得他像个没长开的少年。
　　而于悯言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肩宽腰窄，线条利落。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也穿得挺拔好看，
　　比电视剧的总裁穿的还正宗……。

　　于清楠别开眼，假装整理衣领，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自慨叹与自豪。

　　如果自己不在了，悯言会不会还这么光彩到好看……会难过吧。

　　到了楼道街，阳光果然很好，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清晨的微凉。小园栏边里的香樟树绿得发亮，偶尔有几片叶子被风吹落，打着小旋儿落到地上。
　　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混杂着远处早餐摊飘来的油条香气，是属于老城区特有的鲜活气息。

　　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远不近。
　　像两条平行线，默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
　　于清楠现实不像于悯言想的夺舍变得像往常的没话找话……

　　指点着路边新开的小花。或者抱怨几句小区里那只总爱蹭他裤腿的流浪狸花猫又胖了，于悯言偶尔应一声，更多的时候只是听着，脚步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节奏。

　　走到街角，拐个弯，就看到了刘大爷的店。那是间不大的门面，招牌已经有些褪色一看上去就会显得会有一股铁锈味，上面用红漆写着“老刘杂货配钥匙”。

　　店门口摆着些花盆，绿萝开得正盛，绿油油的好像可以发光似的，给这略显陈旧的小店添了几分自然。

　　刘大爷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手里还摇着一把竹扇。看到他们俩，和蔼的立刻站了起来。
　　“嘿哟！，小楠和悯言，今天怎么一起过来了？”

　　刘大爷是看着他们俩长大的，因为得知这两兄弟家人不常在家，只有一些生疏的保姆才开始关照他们，就像亲爷爷一样。从于悯言还是个怯生生跟在哥哥身后的小不点，到现在长成这么个高个子的小伙子。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小时候就因为家人不在家。刘大爷年轻时还是个逗比于清楠也乐的开心，才会时不时偷偷带着每日做功课不断的弟弟来玩

　　“刘爷爷～”
　　于清楠露出个客气的笑：“我来配把钥匙。”

　　“配钥匙啊，行，如果记得那钥匙口的口型，那就去左边那一排的钥匙看一下”
　　刘大爷热情地招呼着，

　　引他们进了店。店里光线有点暗，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杂货还有些灰尘，从灯泡电池到针头线脑，乱七八糟的，却透着股亲切劲儿。

　　于悯言瞟了哥哥一眼，拿起兜里也还剩15格电以下的手机打开相册第一张钥匙插的口型照片给刘大爷看。

　　“你们兄弟俩，现在感情是越来越好喽，”

　　刘大爷一边帮他们找着，一边笑眯眯地打趣，

　　“小时候悯言总跟在清楠屁股后面，叫哥叫得甜得不得了嘞。现在长大了，倒是清楠离不开弟弟了？去哪儿都一块儿。”

　　于清楠听懂且还感到自豪，立刻笑着回应：“刘爷爷您可讲的真厚道，全对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撇了一眼现在听他俩斗话的于悯言，在心里吹虚着

　　刘大爷看了看，例嘴笑得更张扬了：
　　“好好好，大爷俺不说了，不说了。看你这小嘴巴拉巴拉的，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好逗。”

　　于悯言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于清楠背一点阳光透镜的侧脸上，眼底似乎有极淡的笑意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他伸手，不动声色地帮于清楠理了理被货架勾住的衣角。

　　那指尖的温度很轻，像羽毛拂过，于清楠有些发颤，但也没在意。
　　嘴里嘟囔着：“刘爷爷，还没找到吗？。”

　　于悯言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放在身后。

　　刘大爷找了一会儿把配好的钥匙递过来：“好了，到时你俩回家试试，不行再换”

　　于清楠接过钥匙，于悯言才付了钱，拉着于清楠就往外走，于清楠像刘大爷挥了挥手笑盈盈的喊了声。“刘爷爷有空见！”

　　“哎，慢点走！嘿嘿……”刘大爷在后面喊着摆手道，
　　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俩孩子，跟两小夫妻一样天天粘着也不害臊，哪天真成了我这老头就得喜咯，唉。”

　　出了店门，于清楠才松了口气，脑门上的隐隐出了汗还没退下去。他看了于悯言一眼：“现在几点了？。”

　　于悯言没接他的话，反而说：“去买件衣服。”
　　“啊？”

　　于清楠愣了一下：

　　“买什么衣服？我衣服够穿。”

　　“你上次说喜欢的那家店，就最后一件了。”
　　于悯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但刚刚怕自己一说出时间，哥哥就又要回家了。

　　于清楠更惊讶了。
　　他上次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在店外看到一家衣服质量比较好的店。新出的衬衫样式不错，当时于悯言明明没什么反应。他还以为对方根本没听进去自己也没想过买

　　“我就是随便说说，不用买。”于清楠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于悯言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但还是不自觉的欣慰。

　　“走吧。”
　　于悯言却已经迈开了脚步，朝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于清楠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心里悄悄说了句“霸道”，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难分彼此。

　　那家店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装修得很简约，白墙木架，挂着的衣服款式都很别致，带着点文艺气息。于清楠上次只是远远看过一眼，没进来过。

　　店员很热情地迎上来，于悯言直接报了于清楠的尺码，说要看看新款的衬衫。店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会对另一个男生的尺码这么清楚。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去拿了几件衬衫。眼神却看着两兄弟飘忽不定。

　　“试试这件。”于悯言拿起一件淡黄色的黄白格子衬衫，递给于清楠。

　　衬衫的料子是柔软的棉麻，领口有精致的刺绣，正是于清楠近看勉强通过的风格。

　　于清楠看着那件衬衫，又看了看于悯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人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却总能精准地戳中他刚刚好的喜好。他接过衬衫，走进了试衣间。

　　镜子里的人穿着淡黄色图案还是Y什么n字案的衬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领口的刺绣低调又好看。于清楠不得不承认，于悯言的眼光确实好。他对着镜子扯了扯衣角，有点别扭，但更多的该是开心。

　　“出来看看。”于悯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于清楠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于悯言抬眸看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从领口到袖口，细细打量着，像是在审视一件艺术品。然后，他点了点头，对店员说：“这件包起来。”

　　“等等，”于清楠连忙说，“会不会太贵了？。”

　　“哥穿上很好看”。于悯言看着他，语气很认真。

　　那眼神太过专注，于清楠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心疼他，嘴里却还是硬邦邦地说：“好看也不用买，我不缺衬衫。”

　　“买。”
　　于悯言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又拿起旁边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这件也试试。”

　　于清楠还想反驳，却被于悯言推进了试衣间：“试试。”

　　他在试衣间里气鼓鼓地换上开衫，针织的料子很柔软，贴在皮肤上很舒服。他有点无奈，于悯言一旦开始固执，谁也劝不动或者不敢劝但自己一劝就心疼。

　　出来的时候，于悯言正坐在棉沙发上静静等待，听到动静，抬起头。米白色的开衫衬得于清楠气质更温和了些，少了平时那点咋咋呼呼的劲儿，显得温顺又干净。于悯言的目光暗了暗，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撇开眼睛。

　　“这件也包起来。”
　　他对店员说，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于清楠看着他，忽然就没脾气了。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而且，被于悯言这样细致地对待，那种感觉，也习以为常。

　　付了钱，店员把包装好的衣服递过来，于悯言自然地接了过去，拎在手里。

　　“我自己能拿。”于清楠伸手想去抢。

　　“提带细，会勒红的。”于悯言避开他的手，言简意赅。

　　那两个轻飘飘的包装袋，抱着也行啊。于清楠撇撇嘴，明明弟弟胳膊上的伤都还没好，还要自己拿，真的是……笨。

　　走出巷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光线变得柔和起来，带着点橘黄色的暖意。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三三两两地走着。说说笑笑，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两人还是并肩走着，只是距离好像比来时近了一点。于悯言手里拎着衣服袋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于清楠偷偷看他，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连带着那双总是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一点暖意。

　　“悯言，回家我帮你上药。”于清楠低声说，语气担忧。

　　于悯言转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嗯”了一声，这次的单音节，似乎比平时多了点温度。

　　他们没再说话，就那样慢慢地走着。影子被夕阳拉得更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路边的小贩开始收拾摊位，空气中弥漫着晚饭的香气，远处的居民楼亮起了零星的灯火。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夕阳正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把天空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淡白，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晚霞层层叠叠，从橘红到浅紫，再到最后的深蓝，温柔地铺展在天际。

　　两人都不知以后要走的路有多长还在。默默沉浸在彼此的日子中无法自拔。

　　于清楠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空，晚霞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眉眼。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带着点满足的笑意。

　　于悯言站在他身边，没有看晚霞，只是看着于清楠。夕阳的光勾勒着他的轮廓，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楚。他看着于清楠微微眯起的眼睛，看着他嘴角那抹浅浅的梨涡，眼神深邃，像藏着一片海，里面翻涌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汹涌而沉默的深情。

　　风吹过，带着傍晚的微凉，吹动了于清楠额前的碎发。于悯言抬手帮他拂开。

　　“快走吧，要到家了。”
　　于清楠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花草似的清新自然。

　　“嗯。”
　　于悯言应了一声，率先迈开脚步。

　　于清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拎着衣服袋子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

　　如果哪时候真分开了，不知道想分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于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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